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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5章 “英雄冢”:白虎之死 一

嵩山端阳节武林大会刚刚结束,白虎跟着金麟圣公等人从嵩山下来,便直奔宁王府。白虎也知道,青龙的倒戈相向以及沈誉君的武功恢复,都是导致金麟失败的原因。一路上白虎心不在焉:“看来大哥是已经决定了回归正道,我……我到底是该承兄弟之情跟着大哥,还是该继续跟着师父和宫主?可是我一生双手染满鲜血,无法回归正道,却不能在和大哥三弟把酒言欢了。唉!”

一路无话,这一行人各个威震天下,一路上遇到江湖中人都远远躲开,如今星象神宫又不似往常那般团结热闹,白虎一路独酌,竟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未免感到凄苦。到了宁王府,宁王待金麟等人甚是尊敬,专门给金麟等人拨了一个独立院子,在王府中居住,一应仆从尽全,好酒好菜每日招待。金麟和圣公却每天都和宁王商量大事。白虎便每日无所事事,也因此更加的思念青龙和朱雀,怀念在西域星象神宫之时三兄弟联手对敌,无事便一起喝酒聊天、切磋武功的情景。

不论是青龙的万丈豪情,还是睥睨天下的气概,都让白虎折服不已。虽然和朱雀在杀人的事情上总是有分歧,可是朱雀为人心善,不论是对待青龙还是自己,都是如同亲兄弟一般,白虎竟然有些坐不住了。

这一天白虎独自喝酒,听金麟派出的细作传闻,青龙竟然为了一个白青云深入苗疆,不由得很是纳闷,苗疆中奇人无数,为何青龙会和沈誉君深入苗疆冒险?沈誉君也就罢了,和白青云世交,可是青龙又是为了什么?按道理说,以青龙的为人,根本不会把一个区区白青云放在眼中。如果在苗疆中真的出了意外,自己这一生就再也难以见到如同青龙一般气势盖天下的奇男子了。何况二人手足情深,青龙一直待白虎如同亲兄弟一般。

白虎越喝越是烦闷,让下人传来一位王府中的歌女,以便缓解烦闷的心情。来的歌女却是个怀抱琵琶的女子,白虎见到此女容貌虽然并非上上之选,可是抱着琵琶,举手投足之间,仪态万方,不由得看的呆了。

那女子抱着琵琶,对白虎敛衽一礼道:“不知道先生想听什么曲子?”白虎一愣,暗道了一声惭愧,这女子竟然将我当成了大有涵养之人,称呼我为先生。便一挥手道:“弹一首英雄气概的曲子来。”

那女子不在言语,端坐在白虎的正对面,忽然面容一紧,神态甚是专注,左手按住琵琶的品相,右手一挥,一股凛然之音传入白虎的耳朵,竟然是名曲《十面埋伏》。白虎端着酒杯,看着这女子专注的神情,听着这铿锵的音乐,不由得如痴如醉。

一曲终了,白虎手中的酒杯竟然就这么一直端着,丝毫没有放下或者喝下去的举动,耳中忽然没有了音乐,白虎竟然无法从刚刚的神游中走回来,猛地一口喝下杯中酒,道:“弹下去,别停。”

那女子似乎一愣,没想到,《十面埋伏》这样萧杀之感极强的曲子,还有人愿意一直听下去,就连王爷,每次也是听一遍就过,眼前这个人是什么人?竟然让自己一直弹下去不停,不由得看了白虎一眼,大有平生知己就在眼前之感。白虎也听得如痴如醉,这女子的琵琶弹得出神入化,挥手之间,音入人耳。

这女子所弹奏的琵琶琴音清脆之时,便如同小溪流水,叮当作响,急切时却如雨打湖面,舒缓时如绵绵微风,让人感觉如同魂归自然。浑厚之时有如崖后瀑布,轰雷而又不绝。激烈确如金戈铁马,周身杀气腾腾。

白虎的思绪竟然被这女子的一曲《十面埋伏》带入了千年前的垓下,遥望项羽的末路英雄,仿佛此人就是青龙,这英伟的身躯已经面临十面埋伏的包围,周身金戈铁马,竟然一身通天彻地之能也无法逃脱这宿命。

白虎竟然双眼含泪,似乎青龙已经命丧于此,忽然琵琶声急转而下,从金戈铁马中将白虎带入到周身云雾。青龙和朱雀以及沈誉君的身形仿佛就在身边,自己却又不能抓住。不由得大急。

女子的琴声再变,白虎忽然脑中如同闭目,一片漆黑,青龙的语声似乎在脑中响起:“二弟,人生在世仅数十年,如果一直跟着金麟,你就一直是人人痛恨的恶魔。练就一身武功,纵然不能如同项羽韩信一般名留青史,也要俯仰无愧。如果你不能回归正道,你终究是孤独终生,再无法和我以及三弟重新把酒言欢。

白虎忽然大怒,一掌拍下,“哗啦”一声竟然将面前的酒桌拍碎,那女子忽然吓了一大跳,“嗡”的一声,琴弦竟然断了,竟然吓得一脸苍白,没有血色。白虎恨恨的道:“原来在宫主手下,师父身边,我竟然还是孤独的,只有大哥……只有大哥能让我脱离这恶魔一般的宿命,大哥说得对,不回归正道,我终究是个无法抬头做人的恶魔,我不能因为以前的过失,就躲在宫主的影子里苟且偷生一辈子,我的命我的人生,由我自己把握,这个世界上如果还有人能左右我的人生,仅大哥一人。青龙,你不但不能死在苗疆,我还要和你做一辈子的兄弟。”

白虎见到那琵琶女被自己吓到脸色苍白,连忙走过去对这女子深施一礼道:“不闻听姑娘雅奏,竟然无法正视自己。今番大彻大悟,却是拜姑娘所赐。白虎深感大恩。”那女子立刻起身还礼道:“先生乃是大有觉悟之人,音乐之玄妙,能将人心底的劣气彻底洗净,由此可见,先生心底乃是大贤之人。”

白虎一脸惭愧,问道:“在王府中做歌姬,你开心吗?”那女子幽幽叹道:“奴家命苦,有什么办法,摆脱不了这宿命罢了。”白虎哈哈一笑道:“连我这等生死边缘的人都因为你的一曲《十面埋伏》摆脱了宿命,你还有什么不能?跟我走,我带你去见识一番广阔的天地,带你见识一位真正的盖世英雄,他才配聆听你的这首《十面埋伏》。”

白虎说走就走,一手夺过琵琶,一手扯着这女子的手腕,大大方方的离开了王府。

这女子本是勾栏里教出来的卖艺清官人,却被宁王看中,买她回来每日为自己弹奏乐曲。这本来最为悲惨的宿命,却让这个仅仅相识一会儿的奇男子改变了,她一生听人摆布,可谓循规蹈矩,从来没有一刻想过,能如此大胆的为自己的事情做一次决定,更万万没有想到,这仅仅相识一会儿的男人竟然能让自己死心搭地的跟随。从洪都到黄山,二人一路走一路心情越来越是畅快。

这女子也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奇男子真的就是个江湖奇男子,他一生的精彩丰富,自己竟然闻所未闻。二人也因为这一曲《十面埋伏》而心心相印,白虎暗暗欣喜:“等找到大哥,就让大哥给我主持,我要娶了她。”这女子也暗暗高兴:终于找到了一位可以托付终身的夫君,也就不用每天在卖唱卖艺而讨好王府的那些丑恶嘴脸了。

可是这二人的美梦刚刚开始做,就结束于黄山脚下了。黄山庞大,上山之路无数条,白虎准备在这等着青龙等人的回归,否则苗疆如此广阔,自己如何能够寻找他们?何况自己此刻悄无生息的离开金麟,金麟和苗疆隐派有通气,必然反目成仇,说不定自己还容易命丧苗疆。

如果是以前,白虎从来勇往直前,一路拼命,淡看生死。可是此刻看着身边的红颜知己,遥想和青龙的手足之情,白虎竟然犹豫了。他此刻心中唯一的想法就是,回到青龙身边,和青龙重续兄弟之情,一起仗义天下,做一个真正的英雄,携红颜知己,畅游江湖。

所以白虎选择了在黄山等青龙等人回来,凭青龙的盖世武功,以及朱雀的来无影去无踪的轻身功法,以及四十多招就将自己双腿打断,连金麟和圣公联手都不是对手的沈誉君,相信纵然是龙潭虎穴,他们也能来去无恙。

可是白虎等来的却是圣公,以及金麟手下的追兵。

圣公带着虚日鼠和危月燕二人,将白虎堵截个正着。圣公见到白虎和王府歌姬在黄山脚下一座破庙里进出两日,便可以确定,白虎不敢独自在正道中人面前露面,更不敢到龙门会中去,必然是在此等候青龙回归。此刻看来,青龙等人必然还是杳无音讯。

虚日鼠道:“前辈,王爷说,整个王府中,这个小蝶弹奏曲子是最好的,王爷一天不听她的《十面埋伏》都不舒服,白虎大哥偏偏将她带走,咱们可怎么办?”圣公冷冷的道:“白虎此番不辞而别,你们还不明白?他这是准备跟随青龙反叛我们了。可是她带走这个小蝶却是为何?”

危月燕原本是陕甘宁一代的地主之女,幼年竟被高人看中,传授武功,后来被金麟收入麾下,此刻眼中似乎闪烁着泪光,喃喃的道:“我等了他十年,他都不肯正眼看我,没想到,我竟然还不如一个认识不到一天的歌姬?”虚日鼠叹道:“白虎大哥……”圣公忽然心生一条毒计,咬牙道:“对待叛徒,不能手软,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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