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一战成廉忿忿败退,侯成沾沾自喜的得胜之后,第二战并没有立刻开始。
天将吐白,士兵们劳累奔波了一整夜,又看着成廉和侯成打了一个时辰,早就疲惫不堪了。这其中自然有丁原这条坑爹的筛选计划的原因,但更主要的成廉和侯成打得实在是太久,看着两人打斗士兵们还能勉强打起精神,战斗一结束,困倦与饥饿立刻就占据了思想的主流。
于是,近万士卒昏昏欲睡,连站都站不稳,第二场开始战斗恐怕也没多少人有心思看了,少了观众,战场上武斗的人也会少几分激情,战斗恐怕也看不出两个人的真实实力。
于是,丁原临时下达命令,众军先埋锅造饭,吃过饭后在进行第二场战斗。
军令一下,士兵们立刻三五成群,有的去领取高粱面馍馍,有的去拾柴烧水,从山中采几棵野菜抛进锅里,又从怀中的盐袋子里捏出一小把盐,同样投进锅里,这就算是一锅汤了。就这菜汤吃馍馍,这是军营最基础的食品,制作简单方便,保质期很长,许久都不会变质。
另一方面,屯长以上的官员坐在一起,中间围着一锅汤,那锅汤里不仅仅有飘转着的野菜叶子,还有几块白花花的羊肉,在菜叶之间时隐时现着。
至于再高级的官员,比如丁原吕布这一等级的,自有一丛巨大的篝火,上面正烤着不少大块的羊肉,油星不停地在羊肉的表面发出崩裂的声音,馋得众军士不停地咂舌头。
其实将与兵同食同住本是治军之道,否则士兵中很容易生出怨恨,但是事实上大部分军官都做不到这一点,毕竟,有权利不用的人要么有更高的志向,要么就是清高不已,这两种人要么成就丰功伟绩,要么本身就不适合为将,同样之处是两种人都是少之又少。
就连西汉名将霍去病,都是军中作乐,丝毫不理会士卒们的疾苦。
名将如此,寻常将领更是不能强求。
白俊没有和丁原他们坐到一起,而是偷偷跑到了屯长们的地方,拿着碗凑到了曹性身边。
曹性的人望不低,不少士卒和屯长都围在他身边,它们期待着这位正冉冉升起的新将领,他是这些入选的将领中跟他们走得最近的一个,如果能跟他相处好,无异于为自己以后的生活做了一笔大好的投资。
白俊挤了半天,才勉勉强强挤到曹兴身边,摇晃着手中一块尚且流着油的羊腿骨到了曹性身边,将那块骨头上的肉用一把匕首剃到了曹性的碗里。
“曹性兄弟,一会你要出战,我来给你送点好肉来。”白俊说着把刀和羊腿都递到曹性手中,又意味深长的握了握曹性的手。
“一会儿比武,千万要好好表现啊。”白俊叮嘱道,手指微妙的将什么东西塞到了曹性手里,随后拍了拍曹性的肩膀,“不要让别人失望。”
曹性没反应过来白俊这样的行为有什么意义,但是他偷偷地瞄了一眼,白俊塞到他手上的竟是一条黄麻纸。
在东汉末年,尽管纸张经过了蔡伦的改造,但质量依旧差强人意,拿来包东西擦拭物件尚可,但是用来写字就不甚理想了。油墨一侵,黄麻纸很快就会被浸透,变得柔软易破,有的时候写字过后,等想把纸拿下来的时候,纸张却被墨水粘到了桌子上,纸上只留下几个大洞而已。黄麻纸上的字纵然保留了下来,也因为墨水浸染的太广,整个字都模糊掉了。
所以,黄麻纸很少被用来写字,主要是用来代替绢布,白俊用这样的东西写字,恐怕是偷偷写的,恐人看见才这么做的。
黄麻纸上很难些毛笔字,但是白俊用的并不是毛笔,而是太原郡随处都可以看到的煤块。白俊把几层纸叠到一起,用煤块在上面狠狠地画上了两个字,最后挑出最清楚地一张叠好送到曹性手里。
曹性略带疑惑地将纸条偷偷展开,然后飞快的瞄了一眼。
“诈败”
曹性皱了皱眉头,终究没有说一句话。
吃过饭后,众人再度列好阵列,静静等候着第二场开始。
第二场高顺对阵魏续,两个人一个手拿刀盾,另一个则换了一柄长戟,两个人互相站住擂台一角,谁都没有主动地进攻。
白俊知道,高顺这个人不动如山,一动则如山洪般猛烈,如果他现在什么作为都没有,那肯定是在积蓄力量,时刻准备着打出凌烈的一击。
至于魏续,不知道为什么,白俊总有种感觉,这个二十多岁的男人就像一个大男孩,时时刻刻的躲在吕布身后,或许他也是有志向的,但是这种志向似乎都被打上了吕布的烙印。
他的体格粗壮,身材稍显笨重,照理说应该使用一些杀伤更加强大,技法较为单一的兵器。像是戟这种变化多端的兵器并不适合他,环首刀这种有些粗暴的武器才适合他。
“模仿吕布吗?”白俊小声喃喃道,那有些胆怯的性子,恐怕也是长期在吕布的身影下养成的自卑感啊。
所谓人比人,气死人,总是有吕布这样一个人在身边作比较,再强的人也会有些自卑感的,恐怕魏续这个人的实力能展现出来的并不多,高顺也算是遇上了一个比较容易的对手。
果不其然,在战斗开始之后,尽管魏续一度用自己的勇力占据上风,但是终究不能突破高顺那严密的防御,在来来回回的攻防之间,魏续没有占到一丝便宜。
当所有人都以为这战局又会变成上一局成廉战侯成的局势,略略失望时,高顺却逮住一个机会,暴起一冲,用自己手臂上的方盾狠狠地撞在了魏续的胸膛上。
这样猛烈的冲击将魏续冲退两步,用长戟向后一支才站住了身体。
“呼呼”魏续大口的喘着粗气,刚才的一击顶到了他的肺部,一时间他有些呼吸困难。
高顺自然没有放过这个机会,立刻突进逼到魏续身前,魏续使的是一丈多的长戟,长于远战不善近身,而高顺刀盾合璧正是贴身搏杀的上选。
高顺左臂抵着盾牌狠狠地顶住魏续,右手挥刀快速的劈砍着魏续的铁甲。
一阵电光石火,魏续铁架上的铁片被砍的变形零落,四散而开。高顺有意的没有向魏续身上要害的部位砍,但是局面已成压制,他希望魏续能够自己认输,否则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否收住手。
但是魏续比想象中的倔强,他紧咬着牙扛着高顺的猛攻,另一边费力的舞着长戟,用力的拍在高顺的盾牌上,似乎想将他强行拍开。
当然,这对于力气一样不小的高顺来说是徒劳的,他无奈地挥起刀,准备直取魏续的喉咙,彻底降服住他。
嘭!
就在他挥出刀的一刻,右手猛的一颤,眼前猛的闪过一道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