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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立冬

时光匆匆而逝,一周后的周四正是立冬的日子,气温再次下降,人们外出也开始穿上了厚实的冬衣。

这天,卧龙街上行人稀少,各家各店基本上都没什么生意,蓝庭斋内女子便监督胡离将店面打扫得一尘不染,吴娂则一直在厨房里忙碌着,雪枫也被女子派去做年终盘点,只有林愮面色闲适地霸占了贵妃榻,仰躺其上闭目小憩,最后被看不下去的女子一脚踹入秘境,由功夫不错的艺竹替自己教他练武。

就这样安顿好林愮,女子左右看了看各自忙碌的人,见他们将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无所事事的她便去卧房取出针线篮子与绣架,回到大厅为自己的冬衣及披风绣起寒梅墨竹纹案来。

“叮铃铃”,就在女子刚绣完一件墨色暗纹披风时,一阵清脆的门铃声响起,女子唇角勾起一抹了然的弧度,对正在自己身后不远盘点古玩的雪枫使了个眼色,会意的他立马放下手中活计,转身前去迎客,而女子则埋首用湖蓝色素面披风换下绣架上刚刚绣好的披风,动作闲适优雅地整理起绣线来。

没一会儿,雪枫便领着一个身材姣好、容颜靓丽的高挑女人走入大厅,将她安置在女子身前的座椅上,躬身行了一礼后转身离开,继续自己未完的活计。

“才一周不见,王小姐变了许多呢!”

整理着手中绣线,女子抬眸看着眼前消瘦许多的丽人儿,在她还未开口之际率先说道,眼底闪烁着晦暗不明的光芒,让来人王玉琳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老板,我……其实我今天来是专程为了感谢你的。原本我还不信你说的话,但等我真的按你所说的去做了之后,才发现你的法子竟比我以前试过的还好,而且根本就没有任何副作用,让我能以最好的精神面貌去拍摄现场,真是太感谢你了……”

原本情绪上还有些不安,可当话一出口之后,王玉琳感激的赞扬话语便滔滔不绝起来,话匣子怎样都关不住,絮絮叨叨地说了半天,女子也好脾气地倾听着,脸上不见一丝不耐或厌烦,直到王玉琳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而停下,她始终维持着优雅淡然的微笑,静静看着面前脸带兴奋的人。

“抱歉,我一激动就管不住自己的嘴,要是说多了还请老板见谅!”

尴尬地笑笑,王玉琳不好意思地伸手挠了挠自己的脸颊,目光飘忽不定,不敢去看女子的神情。

“无妨,王小姐乃率性之人,我很喜欢!”

清浅一笑,女子埋首于绣架之上,修长的指尖捻着绣花针,动作优雅地在披风表面刺绣起来,王玉琳面带好奇地探身看去,盯着那重复的刺绣动作看了许久,感觉无趣的她打算起身告辞。女子见状假意挽留,可见她去意坚决也不再多说,只叮嘱几句使用柳叶飞龙箸的注意事项,便安排雪枫替自己送客。

“老板,饺子包好了,您看什么时候可以下锅?”

雪枫还未回来,原本在二楼厨房忙碌的吴娂不知何时来到女子身边,垂眸低声询问着,那恭顺的模样让女子不由失笑,不过却也没说什么,只淡淡地道:“此刻天色还早,再等会儿吧!”

“是,那羊肉汤我就先温着,等饺子下锅后再取出。”

躬身行了一礼,吴娂转身迈入虚空失去了踪迹,女子看着她原本站立的地方摇头轻笑,低声喃喃自语了一句什么,便继续埋首于面前的绣品上……

当夕阳西下,天色渐渐暗沉之际,蓝庭斋内原本沉静的氛围变得热闹起来,左边大厅内的贵妃榻、茶几和玫瑰椅统统都被收走,取而代之的是一张长条形黄花梨饭桌和整齐排列的十张高背椅。

女子端坐首位,目光扫视过分坐于左右两侧的众人,最后落在隔着桌子都仍在吵闹的林愮和胡离身上,以眼神示意胡离身边的雪枫,希望他出声制止两人,可他只是朝她无奈地耸耸肩,一脸莫可奈何的苦涩表情,让女子不由轻叹一声,抬手弹出两缕指风直击两人额头,这才打断了他们的争吵,让店内恢复了片刻的宁静。

“饺子来了!”

一声轻呼在安静的空间内响起,立马引起林愮这吃货的欢呼和大家因兴奋略显粗重的呼吸声,待吴娂将盛有饺子的巨大盘子置于桌子中央坐下后,众人便迫不及待拿起筷子做出准备抢食的动作,却因女子还未说话而不敢放肆。

“好了,今日立冬也没什么好讲究的,起筷吧!”

举起筷子与蘸碟,在吴娂给自己单独备的一盘饺子里夹起一个带着腾腾热气的素饺,女子轻笑着说了一句低头将其吃下,而除吴娂、艺竹和雪枫仍能维持优雅的姿势用餐外,其余三人就像饿死鬼投胎似的抢着吃了起来。

“别争了,我吩咐娂儿多做了些,不够再去盛来就好!”

放下手中碗筷,女子见盘子里的饺子没一会儿便见了底,而林愮和胡离正在为最后一个饺子争抢,不由出声呵斥一句,脸带严肃地看着两人。而胡离则因这声呵斥吓得一愣,硬生生让林愮从自己手中抢走最后一个饺子,不由不甘地瞪了眼林愮,转战其他几盘热菜。

“老板,那我再去盛些饺子来!”

见状,一直安静用餐的艺竹左右看看,轻笑着说了这么一句起身端着盘子往楼上厨房而去,可还没等她走过楼梯转角,女子突然将她叫住。

“艺竹,顺便再取两副碗筷,马上就有客人到了。”

微微怔忪片刻,艺竹很快反应过来,颔首应了一声便快速往楼上而去,留下静候在大厅里的人,不知所措地面面相觑着。

“雪枫,你去开门迎客,等客人来了我们再继续用膳。”

约莫五分钟后,女子端起酒杯轻啜一口陈酿多年的女儿红,淡淡吩咐一句便靠着椅背闭上双眸,脸上神情是那么轻松惬意,似在等候她口中客人的到来,又似在细细回味刚才喝下的酒。

雪枫领命而去,刚在门口站定便远远瞧见两个衣着不凡的青年朝这边走来,他定睛一看,正是几次三番前来找麻烦的王逸飞和见到老板就一脸哀怨的单玉枫,脸色不由沉了下来,静候他们两人来到近前。

“里面请,老板正在恭候两位大驾!”

一脸漠然地做了个请的手势,雪枫不待两人回应便率先往里走去,被无声噎了下的王逸飞老大不愿意地被面带兴奋之色的单玉枫拽进店内,大步跟着雪枫来到左边大厅。

刚踏出围屏遮挡的范围,两人一眼就看到身着湖蓝色滚边绣百合纹长衫,面带淡笑悠然坐于主位之上的清秀女子,王逸飞脸上的深色更显沉凝,寒声道:“这便是你蓝庭斋的待客之道?”说着,冷眼扫过那张长桌上仅余的三个下首位,还有那全都端坐着、毫无起身迎客之意的人。

“抱歉,我以为让雪枫去门前迎接便可,不曾想两位还会介意这些虚礼!”

语气里带着些许歉意,可女子眼角眉梢间皆带着淡淡的嘲弄之色,这让心高气傲的王逸飞根本无法忍受,正欲上前与之“理论”时却被总是拆自己台的单玉枫拦下。

“不好意思,我和逸飞在你们用餐时不请自来已是失礼,还请蓝小姐见谅!”

见单玉枫又跳出来替王逸飞圆场,女子也不想与他们计较,为不影响到大家用餐的心情,便摆了摆手,“无妨,今日立冬,不知两位用过晚膳没,若不嫌弃便坐下与我们一同用些如何?”

女子脸上那淡然优雅的微笑暖了单玉枫原本失落的心,他听到她居然留他们用餐,不免露出一个略带傻气的笑容,高兴地道:“如此那就打扰了!”说罢,他拉着王逸飞在空下的位置面对面坐了下来。

店内的气氛因王逸飞与单玉枫的到来逐步降低,可单玉枫却像什么也没有到察觉一般,一边埋头吃饭,一边不时偷觑几眼正以优雅姿态用餐的女子,眼底泛着一丝丝莫名兴奋的笑意,整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郎模样,就连他身边沉稳的雪枫都看不下去了,可碍于女子并没什么反应,只得强忍着想将他踢出店门的冲动,埋头一个劲地吃饭。

而一直气息低沉的王逸飞在吃了两道菜后,眼中蓦然闪过一道精光,抓起碗在面前的每个盘子里夹了一筷子菜,随即大口大口地吃起来,那模样与林愮相比也是不遑多让。

看到王逸飞这副模样,女子不由觉得有些好笑,朝坐在他身边的吴娂递了一个眼色,她便立即会意,忙不迭地替王逸飞夹菜,还温声对他介绍着这些菜品的特色与制作方法,就这样缓和了这餐饭上原本沉凝的氛围。

用完晚膳并喝下吴娂特意熬制许久的羊肉汤,单玉枫见女子面露疲色便主动起身告辞,女子与之客气一番后,派与胡离闹得自己头疼的林愮前去送客,自己则回了卧房。

蓝庭斋店门前,目送单玉枫与王逸飞两人走远后,正欲转身回店的林愮察觉到店旁的巷道里传出一丝淡淡的杀意,他毫不迟疑地几步跃进巷内,拦住唯一的出口,目光森寒地看着面前一群人,最后将目光落在一个身穿白衣、眼袋墨镜的青年身上,掩在袖中的手已弹出尖利的指甲,随时准备取其性命一般。

“你是……”

“林愮,回来!”

不等林愮问完,女子清冷的嗓音在他脑海内响起,狠狠地看了眼那白衣青年,林愮冷哼一声后转身离去,留下这几个被林愮所展现出的非人速度吓到的人,狠狠咽了咽喉咙,脚步虚软地起身离开,只是终究没能抹去白衣青年眼中的妒恨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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