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楚子钰的身体一直也没恢复正常，也不知道是内丹的原因还是其它原因，总是羸弱不堪。
这回可是真的成了病美人了，整日躺在床上，脸色凄白不见好转。
因为肃清有其它任务，所以楚子钰暂时放在我们这里。
肃清总会来看看他，每次都会讥讽一下他，说他不像男人什么的，在我们看来，大抵是在刺激他，想让他快些恢复。
直到楚子钰突然奋起反击，从床上扑通一下坐起来，冷着脸叫嚷！
“我为了维护你而被打伤！你怎么还能这样对待我，不让我好好歇息！竟说些让我生气的话！”
肃清默默回复：“生命在于运动。”
楚子钰瞪着眼：“王八不运动照样贻害千年！”
肃清有些茫然：“哪家的王八贻害千年？”
楚子钰哼哼着：“我家的王八！贻害！千年！”
肃清彻底愣住：“你……？你什么时候养了王八？”
楚子钰大叫着：“不是我养了王八！是王八养了我！！还给我套了个扳指日日毒舌催我下地狱！！！”
此起彼伏的吵嚷声，在我眼里楚子钰向来是温柔的，闹起来的时候微微有些疯癫，可也从未见过像此时这样瞪着眼睛公然骂人的模样。
屋内一片静寂，我以为肃清会很生气，毕竟算是半个债主，现在说想惩罚他什么的，也是有理有据没人能拦……
可肃清没有。
她知道楚子钰是因为听到别人私下议论自己而与人冲突，现在被打成重伤还被奚落自然不高兴，脸上一愣，随后倒是有些心疼的神色，拍了拍他的胳膊。
“别气，这不是逗你的么？”
这种软软的语气竟然让我和楚子钰都是一愣，不是我听错了吧？明明是楚子钰骂她是王八，她竟然还反过来安慰她别气？！
快让我看看今天太阳有没有从西边出来！
这还是那个眼神凌厉，一口一口‘嗯？你说谁是狗？’的肃清吗？
楚子钰和肃清俩人都安静了好一阵儿，最后肃清没在说什么，低头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让他好好养伤，不要再上战场了，随后便起身要离开。
我们都被这一个反应给弄懵了，我发现我越来越看不懂肃清是什么样的人。
若是一开始，楚子钰这样的话，可能分分钟又被挂上房顶阉了去吧？
可她偏就是温柔一笑，就要走了。
楚子钰也发现肃清的不对劲，觉得自己好像又说错了话，脸色尴尬得很。
俗话说，暴风雨来临之前的清晨最寂静，这肃清表面上看起来是风平浪静什么事儿都没有，但实际上却是整个人都变了一种气场。
可能肃清就是那个寂静的清晨，带着狂风骤雨即将而来的感觉，让人心神不安。
楚子钰反应快，在她离开之前，一把拉住她的手！
“站住！”
肃清一愣，看着自己被抓住的袖口：“怎么了？”
“你给我说清楚再走！”
楚子钰可能有些慌不择路，所以随口捡了话说。
而肃清则是一直看着自己被抓住的地方，脸色有些不对劲……在我这个角度看起来，微微泛着桃色。
“你……你给我说清楚！”楚子钰拍着床板大声呵斥：“我我我……我到底是怎么个为你服务法儿！你要是说不需要我有感情，我就当个木头桩子！什么时候等你杀光了天界之人，什么时候就还我自由！咱俩两不相欠！”
“自由啊……”肃清微微的歪了一下头，又是安静了许久，转身：“你跟我出来，我有话对你说。”
“呃？”
楚子钰本身都做好被喷的准备了，谁知，暴风雨仍然没有来，该宁静的依然宁静……
楚子钰看了看我，大概是在争取我的意见。
那我有什么办法？每次他俩有事的时候，我才是木头桩子呢？就在一边听，根本搞不清楚子丑寅卯
同样是木头桩子的还有一头毫无存在感的黑狮子，一直在后面默默的喝茶看书……我钻进他怀里，坐在他腿上若无其事的和他聊些没什么营养天。
“哈图，晚上我想吃些春饼，你想不想吃。”
“哦，都可以。”阿尔哈图接的很快，随后详细的问了问：“那你会做吗？还是我叫人做给你吃？”
我美滋滋儿的显摆了一下：“我会做，之前巧儿教过我，我可以做给你吃哦。”
“好，我尝尝你做的春饼好不好吃。”
说着就旁若无人的来亲我。
楚子钰一直蹙着眉头，一副世界末日来了，大家都抛弃他了的模样，最后还是不得已的看着等待着的肃清，满脸的拒绝。
肃清仿佛没看到他的脸色，一声没有的转身，示意楚子钰跟上。
这样的情况他又哪能不跟，只能老老实实的穿了鞋，慢慢的跟着挪出门去，出门之前仍然在看我。
我想起之前上战场的时候，楚子钰哀嚎着说：记得来给我收尸！
现在和那时如出一辙。
稍后，二人都站在院落之中聊天。
我隐约能够听见外面的两个人低声说着什么，但即便是再顺风耳，也搁不过一扇门和人家故意的低语。
于是我想向前动一动，去偷听他们到底都说了些什么秘密……却发现，自己被阿尔哈图死死的扣着腰，一动都动不了。 “快快快……阿尔哈图，你快松开我，让我去偷听一下。”
可他就是不放开我，意思很明显，他不想让我去听人墙角。
我们进行了强烈剧烈干柴烈的角力战，最后我输了，但我一直没有放弃的挣扎……直到他们都说完了，楚子钰回来了。
本来我很想八卦的跟上去问问，问他们在外面说了些什么。
但楚子钰瞧着那模样，像是被抽干了身上的血，脸色惨白惨白的，没了魂儿似得一下跌坐在床上，失神。
“走吧，回去吧。”
本来我们也是来他房里做客的，既然这样，阿尔哈图就带着我回去了，而我，则是一步三回头，不知他怎么回事。
直到我在三天后碰到了肃清。
肃清倒是没有遮遮掩掩的直接就与我说了他们那天的聊天情况。
那天，楚子钰竟然在外面飙了一把要死要活表至死不渝的爱的戏码，惹得肃清哭笑不得。
最后肃清对楚子钰说了一个事。
实际上，肃清也一直很想像那个魔兵一样说的，复活自己的丈夫。
可也正如楚子钰那天说的话，人死不能复生是有一定道理的，谁也不能左右生死，所以她突然就放下了。
而她仍然觉得楚子钰是自己逝去的丈夫给自己指明的一个方向，所以对他说了自己的心意。
总是缅怀过去总是不好的，二人的通病，都是沉浸在过去爬不出来，需要有一条救命绳来救救他们。
所以若他愿意，那从那日开始，她便做他的素清，他也做她心中的狐狸，二人相互慰藉，走完这冰冷的后续人生。
而肃清也想好了，等她的仇全都报完了，楚子钰若是真的能够答应和自己共度余生，她会和他一起去妖界的冰渊去看看那个素清，也会去尽量知道楚子钰的过去。
二人心中冰冷的，不能为人知的阴暗面都可以互相倾诉，省的在这荒芜的魔界堆积的心头长草，不能自拔。
我自然没意见，人家的决定和我没什么关系，但我真心希望，楚子钰能够接受。
所以我在肃清离开之后，悄悄的见过楚子钰，也问了他心里所想的。
他的话和肃清差不多，说他这么多年，也的确想过找个伴，尤其是看到我和阿尔哈图亲昵的时候，当真是觉得心里酸的不行。
可他每次想这么做的时候，都会想起素清。
觉得自己对不起她。
好端端的，因为他爱上她了，所以害得她丢了一条命，害得她没办法继续活下去，也害得她再也没了找一个如意郎君的机会。
可自己呢？竟然在那之后还奢求着得到幸福？
让素清泉下有知，该怎样难过？
我听了楚子钰这话，也觉得他想的不无道理，但若是之后的人生一直都想着这样的问题的话，他可能永远都不会再有新的机会了。
现在的肃清，无疑也是之前的素清指给她的明灯，肃清看得开，我也希望楚子钰能够看得开！
所以，之后那几天，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仔仔细细的和楚子钰分析了一大堆的利弊，就这么半推半就的，我劝他说，试试嘛，试试总不会少块肉。
可楚子钰还是有些打蹙，原因无外乎就是肃清和他的关系。
究竟算是什么呢？
他觉得，若按我平时总是开玩笑逗他那样的，他可和人类故事里面狐媚惑主的狐狸精没什么差别了……
而我，倒是并不这么觉得，我只觉得肃清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样难相处，想象她在人界的时候，不一样也挺好的？
她不也是说，等仇恨什么的，全都过去了，再开始新的人生？
果然，皇天不负苦心人，在我苦口婆心的劝导之下，楚子钰可终于有了一点点松动，第一次开口说了句：“不然……试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