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光明随着李家的亲朋好友出了家门,远远地打量着这对新人。
新郎长得几乎跟李和光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过年轻了许多。
新娘的分数也有6。9分,再加上化妆师的精心修饰,也引来不少人的赞叹。
走完了流程,主家开始安排宾客出发到酒店去。
“聂同学,你就跟着大家上这辆车吧,还有空位的。”李和光指着一辆中巴车道。
“嗯。”
聂光明点点头,他今天是从学校过来的,奔驰车停在许文和那里,实在没必要再折腾。
婚宴的地点定在御花园大酒店,在齐东市也算比较高档的酒店。不用别人说,他也能猜到,肯定是女方娘家的要求。
李和光翻着手里的宾客名单,看到站在那里无处可去的聂光明犯了难。
“聂同学,要不你跟他们年轻人坐一起吧,正好也有共同语言。”他迟疑地说道。
“好的。”
两人说话时,一个浓妆艳抹,脸上画得白惨惨的妇女气汹汹走了过来。
“亲家公你怎么安排的坐席!”
李和光赔着笑脸道:“梦涵她妈,哪儿出问题了你告诉我,现在改还来得及。”
“钱叔可是我家亲戚里身份地位最高的,你怎么就让个农村开小作坊的去陪客呢?你不嫌寒掺,我还觉得丢人呐!”
李和光有点尴尬地说:“我家门里就属郑表兄的生意做的大,再说他就是厂房位置偏点,其实家业也不小。”
“钱叔多少身家你知道吗?一个多亿啊!亲家公你就不能找个像样的人出来!”
浓妆妇女骂骂咧咧地道:“你当个教书匠,满门子也都是穷亲戚,要不是看小涛那孩子还算孝顺懂事,这门亲事说什么我都不会同意!”
李和光脸上有点挂不住,道:“事到如今就这样吧,一顿饭而已,跟谁坐不是坐。”
“你倒是没什么,我们家老两口背后可得被人戳脊梁骨呢!梦涵当初……”
聂光明忽然打断道:“要不然我过去陪客吧?”
“聂……”李和光把到嘴边的‘同学’两字又给咽了回去。
虽然他至今没弄清聂光明的底细,但是当得尹月夕一声‘聂少’,绝对不会是池中之物。
反正他也找不出合适的人选,就让聂光明冒充一回自家亲戚吧!
“你算是哪根葱,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浓妆妇女见他衣着普通,又年纪轻轻,顿时阴沉着脸骂道。
聂光明被她的态度激怒,冷声道:“就算你那个钱叔亲自出面,也不敢这么跟我说话!”
李和光慌道:“他是我家远房亲戚,家里的条件很不错的。”
“好狂妄的小子!来,你跟我见见钱叔去!到时候别怂了就好!”浓妆妇女横眉竖目地道。
李和光急得跳脚,眉头紧紧锁成一团。
“老……老哥,你放心吧,我肯定把钱老板陪好。”聂光明忽然想起他扮的是李和光的亲戚,连忙改口道。
“告诉你,齐东市有头有脸的人我都见过,还没听说过你这一号呢!”浓妆妇女拉着聂光明的手臂,嘴里絮絮叨叨地不停数落着。
聂光明心中暗道,齐东市有头有脸的人物我也都见过,更没听说过钱叔的名号。
“老哥?”李和光喃喃自语道,也不知道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酒店的1号包间里,坐在上首的是个嘴边带痣的富态男子,他端起茶水慢条斯理地撇着茶沫,姿态颇高地道:“小郑啊,你这种心态可干不出大事业!”
李和光的表兄跟他年纪差不多,都是五十刚出头,他勉强挤出笑脸道:“钱老板您说的是。”
“钱老板您高瞻远瞩,我们这些做小生意的哪儿能跟您比。”其余宾客纷纷附和。
坐在这里的都是商界人士,其他人不管心里怎么想,总得给足他面子,谁让钱老板的事业最成功呢!
带痣男子啜饮了口茶水,目光在满桌宾客身上挨个扫过,顿时有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你们啊,等到了我这种程度,就明白在华国从商,不只是光靠有生意头脑就行的。”
就在这时,包间的大门被猛地推开。
“钱叔,这小子是李家的亲戚,他非说要过来陪客,你看他的身份配得上吗?”
浓妆妇女拉着聂光明走了进来。
见钱老板直直地盯着聂光明不发一言,浓妆妇女鄙夷地道:“你怎么不吹了!你的能耐呢!老李家的亲戚,就没个……”
“桂芬住口!”
钱老板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冲过去握着聂光明的手道:“您是聂先生吧,久仰久仰。”
“哦?你是……”
“聂先生您可能不记得,上次在尹家小姐的生日晚会,鄙人当时也在场。”
见钱老板那略显低三下四的态度,在场的所有人都傻了眼。
浓妆妇女不知不觉退开了几步,疑惑地道:“钱叔,他是?”
“桂芬你刚才怎么回事,还不快给聂先生赔罪!”钱老板虎着脸呵斥道。
他马上又换了张谄媚的笑脸道:“聂先生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侄女一般见识。”
浓妆妇女见自己一向倚重的族叔都如此姿态,她重新打量着聂光明,心中如翻江倒海一般。
“对不起,聂先生。”
她弯下腰,有样学样地叫道。
聂光明耷拉着眼皮道:“我这身份,给钱老板作陪,还凑合吧?”
“岂敢岂敢!能与聂先生同桌而坐,已经是我天大的荣幸!”钱老板低头哈腰地道:“您请上座。”
聂光明当仁不让地在他以前的位置上坐下,道:“差点忘了,我不会喝酒怎么办?”
钱老板笑着道:“您以茶代酒就可以,大家都没意见。”
“对对。”
“聂先生您随意。”
“我们也不喝酒的。”
众人虽然不知道聂光明的身份,但是以钱老板的地位,尚且如此,他们更是要倍加小心。
钱老板恭维道:“我说谁有那么大面子,能从尹小姐的手上借出她的座驾,原来是聂先生您开了金口。”
郑表兄心中念头一闪,道:“钱老板,您说的尹小姐是?”
“还能有谁?咱们齐东市姓尹的,又能给女儿买宾利的有第二个人吗?”
满桌宾客霍然变色,他们或是用眼角的余光,或是低着头偷偷瞄向了那个主位上的年轻人。他能与尹家的女儿来往,想来身份与之也相差不多,怪不得钱老板会是这番模样。
郑表兄心中狂喜,想不到自家还有门阔亲戚!虽然他从来没有见过,但毕竟关系在那里!只要他稍微提携一把,不愁自己不发达!
包间里气氛顿时立变,聂光明这个不称职的陪客,成为众人争相讨好的存在。钱老板退居次席,反倒是干起了他本来的角色。
郑表兄比刚才活跃多了,频频过来敬酒。没等聂光明的茶水沾唇,他就端着酒杯一饮而尽,没多大会儿就喝得满脸通红。
聂光明想了想,端起茶杯站起来道:“今天大家齐聚一堂,就让我们恭祝新人和谐美满,白头到老。”
宾客们也赶紧站了起来,嘴里说着祝福的话语。
哐当!哗啦!
门外传来瓷器摔碎的声音,随即一个粗豪地嗓音骂道:“让你喝你不喝,敢不给我郝老二面子!”
聂光明的脸色变得很不好看,在人家的婚宴上耍酒疯,这人十足十的令人憎恶!钱老板放下酒杯道:“我出去看看吧。”
“谁TM敢拦我,知道我跟谁混的吗?许文和是我大哥!”
醉汉扯着嗓子喊道,包间里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聂光明嘴角上翘,笑道:“还是我去吧,这也算是自家事。”
包间里的宾客不清楚他话里的意思,互相对视了几眼,悄悄跟在了后头。
饭店的走廊上,一个络腮胡子的壮汉挥舞着手臂,想要挣脱束缚冲进对面的包房里。
聂光明双手插兜,走到他的身前道:“你刚才说许文和是你大哥?”
醉汉朦胧着双眼,骂道:“狗崽子,我大哥的名字也是你叫的!”
“巧了,我有个小弟也叫许文和,不知道咱们认识的是不是同一个人。”
那人一愣,聂光明却掏出手机来拨通了许文和的号码。
自从庆功宴后,两人都没有再联络。他想看看对方还承不承认那天酒后拜把子的事情,因此故意没有先说话。
电话那头沉默了会儿,可能是猜出了他的心思,最终不太情愿地道:“大,大哥,有什么事吗?”
“老三啊!”聂光明笑了起来,“我在御花园酒店吃饭,有个叫郝老二的说是跟你混的,脾气很大嘛!”
“你把电话给他,我来跟他说!”许文和顿时火冒三丈道。
聂光明将手机递给了醉汉:“你老大找你有事。”
刚才他故意开了扬声器,郝老二虽然喝得半醉,但是那个声音却听着很耳熟。
半信半疑地接过手机后,那边不堪入耳地骂腔立刻传了过来。郝老二唯唯诺诺,被训得跟孙子似的。
也不知道许文和跟他怎么说的,郝老二擎着手机看了聂光明一眼,咬咬牙扑通跪在地上。
“老大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