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款童装热卖，五十九元一件。漂亮公主裙，送给小朋友五一的最好礼物……！”
大喇叭里可爱甜美的声音传出来，一下子吸引了路人张望，只见一根衣架上挂着六七件雪白的女童公主裙。蓬松的裙子上还有蝴蝶珍珠等装饰，不仅可爱，还童心满满。
在地摊上能看到这么漂亮的裙装，确实非常吸引人。地摊的主人正忙活着把更多的裙子往外挂，已经有小朋友拉着爸爸妈妈的手跑过来，摸着裙子嚷着要买。
“老板，你这裙子太贵了吧？”
令卓尔笑眯眯的取下小朋友看上那件裙子递到小朋友手里：“大姐，你看看这质量，实话跟你说，这是我朋友在品牌店里帮我拿的货，这个价买一身衣服，绝对划算。”
“可这裙子太白了不耐脏呀！”大姐一直皱着眉，明显是为了砍价。
小朋友补了一句：“妈妈，我会特别小心不弄脏它，你给我买一件吧，我五一要表演节目，一定要有一件漂亮的裙子。”
“大姐，你看小朋友那么喜欢，就当五一送给她的一份礼物嘛！”
令卓尔第一次卖东西，但知道如果强求别人买一件东西，反而会让人心理产生逆反心理。只有中恳而言，才会让顾客的钱掏得心甘情愿。更何况有小朋友在场，就是对她妈妈最好的说服。
第一件顺利卖了出去。令卓尔挂在衣架上的大喇叭不停的重复叫着同样的台词，雪白的公主裙挂在衣架上依次从小童码到大童码，看着“wifi信号”从整齐变得凹凸不平，她笑得甜如蜜，感觉到了胜利正在向她招手。
这一片区都是工业园，外来务工的人非常多。消费水平相对市区要低一些，选择在这里卖童装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大牌子公主裙虽然漂亮非常吸引小朋友，但价格昂贵相对贫穷的孩子来说是可望而不可及的东西。
而她拿来的这一批童装制作工艺很好，质量也不错，关键是价格不高，完全符合这里的人群消费。所以，仅仅一个小时，她就卖出去了六件裙子。
一旁卖臭豆腐的大姐直夸她会做生意。令卓尔也觉得自己应该早些年开始创业，肯定能是个有为青年。
正美美的给顾客介绍裙子时，突然听到后面一片骚乱，各种小贩或推车或抱着大小包拼命的往她的方向跑。叫喊声四散传开混乱不堪。
令卓尔第一感觉是出车祸，谁知旁边卖臭豆腐的大姐大喊一声。
“小妹快跑，城管来了。”
城管？
令卓尔心惊肉跳，在报纸电视上看到无数次报道城管抓小贩的新闻事件，这是要让她自己亲身经历一次的征兆？
“大哥大哥，我不卖了。”她果断的抢过顾客手里的裙子，还没装进包里呢大哥旁边的小姑娘哇的一声扯开嗓子哭开了。
“爸爸我要裙子，我要裙子，我就要裙子。”
此时小贩们已经以各种形式从她小摊前跑过去，她已经看到了一百米开外穿着荧光服的城管叔叔们，有一部分小贩已经被包围。她没敢仔细看，但城管人数绝不低于二十人。
“不好意思我不卖了。”令卓尔回了一句，急急忙忙把衣架上的裙子收下来装包。但由于太紧张，装了几次装不进去。
正愁得冒冷汗时，小姑娘的爸爸带着女儿来翻她刚才装进去的那件裙子。
“我给你六十，不用找了，裙子给我。”
“大哥，没看到那边城管来了吗，明晚再来买行吗？”
“你明晚还敢来吗？”大哥继续翻找，抽出来一件大码的，胡乱往旁边一放，继续找。
令卓尔要哭了，往身后瞧一眼立即惊得腿软，一大波城管跑过来。还有骑摩托车的。
再不跑就晚了！
“大哥，求放过！”她拉过大包把裙子使劲往里塞，连拉链都顾不上拉好，抱起大包慌不择路。
可越急越容易出错，她完全忘了站在她前面的大哥，才一抬腿就整个人往他身上撞去，不仅人摔了四脚朝天，连大包里的裙子也全都散了出来。
“爸爸爸爸，是这一件。”小姑娘捡起裙子满心满意的叫嚷着，她的爸爸扔下三张二十的人民币后抱起小姑娘跑了。
可怜的令卓尔爬起来，脑海里冒出个念头，裙子不要了，名声得保住。她无法想像步君承开着布加迪威航去派出所交罚款，然后领她回来的画面。
忍痛割爱，她一咬牙抬腿就开跑。根本顾不到刚才摔那一胶把屁股都摔成两瓣的痛苦。
“刺啦——”
车轮摩擦地面发出一阵刺耳的响声，下一秒，令卓尔撞了上去。
“啊——”
“还跑吗？”坐在摩托车上的年轻城管冲她冷酷的笑了笑，直接扭着她的手把她从身上推开。
令卓尔一瞬间脑子变得空荡荡，只觉得头顶上有一大片阴云迅速盖下来。
完蛋了，她想像的画面绝对会变成真实情景。
“大哥，我第一次做这事，你放过我吧？”
城管叔叔嘿嘿笑，学着她可怜兮兮的腔调回话：“我又不是扫黄的，你不用紧张哒！”
冷汗从额头流到脖子上，再流到衣服里，令卓尔只觉得心里一片悲凉。
第一次练摊，结果就这么悲伤。令卓尔觉得自己真是八字里带了霉运。干什么都失败。
活了将近二十五年，第一次城管追捕，带着自己的货和十几个被抓的小贩步行半小时到了派出所。
一位女城管每人发了一张表格，让大家仔细的填。令卓尔扫过纸上一眼更加心惊肉跳，姓名，身份证信息，住址这些都得填，关键还得填亲人的信息，是否已婚等等。
这个时候她最大的愿望是想装上一对隐形的翅膀，嗖一声飞出去。
卓承集团。
步君承加了个晚班，刚把手头上的活儿忙完，准备给令卓尔打电话慰问并聆听一下第一天练摊的心得，莫章匆匆进门，神色有些慌张。
就要按下拨号键的手指停下：“什么事？”
“总裁，情况不太好，太太被抓了！”
步君承的手机差点掉到地上，幸好手快接住，本就冷酷的脸色添了两分阴寒。
“说清楚！”
“半个多小时前，隆兴社区那一片城管在整顿乱摆乱卖，太太不幸被抓！”
“人怎么样？”
“人没事，现在已经被带到隆兴派出所。”
步君承握紧手机看屏幕，事情发生已经有半个多小时，他并没有收到令卓尔的电话。这个女人……
他心急如焚，连外套都顾不上拿，匆忙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