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午，聂光明总算从一次次的讯问中脱开身来。
幸亏有不少同班同学给他作证，是对方公开挑衅在先，而后先动手打人的也是四班的男生，再加上李和光从中斡旋，终于以记大过的方式结束了此次风波。
聂光明对于学校的处罚已经毫不在意了，只要不离开学校，能够继续跟师姐在一起，其他的都无所谓。
“你把我们班的男生都打了一顿？”
穆岚用复杂难明地目光看着他，被打的都是她以前的同班同学，心里多少都会感到难过。
“师姐，请说他们班好不好？你已经是一班的人了。”
“你是怎么做到的？那可是近三十个人！”
聂光明叹了口气：“大概这就是顿悟了吧。”
“悟你个大头鬼！”穆岚气得打了他的胳膊下，道：“你练武才多长时间，离那种境界还早着呢！”
不过既然他不想说，穆岚也就作罢。
“张警官那里父亲已经约好了，今天七点，福庆海鲜楼。”
“师傅他也过去吗？”
穆岚轻轻摇头道：“现在是案件侦办过程中，本来就不该对外透漏的，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到了放学时间，两人乘坐出租车早早来到约定的地点。
“服务员，先来两碗鱼翅漱漱口。”聂光明坐下后，忽然想到这句经典台词，当即说道。
“对不起先生，我们饭店已经好几年不做鱼翅的生意了。现在绝大多数酒店也没有鱼翅出售。”
穆岚忍不住笑了出来，道：“他是开玩笑的，你别介意。”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不打扰了，点餐的时候您通知我。”服务员彬彬有礼的说了句，退出了包间。
聂光明略有点尴尬，他从旁边的酒柜里拿出饮料，递过一瓶道：“师姐，先喝点果汁垫垫吧。”
两人坐在离得不远的位置，边喝边聊。当然大部分时间都是聂光明在说，穆岚静静地听着，偶尔也会被他逗得开怀大笑。
正说道兴处时，包间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张师兄，你过来了。”
穆岚收起笑脸，站起身来主动招呼道。
聂光明也跟着道：“张警官，你好。”
张承风身上穿的是件灰色的风衣，脚上蹬着军警靴。配上他浓眉大眼的四方脸，看起来十分严肃沉稳。实在难以让人想到，他年轻的时候会做出抠人家招牌的事情。
“小岚，好长时间没见了，你可是越长越漂亮了。”
张承风脱下大衣挂在椅背上，坐下道：“一直想过去看看穆师傅的，总是抽不出时间来，天天忙得昏头转向的。”
“张大哥有这份心意就好了，我爸平时又没什么事。”
张承风把目光挪到聂光明身上，道：“又见面了，聂师弟。”
听他如此称呼，聂光明就知道他没把自己当外人，笑道：“久仰张师兄的大名了，上次你可是救了我一命，今天终于有机会能够当面感谢您。”
“就算没有我，你也不会出什么危险，谢字就不必再提了。”张承风又道：“再说我是人民警察，保护群众是应该做的。”
穆岚见机道：“你们先聊着，我去叫服务员上菜。”
待她出门后，张承风正色道：“你今天不只是想要感谢我这么简单吧？”
聂光明也收起虚伪的客套，端正坐下道：“张师兄，不瞒你说，其实我是想打听打听，上次那个红裙杀手的来路。”
张承风皱眉思忖片刻，道：“本来这种事不应该对外说的，不过你是当事人，又是小岚的师弟，也就没什么外不外的。”
聂光明大喜道：“谢谢张师兄。”
“先别急着谢我，正好我也有事情要问你呢。”
“您请说。”
“聂师弟你还是个学生吧？”他看了眼挂在聂光明身后的书包，道：“到底得罪了什么厉害的仇家，会让他大动干戈，派出专业的杀手来袭击你？”
“这个……”
细细思量后，聂光明道：“跟我有仇的人不少，但是应该都没到这种地步。”
“哦？”张承风起了兴趣，道：“那你把仇家都说说，最好连结怨的过程也告诉我。”
聂光明将稍有可能的小马哥、李秀伟、楚绍元等人一一介绍，也听得张承风越来越吃惊。
不过关于编造自己虚假身世的幕后黑手，他却没有提及。想来以对方那鬼神莫测的手段，犯不上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聂师弟，你的生活还真是多姿多彩啊！”张承风忍不住叹道。
“张师兄，大致上就这些人了，您觉得谁的嫌疑大一些？”
张承风似是想到了什么，但是马上收敛起神色，道：“等我回局里跟同事们讨论下再说吧。”
“那个红裙杀手……”
“如果我猜的没错，他应该是隶属于一个叫伽罗佩的专业杀手组织。”
“伽罗佩？”
张承风点头道：“对比他身上的训练痕迹，和任务失败后的表现，都跟伽罗佩的杀手如出一辙。”
“这个组织的名字听起来好像不是华国本土的？”
“没错，伽罗佩是杀手界的老牌组织，他们的发展重心一直都在米国和欧洲那边。只不过近几年在华国，也有扩张势力的表现。”
张承风郑重叮嘱道：“聂师弟，你要小心，按照他们的行事风格，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聂光明心中略感沉重，道：“我知道了。”
正在此时，穆岚推开了包间的门，道：“菜马上就来了，张师兄饿了吧。”
饭菜是聂光明亲自点的，自然丰盛无比。
三斤多重的龙虾一只，四头鲍三只，各色海鲜无数。
“聂师弟，你家里以前是做什么的？”张承风小小地吃了一惊，这样的一餐饭吃下来，恐怕得两万多块钱。
还有上次去警察局保释他的，可是尹东郡这位地方大豪。难道他还有什么隐秘的背景没有调查出来？
穆岚打开了手中的轩尼诗白兰地，为他倒上一杯酒。
“张师兄，你就尽管吃吧。这点钱对他来说小意思。”
聂光明笑道：“没错，我是靠家传医术吃饭的，病人出手都比较大方。”
“哦。”张承风点点头，也不知道心中如何作想。
餐桌上的气氛不算太热络，毕竟聂光明跟对方不熟，而穆岚也不是善于交际之人。
张承风看起来颇为好酒，只是今天没有陪客，他便自斟自饮地喝完了那瓶轩尼诗。喝到最后，也是面红耳赤，醉意醺醺。
酒足饭饱后，聂光明起身去结账。
包间里，张承风忽然坐正了身体道：“小岚，你跟聂光明到底是什么关系？”
穆岚被他的转变弄得一怔，道：“他，他是我的师弟。”
“薛雷兄弟与我情同手足，即使是不该讲的话，我也要跟你说一说。”
穆岚知道大师兄刚走的那几年他还是经常到武馆来的，只是随着时间的消磨，加上自家武馆逐渐破败，这才来往的少了。
“张师兄，您尽管说吧。”
等到聂光明回到包间的时候，他就发现穆岚的脸色不太正常。
“聂师弟，今晚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张承风又装出一副醉醺醺的模样道。
“您慢走，我跟小岚送送你。”
看着他坐上出租车离开，聂光明道：“师姐，我再叫辆车吧。”
“不用，刚吃了饭我们随便走走吧。”
“也好。”
路边的霓虹灯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光芒，两人提着自己的书包，静静地走在无人的马路边。
“师弟，你到底为什么要拜入我们家武馆呢？”
穆岚心事重重的样子，忽然开口问道。
“说实话，不骗人。是为了师姐你。”
聂光明深吸口气，道：“一开始多少还是有想学武功的念头在里面，后来就全部是为了你。”
穆岚轻笑道：“怪不得你学起来一点都不认真。”
两人仿佛陷入了某种非常微妙的气氛，久久都没有再说话。
“其实，我想说……”穆岚咬着下唇，十分为难地样子。
“我知道。”聂光明点头道：“最近我说不定会转学，以后再想见面就不那么容易了呢。”
“今天差点就被开除了，还是早走为妙，否则说不定哪天就成了失学少年了。”他自我调侃道。
穆岚突然生气起来，道：“聂光明，我问你，看到我们家武馆那么破旧，你有没有另投他门的打算？”
“没有。”
“翻修武馆的钱谁出的？”
“是我吧。”
“我妈妈是谁从传销窝点拉回来的？”
“主要是尹月夕的功劳，当然我也出了点力。”
穆岚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光芒，道：“你觉得这个时候，我能抛下你不管吗？”
“师姐……”
金色的光球出现，融入聂光明的身体里。他却有种想哭的冲动。
“对不起，师姐。我不想连累到你。尹月夕她很久都没联系过我了，原因我也清楚。我还以为……”
穆岚狠狠地推了他一把，道：“在你眼里，我就是那种人吗？”
就在这时候，聂光明新买的手机响了起来。
“尹月夕的电话。”
他惊讶地叫出声来。
穆岚脸色难看地转过身去，不再理睬对方。
“明天是我的生日，能请你过来参加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