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里,牧野幸子心不在焉地端起茶杯就喝,滚烫的茶水烫红了她的舌尖,“啪嚓”一声,她手中的茶杯垂直掉落,摔得粉碎,黄色的茶水打湿了她的裙角。站在一旁的仆从不敢出声,忙拾起碎片便走开了去。
她只觉坐如针垫,眼皮从途中就一直跳动,惹得她心中很是不安。有仆从小心翼翼地提醒她去寝殿换一套便服,她却不依。牧野弘川刚踏进宅邸,就见她双手合十放在胸前,不停地来回走动。他立即上前扶女儿坐下,面色难看,皱眉道:“赤西和彦,被人杀害了!”
这一刻,忽觉河水停止了流动,万物亦停止了生长。牧野幸子只觉头痛欲裂,眼前一黑,脚步一个不稳,整个人昏倒在父亲的怀中。
牧野幸子昏睡了三日,仿佛不愿醒来。牧野弘川每日都在她床边呼唤,既担忧又心疼。这一日,幸子终于睁开了双眼,忽然,赤西和彦的脸在她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像是在提醒她心爱的人已逝的事实,一把钻进父亲的怀中失声痛哭。连续一周,幸子全身瘦了一圈,她咽不下饭,又睡不安稳,每日都沉浸在悲伤之中无法自拔。
踏出房门那一日,空中万里无云,只有几只小鸟自由自在地飞翔,院中的树枝上开了一朵朵红色的小花,她摘了一朵别在发髻上,顿时显得脸色红润了些。见她久病初愈,仆从忙搀着她,远远便望见牧野弘川正在书房练书法,她微微一笑,直径走去。
“外头风大,你多添些衣裳。”他放下笔笑着说道。
“爹爹,你能派人替我查真相吗?我不想和彦冤死。”她看向别处,咬牙切齿道。
牧野弘川略一沉吟,低声道:“我会帮你查实,你切不可自己乱来。”
过了几日,管家引一陌生男子进入了书房,书房是闲杂人等不可进入的地方,牧野幸子好奇地跟了过去,虽门窗紧闭,但仍听得到室内的声音。
“牧野老爷,你托我办的事,我已经查清了。”幸子一听,迫不及待地推门而入,男子欲言又止,他盯着老爷,只见老爷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继续说下去。
“是一个名为墩子的商人,曾和赤西公子有过节,心中一直不痛快,便雇了浪人,伺机将他杀害。”
牧野弘川膝下无子,为了将来有人接手他的家业,便培养了女儿的心上人。赤西和彦是个聪明的男子,在他的掌管下,短短几年,牧野家的生意蒸蒸日上,成为镇内名副其实的第一。但是他行事高调,与同僚墩子有过几次争吵,每次都不欢而散,墩子被羞辱一番后,心中愈来愈不痛快,对赤西和彦的妒忌和恨意日益渐增,因而动了杀人的念头。
幸子听后,无法再保持骄矜的姿态,她的口鼻扭曲,愤然道:“这个狗东西,我要去杀了他!”牧野弘川被吓一跳,他从未见过女儿这般,便对那人挥挥手,暗示他离开。他抓住女儿打颤的手臂,虽面带笑容,语气却冷冷的:“别意气用事,爹爹会派人暗中解决,只是一浊物,用不着我们亲自动手。”
他的眼神坚定,幸子迎上他的目光,她的泪珠在眼眶中流动,父女俩握着彼此的手,良久无言。这夜,狸猫又将脚伸入牧野宅邸的仓库,幸子久闻赤脚怪已久,却还未见过,便跟随仆从来到了仓库。她站在一旁,盯着刚满刚毛的巨脚愣了愣,冲屋顶喊:“我是牧野幸子,久仰您的大名,但听说从未有人见过您。您洗完后,不打算下来吃些东西吗?我们这的东西可是最美味的。”
狸猫含笑道:“问世间有几人的美貌比得上幸子小姐的?我就不出来献丑了。今日前来是有要事禀报,你父亲家大业大,又培养除了人才,墩子一直对你们心怀恶意,正蠢蠢欲动。你要通知你父亲两日内收买多数武艺高强的浪人,必要时刻,我会出来与你们一同对敌。”
幸子愣了愣,心念一转,忙问道:“上次,也是你来通知我们的,你究竟是何许人也?竟如此知晓未来的事,这都是你设计的?”
狸猫将双腿抽回,幽幽的说:“幸子小姐,我可没时间来设计你们,只是你父亲救过我一命罢了。”
话音刚落,幸子恍然大悟地望着屋顶,急着想说“等等”,可洞外的空中只剩一片朱红色的夜空,今夜亦不是平常之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