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半夜不睡觉,在搞什么?我好不容易才睡着,被你吵醒,我还要不要睡觉?”
曾柔看见是郑秀云,委屈地说:“妈,方伟他要跟我分床睡!”
“就这点小事?”
郑秀云白了曾柔一眼,转而问方伟:“为什么要她分房睡?才刚订婚啊。”
方伟瓮声瓮气地答:“妈,我今天忙了一天,累得快散架了,她还弄得我睡不着觉!”
郑秀云看见方伟神色疲倦,眼里有血丝,而胸前则有几道抓痕,立刻明白过来,心疼儿子啊,转而数落起曾柔:“这你就不对了,你就算欲望再强烈,也得要注意方伟的身体!他又不是铁打的,能经得起多少次折腾?年轻人,要节制一点!”
“妈!”曾柔没想到郑秀云想到那档事去,当众戳她私隐,她的脸皮都快滴血了!
“别闹了,你不睡,我还得睡!”
郑秀云冷厉的目光一瞪她,曾柔话到嘴边又只能吞回去,低着头,应道:“是。”
郑秀云叹口气,出门去,那抱怨的话却还能传进曾柔耳朵:“我还以为她是一个懂分寸知礼节的女孩,谁知道就是一刁蛮公主!刚进门第一天就吵得不可开交,以后还能好好相处吗?唉……”
曾柔咬着唇柔,使劲扯着被角,委屈的眼泪一滴滴地落下来。
郑秀云看着慈爱,怎么就变得蛮不讲理了?
果然知人口面不知心!
***
第二天早上,曾柔梳洗完毕下楼,便看见郑秀云坐在客厅的饭桌前。
饭桌上摆着各式早点。
她下楼的脚步声那么响,忙着的保姆听见,抬头叫道:“少奶奶,早!”
郑秀云去依旧端坐着不动,姿势端正优雅,在慢条斯理地喝着粥。
气氛无端地压抑沉闷。
曾柔心里面嘀咕着,连保姆都看见自己了,怎么郑秀云没有反应?
突然间她脑里灵光一闪,反应过来了。
“妈,早啊。”
她立刻挤出甜甜的笑容,冲着郑秀云笑。
“嗯。”
郑秀云淡淡应一声,倨傲的目光掠过她。
“坐吧,我已经叫保姆做你最爱吃的早餐。”
刚才当曾柔是透明的,无非是给她一个下马威,让她知道,这座方家大宅,谁才是女主人!
一冷一热的态度转变,曾柔显然无所适从。
眼见郑秀云和蔼可亲,曾柔为昨晚对她的恶意猜测感到汗颜。
郑秀云笑咪咪地看着曾柔,催促的语气像对着自己的女儿那样温柔:“吃吧,多吃点……现在的女孩子都追求身材苗条,这哪能行啊,要有点肉感才好生养。”
听前句时,曾柔心里十分温暖,但后半句却让她浑身不舒服。
敢情她让自己吃胖点就是为了早上抱上孙子?
“妈,你昨晚不是要我别折腾方伟吗,现在怎么又说起生养来?如果不折腾,怎么有孩子?”
郑秀云听出她的讥讽,仍然笑容可鞠:“妈生了两个小孩,那档事早就清楚明了得很。想要生个优质聪明的小孩,一个星期一到两次就够了!何况,男人特别容易累,每操作一次,都得休息一天。所以分床睡,主要是怕你们小年轻不懂得节制。并不是次数越多越好,要有质量才行!”
这种房间私密拿到台面上说,尤其是吃的时候说,郑秀云坦荡得没有任何羞涩,而曾柔脸却红了,想找个地方往下钻。
谁愿意自己的隐私暴露在别人的眼皮底下?
她如坐针毯,脸皮滚烫,急忙往嘴里塞片面包,口中“唔唔唔”地敷衍着。
“总之,你要体恤方伟,男人在外面做事很累的,回到家中你就要发挥贤妻的角色,要出得厨房,进得厅堂。如果你不抓住男人的心,以方伟的条件,那么多女人喜欢,要是有一天你哭哭啼啼来找我主持公道,那就迟了!”
“这方家的女人不好做,我当年做媳妇时,天不亮就起干活,伺候老爷老太太。现在时代不同了,咱们就不用封建社会那一套,但是,早点起床,吩咐厨房准备一家人的早餐,看见长辈就要打招呼,初一十五为仙逝的长辈们上香,这些不难吧?”
郑秀云一大套道理说下来,曾柔完全没有还手的能力。
她心里面叫苦连天,方家怎么那么多规则和条条框框?
“方伟呢?”曾柔借故岔开话题。
“他一大早就起来上班,哪像你睡得太阳快晒屁股!”
“……”
“吃完早餐陪我去医院检查,我最近的头有点晕,不知道是不是血压又高了。”
曾柔今天约了女伴去逛街shopping的,现在却只能陪着郑秀云去医院检查了,心里面恨恨的,又不早说,现在才通知的!
郑秀云似乎听见她的腹诽,淡凉的目光轻飘飘地瞥过来:“怎么,不想去?”
“妈的身体是最重要的,哪敢?”曾柔一惊,收起怨气,答得恭敬温顺。
***
程菲虽然被父亲一顿暴打,不过都是皮外伤,擦了药酒散瘀,基本没什么大碍。
只不过睡觉时就只能趴着睡,一动就发出痛苦的抽气声。
高景年看着她背部纵横交错的痕迹,十分震惊,眼里流露出怜惜。
“你爸下手还真重!”
“他以为我做小三,一时急怒攻心,我还是头一回被打,平常他从来不曾高声呵斥过我。”程菲喃喃说着。
“你不是小三,你是我爱人,我们堂堂正正。”
高景年皱着眉头轻轻抚摸她的脸,这举动,像是在安慰着一个满心委屈的小孩子。
这一晚,高景年把自己右手枕在程菲脖子下,让她睡得舒服安慰些。为免侧身扯动她伤口,他一个晚上保持着一个姿势一动不动。
到天亮时,他才发现自己手麻了。
程菲看着他好看的眉毛皱在一起,估计双眼睡眠质量不好,充满血丝,心中歉意,说:“你咋那么笨,非得要用手当枕头让我睡。”
高景年凝视着她:“你这是心痛我吗?”
程菲受不了他的注视,别过脸,岔开话题:“你这个市长怎么那么闲?今天不用上班吗?”
“你都知道我是市长了,我想什么时候上班,谁敢管我?”
语气不轻不重,却有着这个男人的强悍霸气。
36岁,就已经是地级市市长,站在权力顶峰,前途炙手可热,外形又深沉高大,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男人!
而这个在电视上、工作中不苟言笑的男人,那眉宇间化不开的温柔竟然为她绽放?
“行,你不用上班,我可要去医院看望我爸了。”程菲咳一声,总觉得两人之间的气温异常炙热,如果不是她有伤在身,只怕……
“我送你去医院。”
“不,我爸情绪才刚稳定,不想刺激他,我自己打车去。”
程菲意思很明显,万一给父亲看见高景年,只怕会急怒攻心,再次晕倒。
高景年也就不再坚持。
程知行被安排在市人民医院高干病房,按理他一个退休校长的级别远达不到享受高干的待遇,但是高景年发话,下面的人赶快操办。
权力,可以令你生活得更加便利顺畅。
“爸,今天身体感觉怎么样?”程菲带来了一束鲜花。
高干病房果然安静舒适,房间温馨得感觉不像是医院。
“好多了。”程知行看着女儿,发现女儿穿着长袖,估计是想遮掩手臂上的淤痕。
他有点后悔昨晚下手太重。
“菲菲,爸昨晚一时冲动,打得你那么痛,你不要怪爸爸,爸爸是怕你走上歪路,你人长得漂亮,工作又好,大把好男人让你挑。何必要找那个……那个可是高官!现在做官的哪个背后没三四个情人……爸是担心你被骗!你千万不要因为一时糊涂而把自己以后的人生都毁了。”
程知行的话不敢说得那么重,但是意思就很明显,高景年是个大官,是那些权力顶峰人物,女人于这些人物而言从来就是玩物。
程菲本来整理着花瓶里的花束,听见父亲这样说,动作停滞一下。
她随即搬张凳子,坐在父亲面前,目光并没有看着父亲,而是飘向一侧。
不直面父亲痛心疾首的双眸,她才有勇气说出心底话。
“爸,假如,假如他对我是真心的呢?”
“真心?哪个男人在没有得到人之前不是真心的?爸是男人,男人想什么我全知道!”
程菲默然,心头掠过高景年的面孔,这些天相处,他一直克制有礼,从不强迫,他怎么会是那种人?
程知行看见女儿不说话,以为说动了她,继续说:“何况他还有老婆,你插一只脚进去,破坏人家婚姻,会被人唾骂嫌弃!”
程菲心里不舒服,忍不住争辩:“如果他已经离婚,那我根本就不是小三!”
程知行的火嗖地上来:“你还反驳!就算他离婚,他是什么人物?你是什么身份?你高攀得起吗?咱们是普通百姓,就得认命,别妄想着跟高官扯在一起,提升身价!”
程菲觉得跟父亲无法沟通了,眼见父亲脸色潮红,显然是激动过度,她不敢再刺激她,便应道:“行,行,爸,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