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多数人都将眼神放在了洛天麒身上。祁天香自然将一切尽收眼底,本来升起的泛舟湖上,赏景的兴致完全缺失。这些闺秀们哪里像是赏景的?分明就是相郎君的!一个个一副知书达理的模样,暗地里含羞带怯,不敢说出自己的心声,惯会搔首弄姿的,真是恶心!
心底喟叹一声,天香不动声色的啜饮着美酒,吃着佳肴,闷不吭声。
“呀,我瞧着祁小姐似乎看上去不大高兴啊!难不成,因为我们的加入,打搅了祁小姐和三位公子游湖独处的兴致吗?那可真的是罪过了呢!”忽然,坐在天香下首的一个千金,一脸的讶异,声音尖酸刻薄的说。
天香闻言蹙眉看过去,只见这位闺秀一身紫色鲤鱼坠裙。梳着今下流行的飞云髻,上面插着珍贵的簪子。手上戴着一只粉色的玉镯,看上去价值不菲。腰际上一枚相思鸟和田玉佩垂下,足蹬一双紫金缝制的虎头鞋。整个人看上去,金光闪闪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头发光的兽。
不过相对于她衣着首饰的珠光宝气,她的样貌倒是差强人意,有点儿不搭调。只是那一张尖酸刻薄的话语,却出自一张厚大的嘴唇!眼眸里明显的醋味,满张脸写满了嫉妒和嫉恨,真真是丑死了!
天香因为极少参加这类闺秀聚会,一时间想不起来这闺秀是何人。转眸盯着这女子,天香一脸的疑惑:“这位小姐是……”
那名闺秀闻言瞪大了眼睛,竟然是斗鸡眼!继而眼眸里暴露着羞愤愈加,这祁天香竟然说不认识她?她可是当朝相国凌不屈的嫡亲孙女,和宁家也有姻亲关系呢!他的嫡亲姐姐就嫁给了虎威将军府二少爷为正室,上一次老太君寿宴上,她明明也有在场啊!
现在这祁天香竟然做出一副不认识她的姿态,她这般作为,实在是目中无人,自高自大!“本小姐乃当朝相国的孙女——凌碧彤!真想不到,祁大小姐这般贵人多忘事!”
天香闻言一怔,原来是相国凌不屈的素女。当下四个阵营,这相国凌不屈也代表一个阵营。这相国和丞相分庭抗礼,地位等同,这凌碧彤这般嚣张跋扈,也的确有资本。“哦,原来是相国府的孙小姐,天香一向养在深闺,大门不出,无奈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凌小姐勿怪!”
凌碧彤闻言冷哼一声,虽然满意于天香的歉意,但是却高傲的昂着头,俨然一副骄傲的孔雀公主般。“祁大小姐自然是自视甚高,高傲不可一世,想必是不大愿意出门与我等闺秀结交吧?”
祁天香抿唇一笑,忽然面上露出一抹惊讶和惊慌:“咦,凌小姐何出此言呢?天香自幼遵循父亲教导,要遵循规矩礼数,女子就要足不出户,不可随意抛头露面,有损闺誉!因此天香不识得凌小姐,难免情有可原。”既然天香退一步,她咄咄逼人不愿意了事,就暗讽她有辱闺誉,整天里在外面逛悠。
“你……”凌小姐哪里见识过这等情况,当即气得面色羞红:“你简直是不知所谓!”她本就长得不大好看,此时因为生气,一张脸扭曲在一起,简直是堪比女鬼。
祁天香暗自咋舌,这凌碧彤长得丑就罢了,咱要有自知之明,宁愿足不出户养在家中,也不要这样出来吓唬人呀!挑了挑眉,天香继续一脸的无辜说:“凌小姐似乎误解了天香的意思,天香一向胆怯,有不爱说话罢了。还请各位闺秀见谅,天香并没有因此有意见,不然一开始天香就不会开口邀请诸位登船了。”
凌碧彤气得张口结舌,却找不到话来反驳天香。一时间又急又气又怒,遂只能转眸看向宁梦琪,眼神示意她给自己出气。
宁梦琪自然是和凌碧彤同气连枝,再加上她本就不待见天香。实在是她这个还没有及笄的表妹,赢得了那么多人的喜爱,运气比自己好太多。因此逮住机会,她就要诋毁一下天香。“天香表妹,凌小姐此言只不过是对你关心罢了,你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跟她斤斤计较?”
天香唇角一勾,这么说,这凌碧彤讥讽自己,她反驳回去倒是错在她身上了?抬眸看过去,天香睫毛微微的泛动,轻蔑地扫视了一眼宁梦琪。她倒是理直气壮,颠倒黑白!呵呵,她早知道这姐妹之情早就撕破脸皮,只是维持着平静罢了。想不到宁梦琪还真的有脸发难,昧着良心,帮着别人往她身上泼污水!
只是天香还没有来得及说话,洛天麒已经看不过去,冷冷地说:“宁大小姐,本公子一直很疑惑,如今既然在本公子的船上,不知道你可以为本公子解惑否?祁大小姐和你乃是嫡亲的表姐妹,如今的境况,你不帮自己的表妹,却反而一直针对于她,为何?”
“洛公子此言差矣,请恕梦琪不敢当。天香固然是梦琪的表妹,但是梦琪一向站在正理这边。哪一方有理,梦琪就站在哪一方,并没有针对计较某个人。”宁梦琪勾唇浅笑着,脸不红,理直气壮的说。
今天的宁梦琪一袭鲜艳的大红色纱裙,只是纱裙上少了金光闪闪的装扮,简单却不失娇艳。加上头上两只同样简单的红玉簪,整个人更凭添了一股子娇艳。尤其是与其余的贵气闺秀比起来,整个人又多了几分素雅。
加上宁梦琪一早就有第一美人的称誉,虎威将军府多年的教导,她本身油然而生一股子独特的气质。因此坐在一大群闺秀中,她显得那么出众和独特。毫无疑问,除去天香不做考虑,她是这一群闺秀里最璀璨夺目的那一颗明珠。
只是她心思歹毒,洛天麒每每看到她,都只有作呕的感觉。上一次在老太君寿宴上,她一进入前厅,就对天香发难。洛天麒对她,实在是提不起丝毫的好感。她执意要和天香比试才艺,最后输了,却输不起的怀恨在心。这样的女人,哪怕长得如九天玄女,也不得他心。
这般虚有其表,内里恶毒歹毒的女子,洛天麒避之不及。若不是她再次对天香发难,洛天麒是怎么也不愿意跟她说话的。
“唔,如此说来,本公子就更加好奇了。宁大小姐一番正气凛然的话,本公子想问,你所谓的正理为何?”洛天麒冷哼一声,冷冷地继续发难。
船舱里立刻陷入了安静中,洛天麒语气里的不悦,众人都察觉到了。作为画舫的真正主人,他现在发怒了,那么他们这些借助人家画舫赏景游湖的人,到底不好意思再继续嬉闹、玩乐下去了。
夏逸飞闻言转眸看了看洛天麒,面上依然是亘古不变的淡漠无情。其实他心里倒是很诧异,他和洛天麒一直玩得不错,也是好友。但是对于洛天麒的性子,他到底没有完全熟悉。他算是个多变的人,他可以玩世不恭,也可以冷漠睿智,更可以腹黑洒脱。
就比如他此刻一副云淡风轻,面上毫无波澜的样子,其实内心里早已经是暴怒。阵阵的阴戾阴风汹涌而出,不难猜测,他隐藏在平静下的暴风骤雨。一时间,夏逸飞禁不住有些同情宁梦琪,她还不知道,即将要面临狂风暴雨,但愿,天麒不要下手太狠吧!
宁梦琪也后知后觉的感觉到了不对劲,只是如今她已经发出话来了,自然不能够因为洛天麒的气势就认输了!何况她一早就不待见祁天香,见不惯她好,自然不会真的为她着想,去讨好她。
何况她出身于虎威将军府,父兄皆是响当当的大将军,她自然耳濡目染一股子傲气。“梦琪倒是感觉,洛公子似乎很维护梦琪的表妹天香呀?”宁梦琪故意转移话题,反正那么多心仪洛天麒的闺秀,她一句话就把天香推到了众矢之的境界。
诚然,在座的但凡喜欢洛天麒的闺秀,听闻这句话,必然会站在她这一方。她可是清楚,那些所谓的名门闺秀们,表面的贤淑端庄,内里可都是善妒、嫉妒,尤其是背后惯会搬弄是非,鹦鹉学舌,喜欢闲言碎语。
如此一来,那些闺秀回去后,若是这般一传十,十传百,用不了多久,那么祁天香就要面临强大的流言蜚语的压力。她要得就是,祁天香永远也抬不起头来!她要永远站在顶端,俯瞰蝼蚁一般的俯视祁天香!
洛天麒握住酒盏的手一紧,酒盏当即在掌心碎裂。他的眼睛闪过一抹戾气,一眨不眨地紧盯着宁梦琪,这个心思歹毒,惯会往天香身上泼脏水的下作胚子,他真恨不得冲上去将她丢出去!“如果本公子没有理解错误,宁大小姐的意思,暗喻本公子和祁小姐有染吗?”
“你可知道你这么一句话,就可以轻而易举毁掉一个闺阁千金的闺誉?说什么站在正理的那一方,这就是你所谓的不会因为姻亲关系,而忽略正理的虚伪言语?果然是天大的笑话!本公子从头至尾,都没有和祁小姐说过一句话,你所谓的维护何处而来?”
“本公子倒是觉得,从头至尾,都是你这个宁大小姐妄想逮住机会,表现自己呀!哦,而且宁大小姐是迫不及待,焦急万分呢!只是本公子纳闷,就这么一会儿,宁大小姐怎的就把话题扯到本公子身上了?”
宁梦琪瞪大了美眸,一副不敢置信地看着洛天麒。洛天麒咄咄逼人的气势,字字珠玑,字字在理,呛得她面色羞红。一时间哑口无言,只能羞愤地咬着银牙,手中的帕子都已经被她绞成了一堆碎布条。
宁梦琪带来的贴身丫鬟,因为自诩出身将军府,习惯了嚣张跋扈,心高气傲。如今看到自家主子被欺负了,受委屈了,自然不甘心。“哼,洛公子何必拐着弯,矢口否认呢?若不是洛公子对表小姐有意思,何必同意载表小姐渡河?”
要说这个丫鬟生得倒是好模样,唇红齿白,加上将军府的傲气活脱脱比一般闺阁千金,更凭添一股子英气。只是这一出口,刁钻刻薄,就让她顿时失去了好几分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