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就算要抓也不该抓李慕白啊,是咱小妹不要脸,请的应该是家法,而不是抓李慕白。”四小姐在旁添油加醋,“虽然我也有错,我错就错在不该回来说这些趣事,但并非我逼着小妹去跟一个小倌勾勾搭搭。”
四小姐嘴里虽认错,但身体就跟泥鳅似的,直接将责任都推了出去,自己落了个清清白白的名声。
君老爷气的差一点又厥过去,还是正房太太给君老爷顺了气,这才好一点。
“四妹妹,这个时候你还添什么乱,父亲怎么说就怎么来。”三小姐连忙出声呵斥。
“三姐姐不知道,我若不说明了,到时候你们都来怪我害了小妹,我这冤屈往什么地方说?”四小姐一本正经的说,“我们都是姐妹,哪里有什么害人的心思?我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小妹会找其他的渠道跟李慕白勾搭上,书信来往大半年,现在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正房太太眉头一皱,冷冷的问道,“书信来往大半年?”
“可不是吗,我托人去美取馆打听了,说是大半年前就有金银镇的书信寄到这里。起初李慕白没有回信,这里的信是源源不断的寄过去,李慕白见写信的人锲而不舍,就看了那些信,从而被打动了。”四小姐说的有鼻子有眼,“我和小妹的信也是从三个月前断掉的,算起来三个月前正是李慕白从美取馆离开的时候。”
“这些你怎么不早说?”正房太太呵斥道。
“大娘,并非我不早说,这件事我也曾跟三姐姐说过。三姐姐说这些事情口说无凭,再者说爹那么宠爱小妹,肯定不会相信我。到时候别说爹不会对小妹怎样,我也要被爹用家法处置。”四小姐叹了一口气说,“三姐姐将话说到这里,我哪里还会不识好歹去爹那里说小妹的事情?”
正房太太看向三小姐,三小姐不紧不慢的说,“大娘,这些话四妹妹确实跟我说过。不光是当时,就算是现在我也再跟四妹妹说一次。我们都是出了阁的姑娘,家里的事情有父亲、大娘和两位哥哥做主,怎么着都轮不到我们来操心。当时我以为爹和五姨娘会发现小妹的不对劲,却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三妹倒是考虑周全,也怪我们不关心小妹,以至于都没有发现这种情况。”大少爷连连自责,表情看起来也十分的诚恳。
“父亲,您看这件事到底怎么办?”二少爷坐不住了,连声询问还半躺在床上的君老爷,“小妹做下这种让祖宗蒙羞的时候,是不是要通知宗亲在祠堂审问小妹?”
“审问什么?”君老爷隐隐动怒,“你生怕事情闹得不够大,逼不死岚儿?”
二少爷的脸上闪过一丝不甘,二姨太连忙拉了拉二少爷的衣服,二少爷似乎没有听懂父亲的话和母亲的暗示,梗着脖子道,“只许她君岚儿有脸干的出这么肮脏的事,就不兴我们说了?既然想要脸,当初干什么去了?男人的床就这么好爬?”
“滚去祠堂跪着!”君老爷大怒,差一点就要从床上蹿起来。
二少爷冷哼一声说,“父亲想让我去祠堂面壁思过,理由是什么?总不能是因为说了实话就要去面壁思过吧,若是这样,以后在这个家谁还敢说实话?”
“你……你这个逆子!”君老爷气的脸色都变了,挣扎着想下床来打他。
二姨太朝着二少爷使了个眼色,二少爷无奈的叹道,“爹,你也别生气。这件事情终归是小妹不对,你也别归到我头上。你要打要杀就冲着小妹和那个李慕白,跟我可没有什么关系!”
二少爷说着就朝着外面跑去,也没有管房间里其他的长辈和兄弟姐妹。
嘴是爽了,其他人怎么想是其他人的事情,跟他二少爷没啥关系!
“老爷,你也别生气了,跟这些人置气又有什么用,到底是自己的身子要紧。”正房太太安慰着,君老爷咳了几声才缓过来,指着门外说,“去找人将那个小倌给我抓回来,不论死活都给我抓回来!”
正房太太朝着周围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些姨太太和少爷、小姐们都离开了房间,房间里只剩下正房太太和君老爷。
没有人忙着去抓李慕白,大家都在等着正房太太的命令。
现在君老爷是倒下了,如今也只能听正房太太的。若是正房太太的话没人听,还有大少爷,大少爷有的是办法让这些人听话,。所以敬酒就接着,也别蹬鼻子上脸。
屋里的正房太太不断的给君老爷顺气,平心静气的说,“老爷,您消消气。虽然将小倌抓回来是个办法,但是您想想我们这样大张旗鼓的去抓人,岚儿的事情可就瞒不住了。”
君老爷盯着自己的原配夫人,眼神阴鸷。
正房太太也不恼,继续好言好语的说,“老爷,我们都知道您疼岚儿,岚儿是您心尖尖上的明珠。但如果您真的是疼岚儿,就该将这件事情压下去,往后都不要再提起。”
“你什么意思?”
“不光是岚儿要脸,我们君家也丢不起这个人。如果这件事悄无声息的解决了,大家都皆大欢喜。若是你执意去抓人,将事情闹大,金银镇不过是这么大的地方,到时候人人都知道岚儿做的这些事,我们还怎么在金银镇立足?”
君老爷陷入了沉默,正房太太见说的话似乎有效果,随即又加大了计量,“岚儿不过十九岁,人生的路还长,眼看着到了适宜嫁娶的年纪……不管她和那个小倌有没有做出苟且之事,我们都不能将这件事情闹大。老爷,您纵横商场已经几十年了,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昏了头。岚儿是你的心头宝,难道就不是我君家子孙了?”
见君老爷还是没有说话,正房太太又道,“这件事情上我不能听你的,绝对不能大张旗鼓的去抓人。”
“你想怎么办?”君老爷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夫人,眼中的情绪让人看不懂。
“家丑不可外扬,我们自家解决吧。岚儿往后不能随便出门,也要她立下誓言,永生不能跟那个小倌再见。等到找到合适的人家,就将她嫁了吧。”
君老爷沉默了许久,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似乎是默认了。
在房间里喊得声嘶力竭的君岚儿终于看到了除了自己以外的第二个人,她冲上前抓着四小姐的手,扯着沙哑的嗓音问,“慕白呢?你们将慕白弄到哪里去了?”
四小姐冷冷的笑道,“瞧不出来你年纪不大,想男人都想疯了,连小倌都勾引!”
君岚儿根本就没有心思搭理她,她立即朝着门口冲去,却被四小姐一把推到了地上。君岚儿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四小姐却一脚踩到了她的肩膀上。
四小姐居高临下的说,“还想招亲,觊觎我们君家的财产,你凭什么?别以为你长得跟狐狸精一样就能勾引所有人,别人不知道你是想男人想疯的骚浪蹄子,难道我不知道?”
“四姐你乱说什么?”君岚儿又气又急,气的是四姐在这耀武扬威的,急的是家里把自己跟李慕白诓骗回来,不知道会怎么对付李慕白。
虽然她是这个家里最受宠的孩子,但是她不过是个姨娘生的,到底比不上正房太太所生的孩子。
从小她就知道,攥在手里的才是她的,只要没有攥在手里都是别人的。生在这样的家庭,眼睁睁的看着姨娘和大太太明争暗斗,看尽了家族之间的明枪暗箭,君岚儿早就厌倦了。
她更向往着外面的世界,想要去外面走一走,创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下。尽管身为女子,这样的愿望很艰难,可她就是想试试。
遇到李慕白大概是她这十九年的人生里唯一的光彩,从李慕白的口中听到了外面世界是什么样的,外面的景色是何等的美好。
李慕白从未说过她的梦想不切实际,总是沉声告诉她,“只要去做,万事皆有可能。岚儿,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情,我都支持你。”
四小姐一阵冷笑,将君岚儿的神智拉了回来,“你自己干出来的丑事,不会不认吧?”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要见父亲!”
“正巧,父亲也要见你。不过我好心提醒你一句,父亲不是听你诉苦,而是找你算账。你仔细想一想到时候该如何替自己解释,别让自己死的太难堪!”
君岚儿一头露水,她很快就被这位四姐从地上扯了起来,推推搡搡的将她带到了宗祠。
宗祠这个地方君岚儿十分熟悉,年幼的她曾亲眼看到族中有不守妇道的女人被捉奸在床,女人和男人都被拖到了宗祠中,由德高望重的族长审判。
就在这个祠堂里,那名不守妇道的女人被宣判浸猪笼,而男人也被暴揍一顿,撵出了金银村。
即便她是父亲最重爱的女儿,也没有机会光明正大的来着祠堂祭拜祖先,倒是年幼的时候天不怕地不怕,悄悄的偷溜进来过。
祠堂是男人商量大事的地方,是进行婚丧嫁娶的圣地,身为女孩子是没有权利随便进入祠堂的。
能在这个时候来祠堂,一是婚嫁之时,二是犯了家法受罚之时。
君岚儿没有愚蠢到以为父亲会同意她与李慕白的婚事,因为君家女儿的婚事都是由父母决定,自己根本就无权决定。排出了第一个情况,剩下的情况就一目了然了。
但君岚儿万万没有想到等着她的不是父亲慈爱的笑脸,也不是李慕白,更不是什么幸运的事情,而是灭顶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