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确没有死。”敖晦说道,她本就没有死。
“那我成为男人的那一世?”她不懂,难道她不是重生了?
“那只是你的梦罢了,我给了你一场梦。”只是这一场梦,不同于她做过的任何一次梦罢了,它是真实发生的,只是这种真实不是她所以为的真实。
“那,那我……”她想问,她是不是可以回去。可是又想到,她似乎是把灵魂献给敖晦了,还能回去吗?到底什么是真实,什么事梦幻?亦或,她现在看到的敖晦也是幻觉?都是她脑海里的幻影?
“你想回去吗?”敖晦问。
秦茗迷茫地看着屏幕,那上面,阳玺坐在她的病床前,絮叨着。从她陷入昏迷到现在,他一直陪在她身边,即使是父母亲,都没有他那么勤快。旁边病床的病友,一度认为他是她的丈夫。
“小玺,你来啦。”秦母刚从外面回来,她刚才打了水,给女儿擦脸。
“阿姨。”阳玺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哎,好孩子,是我们茗茗对不起你。你……”秦母有些哽咽,私心里,她想要阳玺再等等女儿,女儿都这样了,身边没有一个人,怪可怜。可是都一年多了,医生说茗茗还没有醒来的迹象,也不知道这辈子能不能醒了,让他们不要放弃,或许有奇迹也不一定。可是,她做父母的,当然是愿意等的,等到他们都死了,如果她还没醒,就把她一起带走。但是阳玺,她真的不忍心,让这么好的孩子,为女儿耽误一辈子。
“阿姨,是不是茗茗的情况不好了?”阳玺着急,秦茗昏迷了那么久,只能靠输液来维持正常的身体机能。才一年,他就觉得她消瘦了好多,每次来,都担心她会再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也害怕去问医生她的情况。
秦母摆了摆手,说:“不是,不是。”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抵不过心中的愧疚,说:“小玺,你看茗茗这样子,也许一辈子都醒不来了。你还年轻,而且那么优秀,一定有大把的女孩喜欢你。你还是不要把时间浪费在茗茗身上了吧,她没有这个福气,你,你还是另外找个合适的女人吧。”
阳玺没想到秦母要说的是这个,他看着静静地躺在病床上的秦茗,说:“伯母,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够等她多久,可是目前,我不想找其他女人,我还想再等等看。”他不是圣父,他也有家人要顾及。她不喜欢他,为了另一个男人自杀,还不愿醒来,他满腔的爱意也不知道能撑到什么时候。也许等他累了,不再爱她了,他就不会再来了吧。
“哎!真是造孽呀!”秦母又是惋惜,又是怒其不争地看着打算长睡不醒的女儿,叹道。为什么好好的人,不知道珍惜,反而是喜欢上一个不可能会喜欢她的人呢!还为那人自杀!怪她没有教好女儿呀!
秦母心情低落地离开病房,把空间留给了阳玺。
秦茗听着阳玺的絮叨,泪流满面。曾经她很厌恶他的纠缠,曾经她把他当作碍眼的玩意,曾经她任意践踏他的爱,可是这一刻,她羞愧了。她对贾孜的爱,根本比不上,比不上阳玺对她的爱。她为什么从来没有正视他呢?他并不比贾孜差呀。只是因为他是后面才出现的吗?爱情里面的先来后到,真的那么重要吗?
“你想回去吗?”敖晦再次问道,还是那么冷。
“对不起,对不起!我想回去,我真的很想回去。”秦茗看到阳玺从口袋里拿出一枚戒指戴到她手上。这是她曾经说过的,结婚想要戴的那一款。她的声音仿佛从喉咙里涌出来,这是她心底最深的渴望,渴望回到最初。
“去吧。”敖晦朝她挥一挥衣袖。
秦茗渐渐远去,消失在海上。她张口说了句什么,可惜风太大,敖晦没有听到。也许是“对不起”,也许是“谢谢”。这都已经没有求证的必要了。她们不可能再相见了。
敖晦依旧半倚在水床上,屏幕里,阳玺捧着秦茗的手,轻轻印上一个吻,顿时病房里的心电监护仪“嘀嘀”作响。护士和医生涌了进来。阳玺站在一旁,手脚冰冷。突然,他看到秦茗睁开眼睛了。
她的眼睛没有久睡病人的迷离,那样的灿烂,一如初见那样。
她张开嘴巴,想要说话,但是没有声音,嘴巴张张合合。有泪不轻弹的阳玺,眼角湿润了。她分明说的是:“我回来了,久等了。”
她真的醒了,一年多了,他每天都要来医院看看,生怕她在他不在的时候,不见了。当初浴室里血腥的那一幕,让他常常从噩梦中惊醒。他以为他或许就只能这样跟她干耗着了,也许等到他的心钝钝的,不再爱的时候,他就会转身离开。可是她,她回来了,再他还爱着她的时候。他不知道是欣喜还是失望,他爱她,爱得太痛苦了。
秦茗清醒后一直接受这样那样的检查,没有机会跟阳玺说话。检查完后,闻讯赶来的母亲、父亲和弟弟,呆在她身边,就像是呵护一碰就碎的蛋一样,时刻围在她身边,不肯离去。终于这样一直到了晚上,她才有了和阳玺独处的机会。
在秦茗昏迷的时候,多话的阳玺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抿着嘴巴,不知道要说什么。秦茗心一痛,想起了曾经,阳玺围着她,不断找话题的时候,她让他闭嘴,不要再说了,很是厌烦的样子。
“对不起。”“你还好吗?”
秦茗和阳玺同时出声。
“我不好,”秦茗才开口,阳玺就紧张起来,上下打量她,看她哪里不好,“我遇到了很多事情,很多,很多。有机会我可以和你慢慢说。”
阳玺有些赫然,秦茗昏迷前,多久没有这样跟他说话了?难道是脑子出问题了?不怪他这样想,当初秦茗对他的反感和抗拒,要不是因为他的坚持,他可能在她身边呆不下去。
“你知道我是谁吗?”阳玺紧张地问道,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生怕错过她的表情。
“啊?”秦茗奇怪,他怎么会问她这个问题,但是她依旧回道,“你是阳玺,”想了一下又补充,“我重要的人。”
阳玺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他没想到,此生竟然能从她嘴里听到这样的评价。可是开心之余,心底有些不安。如果他是她重要的人,那么贾孜呢?贾孜是她什么人?可是在这种时刻,他只想享受这短暂的欢愉,不想问出煞风景的话。
秦茗已非昨日的阿蒙,和敖晦在一起的记忆,还清晰地印在脑海里。即使她告诉她,这只是她昏迷期间的一个梦,但是太过真实的情景,已经让她分不清,她说的是真是假了。她宁愿是真的,对她而言,那些时光,那些遇到的人,是她人生的一部分。可是她又不希望是真的,因为一想到真的有个叫敖晦的神,在世界遗忘的角落,孤独地守护者海洋,她就有些心痛。
“我现在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你是否愿意给我一个爱你的机会。”秦茗毫不委婉地说,阳玺震惊的神情取悦了她。
“我……你……”他手足无措,身体不知道怎摆放。今天的一切都他来说,太过玄幻了。本来已经被医生宣布,成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来的植物人的秦茗,醒来了,还愿意接受他,让他给她一个机会。
“我是认真的,没有半点勉强和开玩笑,你可以想一想再回复我。”秦茗知道她一醒来就表白,对他来说,有些突兀。但是于她而言,却是在时间的历练下,得出的结论。她想试一试,爱一个对的人,会是怎样的幸福。她不想辜负这样一个爱她的人,人生那么短,应该向前看,享受人生。
“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阳玺害怕秦茗收回她的话,赶紧否认。“我愿意的,我愿意的。”他快要幸福得晕阙了。无论她是不是因为感情受挫,想找个备胎,还是因为什么原因,愿意接受他,他都愿意。他爱她爱得如此卑微。
敖晦看着画面里相互拥抱的人,由衷地祝福。秦茗陪了她一段时间,一时间,身边少了一个叽叽喳喳的人,倒是有些冷清。
“由奢入俭难呀!”她站起来,又到了该巡视海洋的时间了。
在她背后,屏幕上,穿着白色婚纱的秦茗和阳玺,在海边举行了沙滩婚礼,海洋就是他们婚姻的见证。
秦茗把手中的捧花扔向大海,那里,有她挂念的人,她相信,敖晦能收到她的祝福。希望有一日,她身边能出现一个能够长久陪伴她的人,让她不再独自一人。海洋太大,她会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