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车到莫文那里,大约半个小时的路程,加上堵车的时间,也差不多四十几分钟就到了。
程江立领着宋司江按响了莫文家里的门铃。
开门的是秦源,看到程江立的时候,眉头狠狠地皱起来了,向来程家人出现,就没什么好事。
“干什么?”秦源对于程家人都没有什么好脸色。
心理医生本身就是一个特别费心力的工作,程江屹这个病人格外是如此。
程江立很了解秦源对他们家的排斥,秦源是前几年国际杀手排行榜的第一名,很强势的存在,也是出了名的护短。
“莫哥叫我们来的。”程江立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功夫那叫一个厉害,完全是不打草稿。
秦源的注意力一下子集中到客厅里面,正在边看电视,边吃饭的莫文身上去了。
大概是气恼莫文自己不照顾自己,自己给自己找罪受,狠狠地瞪了莫文自己,然后门也不关,直径走进房间里面。
听见房门猛的一关,弄得莫文从重播的八点档中抬头,莫名其妙的很,看到程江立带着一个小男孩进来,特别懵逼,“他这是怎么了?”
又在看到宋司江的时候,立马是停止了吃饭的动作,疑问到,“宋维安回来了?”
“莫哥看来是我们当中的明白人。”程江立通过这一点就可以知道莫文知道宋维安的事情,正如他所料,知情者只有莫文。
莫文轻轻一笑,很自然的走到餐桌面前,放下碗筷,饮了一口清水。“我以为你会更早一点来找我的,没想到一晃就是五年,看来这个小孩让你清楚了很多事情,坐吧。”
程江立默然,他不清楚莫文是怎么想的,明明知道所有事情,却从来不主动告诉他们,而是等着他们找过来。
不过面上却不表现出来,程江立一直认为着,他们身边的人,认同了的人,不管做出什么事情,都有其中不得已为之理由。
所以,向来他不会冲动的询问为什么,而且冷静的等待,等到事情水落石出的一天,然后他所信任的人,绝对会给他一个交代。
“很意外,不过也在意料之中,阿立永远都是那么冷静如果换做阿夏,定然是闹了起来了。”莫文端着两杯清水过来,放在茶几上。
看见宋司江,含着笑,抬起手,揉了揉小鬼的头发。“叫什么?我猜猜,宋司江,还是宋思屹呢?我倒是觉得极有可能是宋司江。”
宋司江听到这个人猜测到自己的名字的时候,感受到了不可思议,要知道,他可从来没有觉得一个人不可思议过。
“你怎么知道!?”宋司江毕竟还小,沉不住气,在莫文说出宋司江这个名字的时候,瞳孔放到最大。
神态,表情已经出卖了他。
莫文哈哈大笑了起来,摸了小男孩的脸一把,随意的坐下,“你没有得到你妈咪的真传哦,名字的确是我随便猜测的,因为我知道你妈咪心里想着什么,不过猜中最大的原因,在于你的吃惊。”
宋司江觉得这简直帅极了,一个心理医生能够做到的事情,是猜测别人的心里,这简直厉害极了。
看着小男孩一脸崇拜的望着自己,莫文觉得有种误人子弟的错觉。
“想问问我宋维安和程江屹之间,到底是为什么那么莫名其妙吧!”莫文转移了话题,望向了程江立。
毕竟程江立过来是为了了解具体的情况,而不是看他怎么样把知道小孩带去心理医生这个歧途中。
他轻松的面容,逐渐冷寂起来,缓缓的站起来,“带你们去看一个地方吧,你们就会明白宋维安至于程江屹,到底意味着什么。”
从客厅走进书房,书房里面有一个阁楼,走上楼,用一把崭新的钥匙打开门。
这是一个空荡荡的房间,很大,程江立估计,这占据了整个楼上。
厚重的窗帘拉着,遮住了艳阳照入这个房子,程江立还好,毕竟从小受过训练,在黑暗处,差不多勉强可以看得清,最起码不会撞到东西。
但是宋司江不同,他只是个孩子,而且只有五岁,在适应了外面日光的情况下,这黑暗的地方,他根本就是一片模糊。
走路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东西,听到声音,大概是画架倒地的声音,宋司江记得之前在爱琴海的时候,爱丽丝家的姐姐就有这样的画架,倒在地上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声音。
在莫文走到中间地段,打开的灯的时候,可以看到被宋司江撞到的东西,就是画架。
上面的画全部散落在地上,一张张,全部都是一个女人的模样。
宋维安的一颦一笑,那是一摞的画纸,全部都是宋维安的模样,而且,都是彩色的,全部都是各种各样的宋维安。
“很吃惊吧!当我看到这些的时候,也很吃惊,这应该是上个月画的,从宋维安离开那一年开始每个月都会在这里呆上几天,不停地画画,当然,每一餐饭,他都会认真的吃。”莫文看着那些掉落的画,解释到。
宋司江一张张翻阅这画纸,程江立也蹲下来,心里是天翻地覆,这些事,他们作为家人完全不知道,甚至于家里人都在指责宋维安的不应该,却忽视了阿屹心里的想法。
“你们知道我看到这些彩色的话,是多么欣慰吗?在他十八岁到二十五岁的八年,这间画室出现,画中人物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女孩,冷丽,倔强,而且是黑白色的素描,只有一个样子。”
莫文感叹到,走到那些书柜旁边,熟悉的从第五层中间部分,拿出一摞黑白色的素描。
全部都是幼年的宋维安,而且只有一个表情。
他指着画中的人物,语调有些悲伤,“十年的时光,让这个女孩,成了他的梦魇,因为程江屹很善良,清楚的明白,宋维安一生的不幸全部因为他。”
“十年前那场大火里面,程江屹出于自我防护,在刑警宋池冲进去救人的时候,他以为是来杀他的人,开门的瞬间,程江屹开枪了,正中右胸膛肺部。”莫文婉婉到来,诉说起所有事情的开端。
大概有人会认为,这是一场孽缘,可是,旁观者可以用最理智的方法去思考问题,而当局者,身在局中,早已经情不能已。
“宋池是一个好人,作为一个出色的刑警,他知道程江屹对他开枪是因为这个别墅里面还有其他人,而那些人就是来伤程江屹的,所以他不顾自己的伤势,救了脚踝受伤的少年程江屹,抱了出去,而他自己因为错过最佳治疗时间,救治无效而死。”
这是最无奈的故事,每个人都不是故意的,程江屹其实本没有错,当处在那个环境的时候,开枪是本能的的选择。
因为在程江屹的认知中,进入这座别墅的人,只有要杀他的人而已,出于自保,在对方进入房间的瞬间,先下手为强而开枪,无可厚非,换做任何人,都是一样的选择。
因为,不是你死就是他亡。
可是,没有人想到,来的会是刑警,收到枪声而报案,冲过来救人的刑警。
不管是程江立还是宋司江,都认为这是人之本性,最正常的反应。
程江屹没有错,错只错在老天不开眼。
“宋池的葬礼,程江屹去了,只不过谁也不知道,就在那一天,宋维安的母亲殉情而死,所以在程江屹的思想中,这成为了最大的负担,一个十岁女孩,家破人亡,罪魁凶手就是他自己。”莫文面无表情的叙述着所有事情,这是他们相遇相爱的缘分,可是也是他们分开的源头。
莫文的话,就像一股泉水,醍醐灌顶,让所有连接不上的地方,全部连上了,所有不明白的地方,全部都让人明白了。
宋司江大概也知道一些,可是从来不知道他爹地有什么原因。
出于中间者,宋司江有发言权,他将那些画收好,吃力的扶起画架,随后一本正经道,“可是,我知道安安并没有想要真的杀了爹地,为外公报仇之类的。”
“她当然不会,这种事情放在谁身上,谁都没办法承受,所以我一直很佩服宋维安,这个奇女子,她通过时间,冷静的时间,承受住了这些突如其来的打击,然后想着怎么样,为她最爱的人摆脱愧疚自己的想法。”莫文想起当年,在费因岛的海边,宋维安说的一句话。
她成了她最不喜欢的人,像她母亲一样的人,这个事实让她不愿意承认。
爱情,对于有些人来说,可以保持理智,例如程江立,可是对于有些人来说,是没办法保持理智的,例如因特莱斯,例如宋维安。
明明知道,这是造成自己一生不幸的人,却因为爱,狠不下那颗已经柔软了的心。
更甚至,为所爱的人着想,演绎一个坏人的角色。
要知道,对着自己心爱的人开枪,就好像在自己胸口插上一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