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他身边的李副官听了急忙提了解一下马头,来到宁师长身边并排走着“师座,有什么吩咐?”
“河对岸日军没有动静吧?”
“我军出发前,对岸的日军没有任何动静。”
宁师长想了一下说着“那就好,这次剿匪,我们出来了二个团,所有的重武器也都带上了,趁着日军不知道我军动向之时,力争用最短的时间,一举剿灭这百草岭上的草寇。”
李副官听着他的话,却担心地说着“师长,这仗可不好说。”
“嗯?”
“你想想,这黑老二的队伍啸聚集山林这么久,修了不少明雕暗堡,如今他们的人在暗处,而我们的队伍毕竟在明处,而且地形我军不熟,怕有难度。”
宁师长“我就不信了,就凭我师这先进装备,他黑老二是咱们的对手。”
李副官“师座,还是小心为妙。我们的对手毕竟在当年那也是个整编旅啊——”
宁师长听到这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着“照你看来,这是一场硬仗了。”
“是。”
他们注视眼前先进的队伍,宁师长提振了一下自己的信心“以前吃亏就吃在了我们不熟悉地形,人家在暗处,现在不一样了,我们有重武器,我就是炸,也要把这百草岭上的匪窝给炸平了不可。”
李副官想了一下说“师座,我的意思是我师有必要花这么大的代价剿灭这伙土匪吗?”
宁师长无奈地说着“现在不是我们有没有必要,而是胡长官需要。”
宁师长说完拉住了马,他坐在马上信心满满地看着眼前进山的队伍。
李副官笑了一下“师座应该知道兔死狗烹吧?”
“嗯?”
“如果我们一举歼灭了黑老二一伙,这一带就会平静下来。”
“这不正是我们需要的吗?你想,没了黑老二,我军就可免除腹背受敌之苦,就可以一心防着对岸的日本鬼子了。”
李副官轻轻地摇了一下头“非也。这只是师座一己所想。如果我们这里平安无事,那么,西安的胡长官还会象现在这样的器重我军吗?”
宁师长听了他的话一愣“也是啊——”他想了一下,思忖半晌转过头来问着“那以你之见?”
“仗可以打,而且一定要狠打,但是剿灭这伙山匪绝非上策。黑老二一伙是我们的筹码,因为有了这伙武装,我们师才在胡长官那儿受到如此重视,如果没了这伙人,我军的份量在胡长官面前会大打折扣啊——”
宁师长听了他的话,醍醐灌顶般地明白过来,他高兴地笑着看着李副官说着“对啊,我,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事呢。哎呀,还是你李副官目光深远啊——”
“自从日本军队进入东北,我军从东北一路败退到了西北,胡长官本来对我军的到来心里面就持不欢迎态度,这也不能怪人家,我们是东北军,大帅的队伍,本应该在咱东北白山黑水之间,如今来到这千里的黄土高坡之上,人家对我们不放心是应该的。这儿毕竟不是我们这伙兄弟的故乡,”
“那你说这仗怎么打?”
“虚张声势。让弟兄们打带来的家伙全用上,多开枪,多开炮,把动静闹大,最好能让西安的胡长官听得到。”
宁师长笑了一下说“好,就依你的。”
宁师长说完一提马头,马立即奔驰在山路上,一伙人在后打马跟了上去。
强娃迎亲的新婚大幕才刚刚拉开。西北结婚,讲究从大清早一直闹到夜晚,大清早除了接新人的上路不在,余下的人都在为今天的婚事忙活着,从迎新,拜堂,吃饭,喝酒再外带闹公婆,最后是一台戏做为结束,一个婚礼会有一长串的规矩和礼节在等着这家人,一天下来人都得累个半死,精神大的后生们仍然不甘心,他们会追进新房,出这对新人的丑,戏耍着新郎新娘,直到半夜,闹的狠的,那必须要新娘见了红才肯离去。
剪纸是当地的习俗,今天婆家人和娘家人叫劲才开始。代表婆家人出场的春灵儿和代表娘家人出场的“一剪金”的大徒弟何金剪算是打了头阵,这头阵很重要,如果赢了,婆家人的士气就会大涨,在拜堂,喝酒等等礼节上就有了先人一头的发言权,输了反之。赢了就能把娘家的陪嫁全部放进新房,输了的话,你就得答应娘家人的要求,一般娘家人会提出拿养的骡马补偿,一想也是,人家娘家人好好养大的闺女不能这么白白的送给你们婆家,如果不弄回点什么来,娘家就算是丢了很大的面子。所以,为了争这口气,一般娘家的人都会花大价钱从外地请高人来和婆家的人比,而婆家却不能,只得从本地请自家的人上阵,说白了,这么做就是明着告诉婆家的人,我这闺女可不白给你们婆家。这么说吧,自从有了娘家人可以请外地人这一说,一般的婆家没有赢过。然而今天不同了,娘家人知道春灵儿在沿河镇的名声,为了找回面子,就花大价钱请了何金剪前来比赛。
就在比着剪纸的两人身边站满了观看的人,二们剪纸高手心里都明白这是遇到了对手,站在一旁的二家人也明白,今天的剪纸比赛,那就是针尖对麦芒,有好戏了。
没一会儿,春灵儿就剪出了一幅巨大的龙凤祝喜图,她一扬手展开,立即得到了一片叫好和掌声。
何金剪看到春灵儿剪完后展开的纸,不禁一愣。很明显,俩人剪的都不错,不服气的何金剪看着春灵儿说着“再来,来个送子富贵图。”
站在何金剪身边的李班主听了他的话一笑说着“哎呀,春灵儿娘以前就这个剪的最好,这下子,你输定了。”
何金剪不服地看了春灵儿一眼。
春灵儿知道这是她剪纸的拿手活儿,从小她就跟着娘剪这幅图,听了李班主的话,她有些得意地笑着对何金剪说“要不然,你再改个题?”
何金剪听了春灵儿这话,一个汉子还让这眼前的小女子给将了一军,他看了一眼身后的娘家人,最后一咬牙详“不改。”
李班主着急地喊着“开始。”
何金剪拿起剪刀和纸开始剪了起来,他愣了一下,看到春灵儿站在那儿没有动,就奇怪地问“你咋不剪,是怕了?”
春灵儿笑了一下“你先剪吧,我等一下。”
春灵儿这话是明明小看何金剪,何金剪气得瞪了她一眼,心想你也太小看我何金剪了。他不管春灵儿,自己剪了起来。
站在春灵儿身边的强娃娘有些着急地对春灵儿说着“春灵儿,剪,不然就输了。”
“没事,我是想学一下,看一下何师傅是咋剪的。”
何金剪一听又有些得意,一个不注意,剪刀将快剪成的纸给剪继了,他不由得一愣。
李班主看到笑了一下“得,断了一处。”
何金剪没有理会继续剪着。
春灵儿看完了他正剪的图,这才不慌不忙地拿起了放在桌子上的剪刀,她举起了戏纸剪了起来。
很快,春灵儿剪的有了图样子,站在一旁的李班主对春灵儿爹一笑说“水先生,你家女子剪的就是好。
春灵儿爹却不这么看,他还是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说“剪的这幅图没有超过她娘生前剪的。”
李班主叹了一气“可惜,她娘不在了,要不然,春灵儿剪的更好。”
春灵儿爹看着正在专心剪纸的春灵儿说着“可惜她娘,她是看不到春灵儿剪的这么好的纸了。”
春灵儿专心而熟练地剪着纸,剪了半截的何金剪放下了剪刀,他来到春灵儿面前看着她剪的纸。
一旁的娘家人悄声说着“还是人家沿河镇的春灵儿剪的好。”
春灵儿将剪好的纸一抖,一幅送子富贵图呈现在众人面前,引来了一片惊呼声。
何金剪看着她剪的纸愣住了,他放下手上的剪刀对着春灵儿一抱拳“春灵儿的剪纸果然鬼斧神工,出神入化,本人功力不到,甘败下风。”
人们一阵笑。(第九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