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我要结婚吗?”
说话的男人高大的身躯立在地板晶亮的客厅里,身着笔挺的黑色西裤,白色的衬衣微微敞开,英气逼人的双眉之下是一双深邃又琢磨不透的漆黑双瞳。高挺的鼻子下一张薄唇说完上面的话,紧闭不语。
妇人蹙眉,垂着脑袋就像犯错的孩子。
“你不要以为不说话,我就会原谅你。”男子睥睨着妇人,身边的空气骤然冰冷。隐约聚集而来的气势就像袋子一样套住妇人,令她喘息不得。
她瑟缩在沙发上,战战兢兢:“我,我只是想要完成你母亲的……”
话音未落,“啪”一声脆响,惊得身旁的刘秘书一个哆嗦。
妇人一愣,视线落在已经粉碎在地的手机身上,目中透出些恐惧。
见她害怕,男子勾勾唇角。“塔塔”两步上前,凑近妇人嗤之以鼻地说:“我母亲,你没有资格提!”
说完,他起身几步走至门前又停下,脑中忽然闪过当年母亲临终的话,口中皓齿贴合更加紧凑。
“不要妄想是我的继母,就能支配我。”他停下冷冷地说,面色就像化不开的冰。
出门上车,冷着一张脸令司机往帝国酒店驶去。
话分两头,伦敦傍晚时间,昏黄的阳光照进出租房里,伴随着水龙头“滴答滴答”的声音,房间里响起了两个女孩儿的谈话声。
“你既然收到Tony老师的邀请,今晚想好跟他表白了吗?”安贝拉踢踏着拖鞋走过去打开冰箱,一边瞧着里面的食物,一边漫不经心地问。
夏暖叹口气,娇小的身体窝在破旧的沙发里,怀里抱着枕头,清澈又透亮的眸子盯着电视屏幕发呆。
“我倒是想表白,人家不接受怎么办?”她努努嘴,摆弄枕头咕哝着。
她自己心里明白,现在这样的生活,平常劳累兼职时间紧迫,就算是表白成功,约会的时间恐怕也是海绵里的水。
安贝拉从冰箱里取出两罐饮料,一罐打开递给夏暖,顺势靠在旁边。
她吸一口,抿抿嘴说 :“既然你喜欢,自然要做出些行动。我们这一代可不搞那些忸怩,太矫情。”
“要是真像你说的这么简单,我就不犯愁了。”夏暖眨眨眼,冲着安贝拉翻个白眼,随手把枕头扔在一边,看着早已准备好的生日贺卡,心里直为难。
安贝拉看她滑稽的样子不由笑笑,拿着饮料挪到电脑前,一边点开闪烁的窗口,一边劝说:“自己的幸福要自己把握,你要是能够跟Tony老师在一起,就不用顾忌你国内那个爸爸了。”
爸爸……
真是久违的两个词,唇角闪过一丝嘲讽,现在她才知道dad这个单词有多珍贵。
如今,最不希望跟她扯上关系的人就是这个爸爸吧!要不是妈妈去世,可能还不会受到这个“爸爸”的资助。不过,现在已经成年,又被驱赶到伦敦,这几年倒是过得有些困苦。
她沉默,每次提起这个多年不见的父亲,心上就觉得望尘莫及。只希望能够挣足钱,回去看看奶奶。
她正感伤过去,忽然被安贝拉惊叫式的喊声拉回了现实。
“怎么了?”她奇怪,惊讶于是什么事情令一个英国留学博士生这样不镇定。
“你自己看,你的邮件。”安贝拉连忙起身,语气蓦然变得严肃。
她诧异,皱皱眉,凑过身子去瞧,双目在英文的邮件上扫视。一遍下来,大体明白了意思。
奶奶病危了!
瞬间,脑后炸雷一声,整个脑袋开始嗡响。
胸腔里刹那填满将要失去亲人的恐惧,此时此刻,当初母亲车祸之后躺在病房里的情景,再次涌现。心尖传来绞痛,顾不得思考,她迅速翻出自己的行李箱,再也不能停滞片刻。
安贝拉见此,赶忙拉住她,镇静地说:“你真的要回去?”
她强忍的泪水刹那决堤,如河流一般溢出眼眶从两颊滑落。半晌,好不容易控制好情绪,正要开口,却再度哽咽。
“我,我奶奶快不行了……我奶奶……”她哭起来,这句话出口,瞬间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使劲儿用牙齿咬着唇,不希望自己的样子太狼狈。
安贝拉无奈,只能拥抱她,希望能够令她稍微平静一下。
过了一会儿,她把脸上的泪水擦干净。带着浓重的鼻音对安贝拉说:“我现在就要回去,必须要回去!”
“好,我帮你收拾。不过,回去就要面对你的继母和爸爸,你真的想好了?”她忍不住问。
夏暖动作一滞,心上又一触动。那视她如芒刺的继母,懦弱的父亲,骄纵任性的妹妹真要再见?
“没关系,看过奶奶我就回来。”她沉下眼眸继续收拾,奶奶是最爱她的人,她不能放下奶奶不管。
“那Tony老师怎么办?”安贝拉又问。
“今晚你帮我把贺卡送过去吧。你就说我家里有急事必须回国,一并帮我请一下假。”她一股脑将自己的衣裳塞进旅行箱里,********对安贝拉匆忙地嘱咐。
安贝拉沉眸犹豫,最后只能点点头答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