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嬷嬷刚刚把祁天娇劝好,这老太君派过来的粗使婆子就到了。岚嬷嬷清楚天娇的脾气,唯恐她忍不住说错了话。因此便跟着过来,以防万一的时候,她可以替天娇补救一下。
老太君见祁天娇闷不吭声,一想到盼了十多年的金孙差点儿出事,当即没有了平素的慈善。冷喝一声道:“怎得不说话了?你适才在后花园里那股子耀武扬威的劲,哪里去了?难不成这一会儿功夫,你就变哑巴了?”
祁天娇羞愤愈加,心底里面痛恨不已。强忍住怒气,抿了抿唇,咽了一口气说:“祖母,娇儿……知错了!”
“哦?你说知错了,那你到时说说看,你错在哪里了?”老太君虽然被天娇主动认错给讶异了一下,不过涉及到她的金孙问题,面色依然不好看,不依不饶的追究道。
老太君心里有不舒服,这天娇丫头她也宠了这么多年。原先那么一个活泼可爱的姑娘,怎么越长越变得离谱不可理喻呢?说起来天娇这丫头长得端是娇媚,容貌自然是一等一的好,才学就更不必说了。
天娇曾经也是才学惊艳,好多次都是一鸣惊人。虽然她只是国公府庶女,可是她的外祖家里,家事也是一等一的高贵啊!她的外祖父乃是当朝一品大员,礼部尚书。凭着她的条件还有外祖家地位,将来怎么也能够嫁一个功勋世家,给国公府的前途某一个好前程啊!
只是如今的天娇,老太君头疼的想着。她竟然蛮横无礼,且跋扈娇纵,甚至于越来越无法无天。每天不安分守己待在昭悦园学习女红,也不像天香、天晴那样练琴,读书修身养性。偏偏爱四处乱跑,到处闯祸!
尤其是那一张烂嘴,竟然粗言鄙语,丝毫不在乎自己的闺誉!越想老太君越感觉这祁天娇太不像话,这往后她要好生教导这丫头!不然仅凭张口无遮拦这一点,就难觅婆家!
祁天娇谨记着岚嬷嬷的嘱咐,任凭老太君数落着。不一会儿,偷偷地抬眸看去,发现老太君果然已经消了一大半的火气。祁天娇当即胆子大起来,扁扁嘴,一副委屈而愧疚地说:“祖母,娇儿真的是知错了!娇儿不应该罔顾爹爹和祖母的期望,私自出了昭悦园。”
“更不应该和卓姨娘一言不合,争执不休。”顿了一下,天娇继续偷看了一眼老太君,见她没有面露不悦,继续撒娇的说道:“祖母……您就看在娇儿认错态度良好的份上,饶了娇儿这一次吧!娇儿向您保证,往后必定谨言慎行,再不做出让祖母您失望痛心的举动了!”
老太君本就气消了许多,再加上祁天娇这一番服软,又懂事的话,当即真的就平息了怒火。只是并没有全部熄火,还有一丝丝微不足道的愤怒。
祁天香继续冷眼旁观,心底冷笑不断。果然祖母还是心疼宠溺天娇,刚刚一副言辞凿凿说是要惩罚天娇,这会儿被天娇这么几句服软的话哄骗,当即就熄了火,没有再提惩罚的事情了。虽然卓姨娘虚弱地躺在榻上,只是想来祖母认为卓氏只是有惊无险,所以压根就没有打算追究天娇的罪责。
“罢了,既然你知道闯了祸,赶紧地过去给你卓姨娘赔个罪!风风火火的,咋咋呼呼的,一点儿礼数都没有,日后千万要切记谨言慎行,万不可再有今日之言!你要明白,你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代表的都是国公府,往后可不要在外人面前丢了国公府的颜面!”老太君这么做,显然就是息事宁人,偏袒天娇不予追究了。
祁天娇听到老太君终于松口,不真的惩罚自己,心底一喜。只是让她向卓氏赔罪,天娇心生不甘,却只能硬着头皮不甘愿地低垂着头说:“天娇今日莽撞,冲撞了姨娘,一切都是天娇的不是,请姨娘勿要为怪!”
祁天娇这会儿面向卓氏,刚刚好背对着老太君,所以面上丝毫没有愧疚和真诚。相反的是趾高气昂,外加幸灾乐祸,祁天晴见状当即气坏了!尤其是她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让祁天晴更加心生不满。
祁天晴别看往素一副险境淡漠的样子,总是待在翠屏苑不出去。但是她的心思深沉,且性子刚烈,尤其是不依不饶,眼睛里容不得半点沙粒。何况本来卓氏掌家,她们首要的敌人就是恋氏母女,这祁天娇无疑是打击恋氏最好的武器。
如果这一次让祁天娇逃开了惩罚,祁天娇肯定不知收敛,难保下一次真的把卓氏撞得滑胎。为了母亲肚子里的孩子,祁天晴不介意咄咄逼人,让祁天娇吃个大亏!
“祖母!”祁天晴一脸的愤怒,看着老太君直言道:“二姐姐先是不尊长辈命令,私自从昭悦园跑出来。然后不由分说撞倒了姨娘,险些害得姨娘滑胎。如今仅凭她三言两语服软的话,您就免了对她的惩戒,此事天晴不甘心,不服气!”
老太君闻言循目看向祁天晴,心底暗恼天晴公然反抗自己。不过她也能够理解这个孙女,必定是心疼自己的生母卓氏,这才紧抓住不放。只是天晴平素娴静淡漠,也不和自己亲近。因此相对一天晴和天娇两个孙女,老太君心中的天平当即偏向了祁天娇。
“天晴呀,如今你二姐姐也知道错了。刚刚她诚恳向你姨娘赔了罪,何况你姨娘总算是有惊无险,母子平安无恙。胳膊拧不过大腿,总归是一家人,家睦万事兴旺嘛!你呢,就不要一直紧抓着天娇不……”
祁天香憋着一股怒气,尤其是再去看祁天娇背对着老太君挑衅得意的眼神,心底更加恼怒万分。再去想想老太君公然偏颇,心底更加生寒,失望!同样是孙女,老太君就因为天娇外祖父乃是一品尚书,就可以忽略人命,大事化无包庇天娇!
这岂不是更加助涨了天娇的嚣张气焰?难怪天娇闯了那么多祸,却依然死性不改,可不就是这群面慈心毒,假公济私的长辈给宠出来的!只是如今看着天色,天香心知父亲祁仲卿眼看着就要下朝回府。
现在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老夫人偏颇恋氏,因为忌惮恋氏娘家的势力地位。一品尚书呢,老太君可不愿意轻易得罪。但是父亲就不同了,他本就宝贝疼宠卓氏母女。如今天晴险些被天娇揍,卓氏又被天娇推倒,险些滑胎。关系到子嗣,而且还是十多年盼来的子嗣,父亲怎么会轻易饶了天娇?
祁天晴等了半晌,也不见有人出言相助。眸子里一抹阴戾,寒芒瞬间大盛。为了掩饰住自己眼底的情绪起伏,天晴当即垂下眼睑。再抬眸,却忽然看向天香,冷冷地说:“大姐姐现如今掌家,处理府中事务,祖母这般处理天晴认为有失公允,不如就听听大姐姐如何看待?”
祁天香心底冷笑,祁天晴果然是得理不饶人。而且一开口就把自己推到了风口浪尖,她是存心想要把天香拖下水。而且想要借着天香的手,料理了天娇。而她自己却没有出一份力,只坐等渔人之利。这般的好事,她真以为别人都是傻子,翘首以盼为她当枪使么?
狠戾一闪而过眼眸,直达眼底,而后消失无踪。天香这才抬眸看向老太君,面上淡然的说:“祖母,虽然香儿如今暂代卓姨娘掌家。只是如今这么多长辈面前,天香一个晚辈,哪里轮得到天香妄加议论?”
“何况此事非同小可,又涉及到咱们国公府的声誉,更有甚的波及到二妹妹闺阁名誉。天香惶恐,更不敢妄言。所以依着天香之见,此事还是等父亲下朝回府后,上报父亲后,一切由父亲和祖母一起商议,祖母觉得呢?”
老太君听闻天香这番话,当即赞同地颔首。同时感叹天香乖巧懂事,字里行间都是公允,没有任何的偏颇,也没有挑拨离间。尤其是天香放低姿态,谦卑的说自己不敢妄言,更加令老太君满意和欣赏。
祁天晴听天香既没有偏袒自己,也没有为天娇说话,不过却为她们母女留了后招。毕竟待父亲回来的时候,她们母女还是有机会在父亲面前翻盘。父亲一直宠爱怜惜母亲,对自己这个娴静的女儿也是特别喜爱。只要父亲回府,她就有办法为母亲和未出世的弟弟申冤!
祁天娇对于祁天香的反应也是很满意的,祁天香没有趁机落井下石,想来是记起来恋氏就要出祠堂,所以不敢得罪自己。祁天娇这么一想,当即给天香投去一抹,算你识相的眼神。心底里面开始盘算着,等恋氏出了祠堂,掌家大权就要归还给她。
到时候昭悦园再不是自己一个人,母亲还是会陪着自己在昭悦园。祁天香这一招虽然令自己鄙视,不过也都是母亲恋氏的余威。且父亲自小就疼爱她,定然不会舍得惩罚自己。上一次她犯了那么大的错误,父亲不是也禁她的足吗?只是不痛不痒的小惩罚罢了,可见爹爹还是偏疼她!所以祁天娇自信地想着,就算爹爹一会儿回来,依然不会责备于她!
而祁仲卿刚刚进府,就听到了小厮传来的消息。立刻就火急火燎地向着翠屏苑赶去,刚刚踏进门槛,一眼就看到祁天娇巧笑嫣然的看着自己。祁仲卿当即心底一怒,打不冲过去,狠狠地一耳光抽了过去。
“你这个孽女,看看你干了什么好事,竟然还有脸笑!”祁仲卿愤怒之下,这一巴掌十足的用力,响亮的声音当即响彻,绕梁清晰的回荡在众人耳畔。
祁天娇整个人懵住了,一向对她偏疼的爹爹,如今竟然狠狠地打了她一耳光!而且理由还是因为卓氏那对母女!祁天娇心生暴怒,同时又感觉伤心不已,一时间呆呆地捂住脸颊,委屈地看着祁仲卿。
祁仲卿被祁天娇委屈的表情看得更加恼火,当即冲上去,扬起手还想要继续打下去。天娇身后的岚嬷嬷也被怔住了,这个时候一下子反应过来,当即迎上去阻拦住祁仲卿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