夜色撩人,摄政王府内商洛宸侧躺在软塌上,看着李修送来的书信,时有沉思之色……
“天下之主么…”
女子提着裙摆,跑进密林中,粉色的衣衫转眼间不见……回头探去,露出一张绝美的面容,满是得意之色……“就说了你们追不上本小姐!”
太阳慢慢落下去,林中光线越来越暗,女子来回奔跑着,焦急而慌乱……最终跑累了坐在地上,很是沮丧……“怎么又迷路了…”
夜幕降临,困意袭来,女子靠在一颗石头上睡着了……
太阳慢慢升起,阳光重新普照大地,光芒照射着女子的睡颜,格外动人……
终于睡饱了的人睁开眼睛,看着东方的太阳,不禁绽放出笑容……这时,风起,梅花落,迷了眼……
那人踏梅而来,红裳潋滟凌波舞,风华绝魅浅笑星芒无限,惊艳了目光凝固了光阴,天上人间怎比眼前风光……
女子呆滞痴迷的望着,双目空灵,梅花飘落挡不住如虹一撇,四目相对百般心绪,仿佛踩进一方空谷幽冥,似梦似醉不愿醒……
浮生若梦当此时,一瞬花落一念噬骨一世沉沦……
“你是谁?”
江忆雨从床上惊起,满头大汗……
久未出现的梦境,久未出现的梅林,还有那个永远看不清模样的人。江忆雨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披了件外衣推门而出……
夜风拂面,不冷反温,江忆雨抬起头,看着天上的月亮,月光照在她身上,更显清冷单薄…空灵的双目,如画的眉眼,瘦削的身躯,如这月光般飘渺……
“离绍寒”
无数个日夜,彻夜难眠,清醒地看着月落日升;或者睁着的双眼始终都闭不上,就这样睁着让黑夜变成白昼,又熬过了一夜……多么地害怕呀!害怕那些亡魂入梦,害怕他们的眼神,是怨吗?是恨吗?如此懦弱地恐惧着,不敢闭上眼睛,不敢就这样闭上眼睛……乱葬岗中的亡魂,血肉尸骨化成野狗腹中之物,终也寻不回了,再也寻不回了……
父母亲人的鲜血浇灌而成的恨意,如食人藤一般蔓延生长着,在漫长的岁月中,侵蚀着灵魂,腐蚀着心脏,全身的血液都在叫嚣,沸腾,折磨着一个又一个的生灵。仿若中了剧毒却不死,没了魂魄还仍活……
江忆雨紧紧闭上双眼,落下两行清泪……
“你不死,我就活着。”
……
暗夜总能激发人心深处的隐秘,人们惧怕、却又喜爱、期待着黑暗,只因在重重的黑色中,看到了自己,看到了白天不愿暴露的另一个自己。曾几何时,借着夜色迷醉,揭开了伤疤,肆无忌惮的回忆往事,追思故人……
黎明来临,商澜国依旧是繁盛景象。摄政王府内,摄政王随意换了一件青竹白纱白衣,绣着白蛇暗纹的腰带,白玉头冠挽发,颀长伟岸的身躯,刀削斧刻般的五官,权倾一国的身份,当得是当世顶尖的男子。京国侯府内,江忆雨一袭青衫,腰间别着白蟒暗纹腰带,银冠挽发,气质出尘,端得是清丽公子模样。
侯府大厅内,慕容熙一早就来候着了,江忆雨换完衣服出来,就看到了慕容熙那副风流的样子……
“平阳侯来做什么?皇上并未安排送行!”
慕容熙眯着眼笑着说道,“我可是不是来给送行的,我是来随行的!”
江忆雨将一枚白玉戒指戴在手指上,漫不经心地说道,“摄政王可到了?”
李昱正要回话,慕容熙抢先说道,“还有半个时辰估计就到了。”
“怎得这么慢?”
“皇上宣王爷进宫了。”
江忆雨对慕容熙说道,“侯爷既然随行,行礼可收拾妥当了?”
“放心吧!小雨,一会儿管家给我送来。”
慕容熙眉飞色舞地说着,江忆雨无奈摇头,“管家,好生接待平阳侯爷,等摄政王府传话!”
“是,侯爷”
江忆雨转身往内庭走,慕容熙拽住他的胳膊,江忆雨问道,“侯爷何事?”
慕容熙慌忙说道,“小雨,你这是哪去?”
江忆雨掰开他的手,冷声说道,“办公!”
慕容熙尴尬地挠头……李昱在一旁看了一会儿,见江忆雨走了方上前说道,“侯爷,可用过早饭了?”
慕容熙摸摸肚子委屈地说道,“还没有!”
“若是侯爷不嫌弃,厨房还有早饭,给您端来如何?”
“还是管家贴心!”
李昱取了早饭给慕容熙,慕容熙也不客气,跟在自己家一样吃起来。
书房内,江忆雨背对着白羽、白启和李修,手中握着三个信封,思虑了很久之后,点起烛台烧毁……
“主上,您这是……”
待信封化为灰烬,江忆雨转过身来,对李修说道,“一共四封,内容一模一样,其中一封昨日你已送给了摄政王”
“主上,可是出了什么事?”
江忆雨叹了口气,没有回答,对三人说道,“望山之行,各国实际掌权之人都会齐聚,唯有东离国,国不可一日无君,定会派新任丞相苍幽落前来。”
“主上,离绍寒若是不来,望山会盟对我们来讲,又有何意义?”
江忆雨转着指戒幽然道,“由不得他不来。”
收到摄政王的传信,江忆雨坐上了京国侯府的马车……
马车上,慕容熙窝在一处,摆弄着一件物什……江忆雨问他在做什么,慕容熙转了个身,挡得严严实实。江忆雨见此,便没有再问了。马车出城之后,江忆雨改乘摄政王的马车,慕容熙也跟了进来。
“王爷,听说望山之上望亭之外种了许多槐树,可是真的?”
商洛宸说道,“七十年前,四国第一次签订结盟条约,之后便种了槐树,以此纪念。”
“如此说来,那槐树已经七十岁了。”
“不错”
慕容熙接过话来说道,“那槐树遍地都是,有什么稀罕的!”
“平阳侯在乾宇殿跪了一天,才得皇上应允去参加四国会,这份心意,也是难得!”
慕容熙‘哼哼’两声,献宝似的拿出一颗红宝石捧到江忆雨面前……
“这是什么?”
“红宝石啊,小雨喜欢吗?”
“我是说,上面刻的是什么?”
“‘雨’字啊!”
江忆雨斜眼看着他,慕容熙定睛看了看,“怎么会……”
“‘雨字’少了两点。”
慕容熙对这个失误,似很不能忍……江忆雨从他手中接过红宝石,放在手中,与他说道,“方才你在刻这个?”
“是啊!本想给小雨一个惊喜的!”
江忆雨淡然道,“多谢了!”
慕容熙惊讶道,“小雨你收下了?”
“多谢侯爷美意!”
江忆雨收了慕容熙的红宝石,让慕容熙一路上都很高兴,而江忆雨与商洛宸则一直都在对弈,期间会聊几句国事……
“天下之主当属谁?”
江忆雨不紧不慢地说道,“四国会之后,当有分辨!”
“如此…”
“王爷!”
商洛宸的话被外面侍卫的声音打断……
“何事?”
“启禀王爷,平阳侯与人起了争执!”
广陵距离望山不到两日的路程,如今车行一日,再有半日便可到望山了,不过在此处小憩片刻,慕容熙出去小解罢了,怎会与人起争执?望山一带已被全部戒严,这个时候,能出现在望山,还敢在商澜国车队面前与一国侯爷起冲突……江忆雨和商洛宸对视一眼,二人已明了。江忆雨朝外面的侍卫说道,“何人?”
“好像是东离国的马车”
江忆雨目光微冷,对商洛宸说道,“如此小事,王爷不必理会,臣是外事署之长,臣去处理便是,定不会辱没了国体!”
“京国侯可便宜行事!”
得了摄政王的许可,江忆雨掀开帘子下车,看到后方一辆华丽的马车旁边,一个侍女拉着慕容熙的衣袖,与慕容熙说话……
“你冲撞了我们的马车,该当何罪!”
“你这个女人怎得毫不讲理,本侯怎么冲撞你们的马车了,是你们自己不看路撞在石头上,本侯还没有责怪你们惊扰了本侯小解之罪,你们倒先恶人先告状起来了!简直是不可理喻,你给本侯松手,松手!”
……
那侍女死活拽着慕容熙的衣袖不松开,慕容熙面红耳赤,显然是气得不轻……
江忆雨听着慕容熙一口一个‘本侯’说着,而马车里的人没有丝毫反应,不禁冷笑!
“商澜国摄政王府亲卫何在?”
“属下在!”
“将这个冒犯我国平阳侯的侍女拿下,杀无赦!”
“是!”
江忆雨在距离马车十步之处,冷眼看着亲卫上前抓人,那侍女惊慌喊叫着,“你们知道我家主子是谁吗?你们敢!……”
“不过是一场误会,贵人何必枉动杀戮!”
悦耳美妙的声音从马车中传出,在这荒野之上分外醒目……江忆雨就像什么都没有听见一样,王府亲卫没有收到停止的命令,挥剑砍下侍女的头颅,血溅了一地,天地反倒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