萋萋眨眨眼:“我……不认识他。”不认识却在见到他第一眼,显露出异样的神色。潇阳王认真盯着她的侧脸,淡淡道:“他说不认识你,你说不认识他。可本王看,你们分明就像是旧识。”
他倏地起身,居高临下的盯着她的脸,冷漠道:“说罢,你潜伏在本王身边究竟是何目的?”他的声音陡然变冷,连带着他的眼神也瞬间如冰。
她直觉遍体生寒,就像是正被一只巨大的猛虎盯着,随时随地都可能被咬上一口。而后,将她生吞活剥了去。她下意识退后一步,仰头望着他的脸,神情戒备道:“我……真的不认识他。”
回山老叟曾拜托她,不要将丽山断头崖上的相遇告诉任何人。既然救了她性命,她自然应该保守秘密。厅中寂静,潇阳王冷漠地看着她,走进了一步,厉声道:“你以为,本王会任由你们耍弄吗?”
萋萋慌忙摇头,又退了一步:“我没有。”她是真的没有想过要耍弄他什么,更不曾想过要潜伏在他周围。她想要的是那么简单,不过是保得蒋家平平安安,摘清跟南湘王的关系而已。
她与他,从来都是两个世界的人,何曾想过要走到一起。潇阳王瞪着她,像在看一只虚弱的猎物。他又近了一步。萋萋一怔,转身便逃。不管怎么说,此时此刻单独跟他在一起已经太过危险。
要是被他一剑杀了,她哪里去喊冤?可惜刚跑出一步,腰带却被人抓住,她整个人扭动不得,只能回过头来嚷嚷:“你放开我,唔……”后面的话没能说出来,因为潇阳王已一步靠近,堵住了她的嘴。她挣扎着,熟悉又陌生的气息钻入她鼻孔,让她心神一颤。
她愣了愣,总觉得这感觉奇异却抓不住。下一秒,他便轻松撬开她的贝齿,攻城略地,极尽占有起来。萋萋眨眨眼,亲吻来的急促,感觉却馨香甜蜜,清晰可辨。仿似曾期盼过,又曾抵死反抗过。矛盾的揪心。她愣了愣,终于回过神来,双手死死撑着他的胸膛,狠狠咬了一口。
血腥味蹿出来,弥漫了她的口腔,让人心头一紧。他终于放开了她。抬起头,妖冶邪魅的俊美王爷正冷冷的看着他。他竟然还是没松手。她脸色黑得如碳:“你放开我……”
某个人显然并未听从她的吩咐。她气急败坏,一鼓作气的怨道:“我不是风七七,我是蒋萋萋,我是丽州府的蒋萋萋!”一句话喊完,见他仍紧紧箍着她的手腕,让她动弹不得。
她不知从哪里来了灵机,倏地一缩腕关节,将手从他的手里解救了出来。退后一步,戒备地望着他,她才想起来,刚才这一手绝活是什么时候练成得?她怎么毫无印象。
对面,他显然也愣住了。足足愣了许久,他忽然舒展了紧蹙的剑眉,盯着她的脸,一字一顿,勾唇笑道:“缩骨功?”萋萋眨眨眼。她根本搞不清楚好吧。
“哈……”他却先扬声大笑起来,笑完着意看了看她的嘴唇,一拂袖,出了花厅,下了阁楼。她恨恨哼了哼,以为自己嘴巴上沾着青菜,不由得伸手一摸。一摸,却疼得叫唤起来。方才那一吻,他是将她娇嫩的唇瓣当奶嘴了吗?
下楼,萋萋没有收拾碗筷。凭什么被亲了还要伺候人,她现在只想速速回到梅园,蒙头大睡一觉。并且,再也不要见到这个男人。太可怕了。下阁楼,春兰、夏荷、秋菊、冬梅都等着她,一见她下楼,慌忙殷勤伺候。
她眨眨眼,瞧见几人的目光一直往她嘴巴上溜,不由得愈发气闷。该死的潇阳王。亲就亲吧,哪里的牛犊子力气,害得她嘴巴红肿,想遮掩一下也遮掩不住。闷归闷,她一张脸却涨得通红,实在招架不住这几个婢女的红外线扫射。一切收拾妥当,秋霜已等着她。
萋萋抬眼,秋霜目光掠过她唇瓣,淡淡道:“送你回宫。”她点点头,佯装镇定上了马车,匆匆回去梅园。回到梅园,天色早黑。所幸,也无人注意到她。想来,有了新鲜的美人、宝林、御女,阖宫的妃嫔都忙着争宠固宠、拉拢打压,谁还耐烦记着她。
她取了热水痛痛快快泡了一个澡,跳进被窝,一觉黑甜。梦里,那美人依旧拨弄琴弦,轻挑慢捻。她仔仔细细听了一曲,意犹未尽,美人却抬起头,望着她娇艳的唇瓣,含笑道:“还疼吗?”
她惊得退后一步,大叫一声。分明是潇阳王年轻俊美的脸。潇阳王移情别恋了。传言像雪片一般飞来飞去,流动在大夏朝堂内外,散播在流火城百姓之间。因为,有人看见他的嘴巴红肿,好像被人咬了。而,他竟然完全无所谓的姿态,顶着那被人咬肿的嘴巴,出入御书房、昭阳殿,出入仰夕宫、御膳房。
对了,他去御膳房做什么?萋萋眨眨眼,听得双儿叽叽喳喳,不由迟疑。双儿满意走了一口玫瑰糕,花痴地叹息道:“王爷真是好俊呀……”
花痴了半晌,瞪了萋萋一眼:“我怎么知道她去御膳房做什么,他来的时候,我只顾得上看一眼,便被廖姑姑撵出去了。只留她一个人跟潇阳王单独相处……”廖姑姑虽然是掌事姑姑,其实也就二十来岁。自然,也是非常想要攀上潇阳王这棵大树,从此后飞黄腾达,永享富贵的。
萋萋点点头,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有点闷闷的。双儿凑近她一步:“你怎么了,难道是吃廖姑姑的醋了?嘻嘻……那就是一个长得像猪的母夜叉,你怕她作甚。”双儿和萋萋二人,虽然长得不算顶美,但都是小家碧玉、娇憨可人的模样。
那廖姑姑骨架粗大,乍一看气势很足,其实算不上美人。萋萋恨恨:“我吃哪门子的醋,管我什么事。”不悦地咬下一口玫瑰糕,想发泄一下,却疼得“嘶”了一声。双儿好奇心起:“怎么潇阳王被人咬了,你也被人咬了?我看你这嘴巴,好像也有点红肿啊……”
萋萋避开她目光,不耐烦道:“胡说什么呢,我这是吃火锅上火,跟潇阳王没有半文钱关系。你不要瞎凑热闹,把我给卖了。”这话自然是老实话。武威大帝的妃嫔们刚刚消停,可潇阳王的两个侧妃还在仰夕宫里。若是萋萋这里传出点什么,还不被兰慕容给撕了。
林未馨虽然一直没出面,可直觉告诉萋萋,越是不吭声的狗,其实咬人越厉害。她只是还未犯到林未馨的警戒线而已。双儿点点头,笑嘻嘻道:“我知道啦,不会害你的。你可是我的小姐妹,至于她们……嘁。”
二人相视一笑,都甜甜的吃起玫瑰糕来。吃了许久,萋萋才忽然想起什么,笑道:“双儿,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了。”双儿眨眼:“何事?”那夜她跟广都王吃小火锅,故意隐瞒了名字,将双儿的名讳报上。
也不知道双儿知道了会不会打她?双儿细细听下,“呼啦”一声站起来,照着萋萋便要打:“你个坏丫头,把我的名字告诉他作甚,我又不认识那什么广都王,要是他来找我……”萋萋笑着闪躲:“要是他来找你,你不正好上位做个广都王妃,可不比在御膳房受廖姑姑的气强……”
打打闹闹,这一日也便过了。其实小女儿家的心事很简单,根本不曾复杂过。她们不过是期盼,被个尊贵多金的皇子王爷看中,从此丫鬟变夫人,快快乐乐地过日子。
至于那日子究竟是如何过的,究竟是如何快乐的,她们又何尝说的清楚。不过二三日,萋萋正在打扫梅园。兰慕容竟带着丫鬟来了。大概是因为上回潇阳王的警告,这一次,她竟然难得没有为难萋萋。她不过是站在萋萋身旁,看萋萋拿着大笤帚,一下一下得扫着枯枝落叶。
看了许久,才皮笑肉不笑地揶揄道:“哟……你前几日不是猖狂得很嘛,今日怎么灰溜溜的不吭声了?”萋萋没理会。前几日和这几日,哪里来的区别?萋萋自己尚且还没看出来,兰慕容竟观察地这般仔细?
兰慕容冷冷一笑,高高在上道:“你大概还不知道吧……”哼了一声,她自我总结道:“不过,你住在这鬼影都没一个的地方,想要知道宫里宫外的消息,的确倒也困难。”不等萋萋发问,她先自说自话道:“王爷在宫外养了人了。”
萋萋眨眨眼,什么叫养了人了?兰慕容狠狠踢了踢脚边的枯叶,不悦道:“先前有个你,本妃也便认了。谁叫你命好,生了一个像她的声音,取了一个像她的名字。只是……”她转过头,瞪着萋萋:“只是这会儿,宫外养着的又是谁?
难道天下间还有第三个什么鬼七七,第三个一模一样的人?”潇阳王没找到风七七,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潇阳王曾将蒋萋萋当做风七七,这也是宫里人尽皆知的事情。
现在,潇阳王被人咬了,就在她们不知道的某个时辰。至少,元宵节上兰慕容不曾见到他嘴唇红肿。
至少,他的功夫还不至于差到被男人打,或者被男人咬。怎么着也该是女人。萋萋眨眨眼,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