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沿着街道往家的方向走去，脑里翻滚着各种念头，却只能在心里郁积着、发酵着，并不能宣泄出来，让她内心有如焚烧一样煎熬疼痛。
“嗤~~~”急促的刹车声突然在耳边响起，一台黑色卡宴靠着路边停了下来。
“菲菲！”
是方伟的声音。
程菲惊慌回望，便看见方伟从卡宴车跳下来，追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程菲竟然有逃跑的念头。
她转身就往前疾步而去。
方伟大为诧异，快步追上她，拉住她的手臂，微喘着气：“你为什么不接电话，为什么看见我就走？”
程菲用力甩开他的手，别过脸，没好气地说：“凭什么你打给我就要听，凭什么看见你就得停留？我是你的谁啊？”
方伟一呆，程菲语气这么冲？难道她今天受了委屈？
“菲菲，你怎么啦？谁欺负你了？”他的声音放温柔些。
程菲压下那一刻的沦陷，冷冷地说：“没有人欺负我，只是我很不喜欢你的态度，你太霸道了，我还能不能有点自由？”
方伟目光闪了闪，有点迷糊，今天的程菲，怎么突然耍起小脾气了？
他的态度依旧温柔，笑着哄她：“是我不对，我不该逼得你那么紧。我之所以打电话给你，是因为你原先约了我吃饭，到点了还不见你来，我就急了，才打给你。你不要生气，我以后会注意态度。”
方伟越是放下身段哄她，程菲就越难受。
但她清楚，有些事情，真的要理智对待。
“我今天比较忙，没空去吃饭。你自己去吃吧，我先回家处理一些事情。”
“没事，我也不饿，要不我陪你回家？说起来，我都有些时日没上你家了……”方伟的声音忽然低沉起来，有些许挑逗，目光也变得魅惑起来。
“神经！”程菲斥骂一句，气冲冲就往前走。
方伟讨个没趣，急忙追随着她。
“我都说我有事忙，你不要跟着我好不好？”程菲看见甩不掉方伟，语气烦躁。
“你不是来那个了，所以心情不好？”方伟小心翼翼地猜测着她忽然发脾气的原因。
“跟那个没关，主要是你老是粘着我，让我压力好大，你知不知道？”
“……那好吧，等你心情好些，我再来找你，好吗？”
方伟觉得眼前的程菲换了个人似的，暴躁怨念，自己再纠缠下去，估计会引爆她的脾气，只得听从她的要求。
“随便。”
程菲轻哼一声，快步走进小区，一个转弯，身影就消失了。
方伟怔怔地望着她消失的方向，眉头轻皱，他实在想不通她为什么会发脾气。
难道，是自己做得不足，导致她缺乏安全感？
想到这里，他忽地闪过一个念头。
***
程菲上着班，忽然接到内线电话：“程总监，天恒集团的总经理助理沈君找您。”
方伟的助理沈君？
程菲愣了愣，说：“让他进来。”
结果，沈君抱着一大束娇艳的蓝色妖姬走进来。
办公室里一波波艳羡的声浪还传进程菲的耳朵。
“哇，好浪漫啊。”
“羡慕死人了，蓝色妖姬啊，花语是一生承诺，这个男人难道是程总监的新男友？”
“程总监好像很多男朋友，这个跟上次见的那个不一样呢。”
“你羡慕不了的，谁让你不够人家漂亮，总之啊，漂亮是女人的本钱，想玩几个男人就几个男人。”
……
程菲皱了皱眉头，尴尬地对沈君说：“沈君，你这是干嘛？”
“程总监，早啊，方总裁让我亲自送花过来，说代表着他的心意，请您签收。”
女人哪个不爱浪漫不爱花啊。
程菲心里动了动，但很快就压下这缕感动。
“谢谢，放下吧。”
轮到沈君怔楞了，程菲还真冷淡啊，大总裁精心挑选的蓝色妖姬，她居然不多看一眼，也没有平常女子看见鲜花的欢喜若狂，看来，大总裁碰到难啃的骨头了。
“那我走了。”
“好，谢谢。”程菲起身送他。
到门口时，沈君突然转身，对程菲说：“程总监，我能说多说两句吗？”
“哦？”程菲目光跳一下，明亮地迎接他的对视。
“就是，关于我们方总裁的事。作为他的助理，跟随他也有好些年头了。虽然，他身边围着不少女孩子，也曾有一位固定女朋友，但是，从来没看见过他对您这么上心的。”
曾柔作为方伟的女朋友时，方伟送她的礼物，都是叫谢敏去选，而送给程菲的礼物，他亲自去挑，这些情意，沈君看在眼内啊。
现在程菲居然对方伟精心准备的礼物无动于衷，他感觉方伟的心思白费了！忍不住替他抱打不平。
“沈助理，您说的我都知道。可是，感情的事情，是我们俩的私事，你不懂。”程菲说得黯然。
“可是，当初知道您是隐私在网上曝光了，他是何等的焦急，不惜动用一切关系把网上的风波平息，还三更半夜打电话吵醒我，让我查您出行的行踪。他真的为您付出了很多，现在您既不接他的电话，又不见他，他整天情绪低落，难道您就忍心看着他郁郁寡欢吗？”
程菲的脸色更暗了，心有深深的扯痛。
她挣扎着挤出笑容，说：“沈助理，我知道了。您先回去吧，替我谢谢他的鲜花。”
沈君走后，程菲的电话响起，方伟打过来的。
程菲犹豫再三，还是没有接。
不问不闻，就这样断了吧。
既然注定不能在一起，就不必再纠缠不清。
放手，是对他负责。
这边电话刚停，那边内线就响。
“喂？”
“你终于肯听我电话了？”方伟的声音，既有一丝欢喜，也有一丝烦躁。
程菲究竟干嘛了，躲避着他！
他究竟犯了什么错，值得她这样冷落他吗？
但是他依旧没有问责，极力控制着自己的脾气，因为他相信，程菲不会无缘无故冷落自己，一定是自己哪里做错了。
“有什么事吗？”程菲呼口气，客气地问。
“菲菲，收到花了没有？”方伟没有发脾气。
“嗯。”
“喜欢吗？我记得你以前说过喜欢蓝色妖姬。”
“不喜欢，”程菲冰冷的话灭了方伟的热情，“因为我现在已经不喜欢蓝色妖姬。我喜欢大红玫瑰了。”
“哦，那我下次送你大红玫瑰。”
“你不要玩那么多花招好不好？”程菲烦了，声音冷硬，“你知不知道我办公室里最多是什么？女人！女人最爱就是八卦！你这么张扬送一大束花过来，我很快就成为她们议论的重心你懂不懂？”
“议论就议论，嘴巴长在人家身上，她们爱说什么就说什么。”
“我觉得跟你无法沟通下去，大家价值观不一样。”
“菲菲，我就送一束花，目的是想讨你开心，你至于说得上纲上线吗？”
方伟语气有点重，程菲在不断地挑战他的脾气。
“可你的方式不对，你知不知道怎样给我造成很大压力，你懂吗？我们俩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你那么有钱，是亿万富豪，而我则是普通人家的孩子，领着普通的薪水，现在是我高攀你，人家怎么看我？以为我贪图你的钱财，以为我贪慕虚荣！”
方伟笑了，原来这些天她莫名发脾气的原因是这个。
“傻瓜，你怎么就在乎别人的看法而不在乎我的看法？而且我知道你并不是物欲强烈的人。”
方伟越是理解体贴，程菲就越难受。
她本来是想找理由发脾气，趁机闹分手的，可方伟那么通情达理、温和体贴，她怎么开了得口？
但是，有些事情一旦开了头，就必须进行下去。
心软，对他对自己都不是好事。
想到这里，程菲更加理智冷静起来：“方伟，你只站在你的立场考虑，从没站在我的立场替我着想。五年前我们还是学生，谈谈情说说爱，没有任何负担和约束，过得浪漫幸福。可之后我们分开五年了，这五年，你我都改变很多。你之所以执执念念忘不了我，只是想寻回那段美好纯真的初恋感觉。可是，我已经变了，不再是那个小鸟依人的我，我有功利心，性格冲动急躁，情绪变化大，你能受得了吗？”
这一番推心置腹的话，让方伟陷入了思考中。
确实，有时候程菲的性格偏激急躁。
可是，她也有她的优点，她爱恨分明，没有心机，不耍手段，与她相处，不需要提防。
所谓的爱情，不就是找一个相处舒服自然的人吗？
“我不介意。我相信我有足够的耐心和爱意，去包容你性格的缺陷。”
程菲的眼泪几乎流出来了。
他那么爱她！
她更加不能自私，连累他一辈子！
他那么喜欢孩子，自己却不能生育，难道自己就忍心看着他一辈子做不成父亲吗？
分手，必须分手！
这个声音在她心里回荡着，使她变得固执决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