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课铃声打响时，所有人都各自回到各自的位置。
程灵却仍旧抱着程菲不肯松手，戴着眼镜的瘦小男生站在课桌的一旁，着急又羞涩于开口。
“程灵，快点回去了，老师马上就要来上课了！”程菲斜眼紧张的看着教室门口，生怕老师下一秒便会出现在门口。
“就不！”
程灵反而抱得更紧，像是八爪鱼一样牢牢地吸在了程菲的身上。
话音刚刚落下，一名中年男人出现在了门口，手里还夹着一本数学课本。
所有的学生全都整整齐齐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唯独程灵还抱着程菲不肯撒手，逼得程菲的同桌只能站在一旁。
“程灵！”数学老师推了推眼镜，高喊一声。
程灵像是听不到一样，继续黏在程菲的身上，几乎整个身子都压在了程菲的身上，抱着她的肩膀不肯撒手。
“灵儿——”程菲满脸的害怕与担忧，压低了声音，轻轻拍了拍脖子下程灵的手。
“我们俩是亲姐妹！是双胞胎，你不要听他们胡说八道！”
程菲没想到程灵居然会挡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种话。
她是在告诉那些散播流言蜚语的人。
程灵感动的点点头，在察觉到数学老师投来不耐的眼神时，更加紧张的抓着脖子上程灵的手：“好了，我知道了，你快回你自己座位上去，不要耽误老师讲课了。”
“好！”程灵干脆的一口应了下来，旋即便站起了身。
“程灵！你给我出来！”
数学老师的所有耐心都被磨没，推了推眼镜带着怒气喊道。
“为什么？”程灵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侧着身子望向教室门口的老师。
她眸子盛满了倔强，那张稚嫩的脸上更是写满了不服。
“你把陈大壮的鼻子打流血了！你说为什么！！！”
老师话音还未落下，程菲连忙接道：“他踩烂了我的圆珠笔！！！！”
程灵根本不服输，就连老师也完全不怕。
“你还有理了？？你给我出来！！”
程灵站在原地，满含怒意的瞪着男老师。
男老师本就性格腼腆，也是头一次遇到程灵这种学生。
初中的这三年以来，程灵是让他最头疼的孩子。
僵持了许久，在男老师不知道该怎么办，气势快要焉下去时，程灵这才迈着步子走了出去。
每一步都带着不服输。
*
放学铃声打响后，程灵才走进了教室。
满面怨气的用脚拉出桌子下的椅子，坐下去的动作也极大，将所有人的说话声都掩盖了下去。
察觉到程灵的怒气，全班顿时鸦雀无声，没有一个人再敢大喘气，全都悄悄地背起书包跑出了教室的门。
程菲收拾好书包，坐在了程灵的身边便要重新拿出自己的作业本。
程灵却握着程菲书包的拉链，倔强的瞪圆了眼睛：“你不许等我！等我写完五千字检讨书天都黑了！你要按时吃药，你先回家！”
程灵气的鼓起了面颊，像是小金鱼一般气呼呼的鼓着嘴。
不管程菲说些什么，程灵都不愿意程菲留下来等自己，执意让她先回家。
最终，程菲被程灵推出了校门，霸道的拉上了铁栏校门，程菲这才罢休，只好独自一人回家。
距离放学已经有好一段时间了，校门外空无一人，回家的路上只有一望无际的田野，除了程菲一人以外，别无他人。
在快要走到村口时，狭窄的黄土路边上坐着一个瘦弱的男孩儿。
男孩坐在路沿上，背对着大马路，面朝一望无垠的田野，双脚腾空在路沿下，下面是庄稼地。
程菲本无意去看那人是谁，但在她走到那个男孩儿的身后时，他却突然转过身来望着她。
男孩儿看样子与她同岁，衣着看样子并不便宜，款式也是她没见到过的，有一种时髦的感觉，不过他浑身邋里邋遢的满身的泥土，头发乱糟糟的，脸上也有干涸的泥点。
程菲在看到男孩儿的那张脸时，被惊艳了几秒钟。
眼前的男孩儿比她全校的所有男生都要好看，尤其是那种气质，让人觉得他是个很有钱的大户人家的孩子。
看到长得这样好看的男孩儿，程菲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直到男孩儿开口，程菲才回过神儿来。
“程家村里，十四年前有没有一对母女搬来？”
程菲在听到这句话后，怔愣在了原地。
她虽不确定自己和程灵是不是亲姐妹，但周围的邻居时长讨论她的母亲。
大家都说，十四年前，也就是她刚刚出生时，母亲带着她来到了程家村，这才和程灵的父亲组建成了新的家庭。
她不知道这些是真是假，但巧的是，眼前的这个男孩儿竟然问出了同样的问题。
程菲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觉得害怕。
无数个问题涌入了她的脑海中。
或许，她和程灵真的不是亲姐妹，或许她的母亲真的是在十四年前才带着她来到程家村的？邻居们的猜测，母亲是个小三儿，或是站街女，或是未婚先育被未婚夫抛弃的女人……所以，才不得不带着她离开原本生活的城市，来到了程家村。
无数个问题，无数句饭后闲话涌入了程菲的脑海中。
她已经十四岁了，不是不懂得分辨的小孩儿。
她与程灵确实不像是同胞姐妹，在爸爸妈妈的争吵中，她也分辨得到她和程灵根本没有血缘关系。
只是，她的母亲到底是什么人？
为什么要离开原本生活的地方？眼前这个打听她们母女的男孩儿又是什么人？
程菲感到害怕，慌乱的迈着步子往前走。
步子越来越急，好几次险些摔倒。
她生怕那个男孩儿会追上来，可等她气喘吁吁的跑到了街口，累到弯下腰来时，回头看去，这才发现那个男孩儿并未追来。
远远地，依稀还能看到那个男孩儿坐在路沿边的身影。
平复好心情后，程菲并未着急回家，不知不觉中走到了小河边。
沿着小河，她的思绪像是盘旋在石头间隙的河水，不管怎么样也无法流畅的往下河流去。
直到天边昏暗了下来，程菲才慌忙往家赶。
但在还未走进家门时，便听到了院子里的争吵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