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华和乌旸都抓着心痛,但现在也无法伸手助她了,因为镇元子已全神注意到木小卉了,原本脸上柔和祥静的笑变地阴暗无色了,略微摇头瞑眼叹息:“以此极端偏激非常之法来赢取比赛胜利,只可说木小卉获胜心切,但望她在其他事上切莫有此心,莫用此法,只恐控制不当,伤己伤人。”
锦华和乌旸此时想给镇元子一拳一脚,但奈何他是长辈,功力上层,且现在有求于他,就不动手了。其他参赛者听镇元子这样评价木小卉的“闭心门”,也就对此嗤之以鼻了,觉得此法不可用。
木小卉此时是散魂灵般痛楚,她还是鬼身,所以这“闭心门”就是让她魂散灵消的感觉。一直“啊”着往前跑却也没有从陆离桥上掉下,但只觉身形魂灵就要散了,若散了,还通什么关啊?她在终点一尺远的距离处解了那“闭心门”,只是为了保证自己魂灵还在,能与锦华相见。
但这忽然地一九窍七穴一通,心门一开,那凤愁涧陆离桥的恐怖就映入眼帘,所有恐惧的叫喊声也被送入耳膜。顷刻间,木小卉无法顺应,不觉往后一倒,即将跌落入凤愁涧了。
锦华和乌旸都上前一步,要去托住她,但木小卉也会自救,她身子骨软,跳地一手舞,在跌落的一瞬间,她双脚夹住了那条布条,这样就没有跌落入凤愁涧。锦华和乌旸都心中“咚”地一下,又再度拧紧了。
木小卉此刻却很轻松,因这倒立的动作是她如鱼得水的。现在且看她怎么翻越上去了。规则是“不可飞”。镇元子也紧紧盯着她,只要她使了腾飞术,那就立马出局。
木小卉的舞蹈可谓是赛过天庭舞姬,但现在她很累啊,那“闭心门”弄得她又累又痛,而现在她没了销魂勾骨的容颜,就没人同情她了,除了锦华和乌旸为她痛苦地希望钟鼓早些响,比赛早些结束,没人怜惜她。
可她,只要有锦华爱就可了,刚才锦华来帮她作弊就证明锦华不嫌弃毁容了的她,这就足够了。这么想着,木小卉在空中翻个身,一下子跳到了陆离桥上,向着终点几步之后,钟鼓响,木小卉踩着钟鼓结束声走出了陆离桥冲出了沙影圈。开心的她扑到在地,舒坦地看到锦华和乌旸,她笑了,终于不用麻烦他们了。
锦华和乌旸也都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带着一口笑:小卉安全通关。
接下来,哼哼,他们将目光锐利而笑地对准了镇元子:现在请履行诺言吧。
木小卉也从地上爬起来,艰难地,一点一点地看着镇元子:镇远仙人,何故置我于此?我已明了,请履行诺言,让我以最美的姿态面对锦华,他值得我这么做。
镇元子心态沉稳,表情淡定,一直如此。锦华才反映道现在该自己说话,于是他宣布:“第七关比赛‘沙鹰圈陆离桥’结束,凡是落下陆离桥者或是未在规定时间内走过陆离桥者,皆出局,其余人,通关。”
随着他这一声结束的宣布,那沙影圈消失,凤愁涧和陆离桥随之消失而成原来的水渠和石块。那些仍在石块上的人被天兵请到一起等候被踢下山。没人愿意自主下山,到了这第七层,谁都不愿离开,但也只能在旁或叹息或哭泣或哀伤。
锦华、镇元子、咸天皇登记了淘汰者的名字并分别在花名册上签字,之后锦华念了那淘汰者的名字,镇元子做了几句简单的解释:“尔等心性不够稳定,还须各自寻出各自的弱处,加以修炼,方能破此关。”
淘汰者没有怨言也没有质疑,因这场比赛是一开始就说明了考点,比赛之中很清楚地看到了所有竞争者,不想前两场考试心智那帮多波诡,所以没有任何需要做深刻剖析之处。一阵风过,这五十个淘汰者就从七重山落下回他们来的地方。
锦华和乌旸都看着镇元子,想要上前去问他帮木小卉复容,不过木小卉先跑到了镇元子面前,未说任何话,就怔怔地看着他,那不便说出的话都在怨恨的眼眸中:仙人若嫌弃我可直说,不必害我至此!现在请履行承诺。
镇元子没有忘记木小卉被毁容,怎么说那青鸾是他授意的,所以现在他的拂尘在木小卉眼前一飘,之后道:“贫道说过,若木小卉你通过比赛,则为你复容,现在已兑现诺言了。”声音还是那么从容。
木小卉不管他说什么,只觉脸前一阵风飘过,不觉去摸摸自己的脸,真的没有那些条条纹纹的褶皱了,真的复容了吗?她脸上洋溢出怀疑却舒心的笑容,不敢相信地去抚摸着。
已有参赛者对她说道:“木小卉,你复容了。”
乌旸也笑开了:“卉姐姐你复容了,当感谢镇远仙人才是。”
镇元子听到乌旸对木小卉这般亲热地称“卉姐姐”,心中有种不祥略微浮现在脸上,沉下脸轻声对乌旸道:“乌旸,修道之人,称呼当有礼有节,你与木小卉既非同门,也非亲人,何故以姐弟想称?”
“小辈知错,以后改正。”乌旸对镇元子还是怀有感激之心的,虽然刚才一直怒他,但毕竟镇元子对乌旸赞赏有加,是发自内心的,且对他的未来寄予厚望,许多参赛者都听到了。更重要的是镇元子帮木小卉复容了,这就让乌旸对他万般崇敬赞扬了。
锦华也完全消失了心中那些对镇元子的怒火和愤恨,现在他捂着那想要张口大笑的嘴。木小卉看到锦华这样,就知自己真的是已完全复容了,那就要听乌旸的,去向镇元子感谢。
镇元子走到一边来,木小卉也跟到一边去,两人却均无笑意,木小卉弯腰行礼:“我对镇远仙人多有冒犯,仙人惩罚我是应该。但是我对镇远仙人的崇敬不减,因为我方才怀疑过您会爽言,但您毫不犹豫地帮我复容了,足见您是言而有信,言出必行的君子。”
“你已知道贫道所为是为何,那就不必言谢了。”镇元子对她的淡定从容中捎带冷漠。
可木小卉还是相与他问清楚那一半不懂的事:“请等等,镇远仙人,”木小卉诚挚心恳:“我在赛前招惹了您的坐骑,又在众人面前表达了对您的崇敬,并表示想拜访您的五庄观,虽是突兀,但您何必以毁容来吓唬我?这是在婉拒我的敬意吗?为何?”
镇元子本是侧对着她,现在就转身正对她这个问题了:“你已知晓我的意思,就不必再问了。”
木小卉很是沮丧地垂下眼帘,但还是要解开心中疑惑,她抬起头盘根问底:“凡事各有所爱,镇远仙人厌恶我可以理解。您本可以在众人面前直接批评我,但那样会影响我的比赛成绩,也会有人借此说我‘骚扰监考官’,所以您选择了婉转但狠辣的谢绝方式,就是让青鸾鸟抓破我的脸。思来想去,您还是为我好,在此再度感激。只是您为何这般厌恶我?难道只因我是地府追魂令出身?”
镇元子摇头浅笑:“木小卉你能理解贫道的用意,贫道欣慰。但贫道对世人从不以出身定论,你也不要钻于这个问题,方才,贫道毁你容,已经影响到你情绪,导致你没能平稳通关。对此,贫道还要向你致歉。”
“不敢担,只是我还是想要知道,为何镇远仙人这般厌恶我?”木小卉抓住这问题不放。她和镇元子的讨论也陷入僵局了。
乌旸在远处看着,悠闲地晃来晃去,猜测笑着,点头:镇远仙人定是在传授卉姐姐一些修道之术。
锦华看着那边却皱眉撇嘴:怎么致谢谢了那么久?小卉,这回也该尝到受苦的滋味了。上次扶桑树比赛中,笑着招惹了那江渎神,结果被江渎神盯着不放,却一点不长记性;这次陆离桥比赛更是有恃无恐地在众人面前跳着吆喝着自己对镇元子的无限崇拜,反倒是莫名其妙被毁容,幸好镇远仙人心好,帮你复容,要不我也没心思继续主持这竞仙大会了。
唉——锦华伸伸手臂,舒适地看着那边,嘻嘻地笑着:小卉啊,这回经历一次毁容复容,你该长记性了吧?不过你致谢该说完了吧,若说太多,我又要判你个“骚扰监考官”嫌疑了。
锦华无聊地翻阅着参赛者花名册,见上面有镇元子的一行评价:参赛者乌旸心智颖悟绝伦辨日炎凉,心性沉稳泰然处变不惊,心格傲雪凌霜坚定不移,实乃难得之才也。
关上花名册,锦华看看乌旸,心中总是又赞又忌的:他帮助小卉那么多,当感激他,可他喜欢小卉,这可……
想来想去,锦华就是忌惮他喜欢小卉这事,但怎么说呢,小卉喜欢的人是锦华自己,所以他也淡定下来了:既然每场比赛的监考官都对乌旸赞叹不已,似乎就断定他会一举通过九关成仙。那说明这确实是人才,当加以推荐并重用才是。他在前面的比赛中帮助过小卉,但是后面还有两场,他是帮不了小卉的。怎么小卉还没与镇远仙人聊完啊?
锦华和乌旸都是对镇元子感激不尽的,因他为小卉复容了,可怎知此事没这般简单。
小卉那边,她实在难忍镇元子对自己的排斥和厌恶,于是就一根经地要弄清楚原因,这就缠着镇元子不放了,也不顾竞仙大会还在进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