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至少面子上还过得去,这两日倒好,人前人后,都与太皇太后公然驳嘴了。你觉得,太皇太后说的话,圣上还听地进去吗?”
章青宏在一旁道:“祖父,孙儿觉得,这几日之事,都透着那么些邪乎。其实,寿王世子继任寿王,对咱们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可问题是……”
章青宏话语一顿,“延昌侯府那边,与咱们,与太皇太后,不是一条心啊。这当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或者是,有人刻意在两府挑拨离间呢?”
章宁坐了下来,沉默了一阵道:“咱们两府的嫌隙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平日里虽然看着和乐,那也不过是看在咱们是嫡府,又与太皇太后相近的面子上而已。”
“眼下,他们那一府倒是要起头了,便是我说了什么公道话,依章昌那性子,又哪里会听地进去?用不着别人挑拨,他也早就对我们这一府不满了。”
“只不过他以为,没了我们这一府的支持,他心中的事情能那么好成?圣上扶持谁都可能,却绝不可能扶持章家女所生的儿子。否则,圣上会坐视盛王世子的谣言传了这么些年?”
章宁转而冷笑一声,“随他闹腾吧,得罪了太皇太后,他们那一府又能好过到哪里去?如今康贵妃也已经从冷宫里边出来了,咱们便看看,到底哪一府更幸运吧!”
沈环领着各宫主位,以及有尊号的妃嫔来到长安宫时,就见张太贵妃正跪在院中,旁边还有两个婆子死死地盯着。
沈环心中一叹,人人都知道张太贵妃与安王本没有什么感情,可是安王被乐潇泽光明正大(旁若无人)地领入了朝堂,太皇太后难道不是借着此事,在给张太贵妃小鞋穿吗?
但沈环觉得,安王可不会管张太贵妃在宫中是不是受到太皇太后的排挤,可是照这样下去,只怕宜王与恒王两府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就是了。
毕竟,安王没有成婚,也没有子嗣,可宜王与恒王就不同了。算起来,其他王爷与世子要么没了依靠,要么兄弟皆已不在,只有张太贵妃膝下三个儿子,还好好地活着。
沈环也不太明白,乐潇泽为什么要将安王推到人前,引起这么大的风浪来。他到时拍拍屁股走人,可曾想过这母子几人的日子,将来会怎么样?
可要说乐潇泽是故意的,安王也是故意的,沈环又觉得不太可能。
沈环进殿向着座上的章氏拜礼,“太皇太皇千岁万福!”身后众人跟着拜了下去。
章氏放下茶盏,看了过来,满意地一笑,“哀家随口一句,倒是辛苦各位了。陪着我这个老婆子,就怕闷坏了大家。”
敏妃岑书怡道:“怎么会呢?贫妾等一直想要来太皇太后跟前尽孝,却又因着规矩,也怕打扰了太皇太后的清静,故而不敢轻易求见。如今总算得偿所愿了,贫妾等不胜欣喜。”
章氏笑了起来,“岑丫头一向是个会说话的,一大早地嘴就这么甜。好好好,哀家瞧着,便开心许多,都坐下说话吧。”
沈环在一惯的位置坐下,皇太后金氏还没有来,估计,是不会来了。
“倒有些时日没瞧见逸儿了。”章氏看向沈环道:“听说,他去你那里倒去地勤。改日若进了宫,也叫他过来,让我瞧瞧。”
沈环躬身道:“是,太皇太后若觉得方便,妾身过两日便召他进宫向太皇太后请安。景王世子的性子木讷了些,失礼之处,还请太皇太后见谅。”
乐衡骏初初进宫时,沈环也不是没叫过他先来给章氏请安,乐衡骏也依言来了几回。
可是章氏似乎对乐衡骏也没多大感觉,而乐衡骏也似乎对长安宫有心理阴影,又是那样一副冷冰冰的性子,所以两人见了面,气氛反而尴尬地不行。
到后来,太皇太后干脆就以别的借口免了乐衡骏的问安。久而久之,乐衡骏就形成了习惯,只去沈环的丹凤宫而已。如此,两不相见,两相安好。
如今,章氏刻意提及了,沈环也不好再装聋作哑。
章氏却又道:“无妨!从前是觉得闹地慌,如今是觉得太静了,只要你们天天多来陪哀家说说话,哀家就心满决足了。”
章氏要对沈环说的话已经说了,沈环便安静地坐在位子上,听章氏与其他妃嫔说笑,逗乐。
天色渐渐大亮,阳光也渐渐烈了起来。
沈环只是坐在殿中,便已经觉得有些心慌闷热了。而张太贵妃一大把年纪,还要顶着日头跪在院中,动也不许动一下,得有多辛苦?
章氏今天的兴致极好,章氏胡侃的本事的确不小,天南地北地乱说一通,加上几位妃嫔刻意奉承,殿内气氛正一片大好。
外头忽然传来动静,是乐潇泽来了。
闻声,章氏渐渐敛了笑意,看着进殿行礼的乐潇泽,淡着声音道:“看来今日皇上十分得空,这么早就过来了?”
沈环与众妃嫔向乐潇泽一礼,只听乐潇泽道:“来向皇祖母请安,也是孙儿应分之事。只不过这一大清早地,皇祖母便发了这么大的脾气,怕是不太好吧?”
章氏道:“哀家哪有发脾气了?哀家的心情好地不得了。刚才正同皇后,还有宫妃们说着笑话呢?不知皇上可爱听?”
乐潇泽道:“既是如此,那便无谓让无辜之人,承受无妄之罪了吧?”
“无辜之人?无妄之罪?”章氏道:“皇上说地,可是正跪于院中的张太贵妃?”
“皇上有操不完心的国事,也有管地宽的后宫之事。怎么如今,连哀家这一辈的事情,皇上也要插手了吗?”
乐潇泽道:“张太贵妃是与皇祖母一辈不差,孙儿身为晚辈,也本不好多说什么。但也请皇祖母念在张太贵妃年事已高,又是宜王、恒王与安王三位王叔的生母的份上,全她些面子,也放她一条生路……”
章氏冷笑一声,打断了乐潇泽的话,“皇上这话,倒说地哀家,像是十恶不赦的蛇蝎妇人一般?”
乐潇泽一揖道:“孙儿不敢!皇祖母误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