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没有多想:“知道啊,不就是桂耀明的侄子么?”
盖聂唔了一声:“表面上看桂耀明的侄子,父母都是大学教师,自己又在政府部门工作,好像并没有什么问题。其实呢?”
我心里咯噔一声,该不会桂耀明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欧阳锦也有参与吧?
“有没有参与还在调查,反正查出来桂耀明在海外有好几个账户,都是欧阳锦的名字。”
这,能说明什么?
我还想进一步问,盖聂的电话就响起来,他说是骆安歌,起身在我脸上亲一口,然后进书房去了。
我把剔好鱼刺的鱼肉放在叮当碗里,他怯生生地看着我,咬着筷子:“小江姐姐,昨晚我梦见妈妈了,我想她,我可以去找她吗?”
我一下子难过起来,眼泪有点忍不住。
毛毛阿姨的后事还在料理中,因为要等着桂耀明的案子尘埃落定,所以尸体就一直存放在殡仪馆,连火化都没有。
我没办法告诉孩子他的妈妈再也不会回来了,我更没办法告诉孩子他的妈妈是一位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我只敢轻轻抱住他,呢喃着:“我也想妈妈了。”
第二天我带着叮当去医院看小花,她的状况看起来不太好,看起来像是狠狠哭过。
我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桂耀明。
见了我她勉强笑了笑,抓住我的手,拉开氧气罩问我:“是不是快过年了?”
我点点头:“嗯,年货都转备好了,今年我婆婆也会到老宅子。你快点好起来,老宅子好久没热闹了。”
她微微一笑,顿了顿道:“小江,我估计是好不了了,你不用管我。”
我爸心里那些惊涛骇浪强行压下去,尽量装的平淡一点:“瞎说个什么劲儿,我们还有大把的青春去挥霍,你答应过要当我孩子的干妈,你可不能食言。”
她身体虚,说了这么几句话就喘的不行,我只好又给她戴上氧气罩。
她还想在说话,我摇头示意她歇息一会儿。
她却很着急的样子,指了指枕头底下。
我掀开枕头,就看见一个小小的首饰盒。
狐疑之下打开,然后就被那颗蓝色的钻石惊艳到了。虽然没有盖聂送我那颗大,但是颜色真的非常漂亮,静谧的神秘的蓝色,很适合小花。
我一下子就好奇起来:“太漂亮了,谁送给你的?”
话才出口我就意识到了什么,十有八、九是桂耀明。因为我也是从盖聂那里了解到,桂耀明很知道如何讨小姑娘欢心,出手也非常大方,总之能满足任何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的关于爱情的所有幻想。
那些姑娘都是心甘情愿为他怀孕,哪怕知道别的姑娘也怀了他的孩子,却还奢望,自己才是他心底深处最特别的唯一。
却还幻想,他是爱自己的。
她们至死也不知道,桂耀明花那么大的代价跟她们谈情说爱,只是为了那个孩子。
小花眸底的光一下子暗淡下去,她扯开氧气罩,声音有点激动:“我……不方便……拜托你帮我……还给他……”
我不敢再问,不过心里也猜想到了一些,这应该是桂耀明向小花求婚用的戒指。
她的日志里面曾经提到过这么一个细节的,桂耀明带她去日本札幌,在樱花树下向她求婚。
我点点头,哽咽着问:“还有什么要我转达的吗?”
小花把脸别朝一边,我看不见她的表情,只看见她的咽喉上下耸动,一定是哭得特别伤心。
我也默默掉眼泪,因为从小就看着爸爸对妈妈施暴,她其实对爱情对婚姻是很排斥的,大学时候很多男生追求她,可是没用一个如愿的。
可是桂耀明,轻松就融化了这姑娘心里堆积了二十多年的坚冰。
我突然,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个人。
过了很久很久,小花才淡淡道:“死生不复相见。”
要多么恨,才会说出死生不复相见?
要有多爱,才会有那么多的恨?
我突然很想看一看,桂耀明看到这枚戒指的时候,会是怎样一副嘴脸。
那天我走到门口,小花喊住我,我转身看着她。
因为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她的脸呈现出一种迷离缥缈之色来,非常的不真实。
我抹一把泪,听见她的声音:“如果有可能……我希望这辈子从来没认识过他。”
商如瑜来看奶奶的时候,我才知道,赤羽门那边也不太平。
壮壮的死依旧没有线索,令怀易和刘媛一口咬定就是令怀远下的毒手,非要逼着刀爷清理门户。
刀爷气得心脏病犯了,一甩手说不管了,去了瑞士疗养。
他这么一走,把赤羽门交给了碧尧,到头来这担子还是落在盖聂身上。
而盖氏那边,也是风云涌动。
祭祖那次,盖寅仲突然倒戈相向,而且这大半年来他表现得确实像一个正经生意人,因此盖聂是很相信他的。
不过桂耀明露出狐狸尾巴那天,好像是透漏过他收买了盖寅仲,不知道是真是假,这几天忙的事情太多,我也没想起来问一问盖聂。
商如瑜笑了笑,一点不在意似的:“公司的事盖聂自有主张,我是不管的。我现在啊,就想着你们什么时候给我生个大孙子。”
我想起那天她抱着江岸家的儿子那爱不释手的样子,心里一阵酸楚,点点头应了一声。
正说话呢,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看见令怀远拎着大包小包的补品站在那里,我愣怔住。
倒是商如瑜问:“阿远你怎么来了?”
令怀远走进来把东西放下,看了我一眼,声音淡淡的:“我过来看看奶奶,还有小江。”
他靠近了我才注意到他瘦了不少,而且一脸疲惫,看起来没睡好似的,眼底的血丝特别明显。
我心里酸酸的,想来壮壮的死让他很受伤。
商如瑜也发现了,语气很心疼:“阿远你搞什么,怎么几天不见瘦成这样,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令怀远摇摇头:“没事,姑母,我就是没休息好,您别担心。”
商如瑜点点头:“壮壮的事情我听说了,你也别太着急上火,慢慢来。姑母相信你不是那种人,但是你也要理解你大哥,任谁遇到那种事,都是不好受的。”
“我知道,姑母放心。”
商如瑜看了看腕表,起身说要回去,然后交代我记得晚上回去盖家老宅吃饭。
病房里一下子安静下来,令怀远拉过商如瑜刚才坐过的凳子坐下来,目光温和地看着我:“抱歉,现在才来看你和奶奶……你……还好吧?”
我点点头:“二哥你别那么客气,我已经没事了。”
他突然喊我:“小江……”
我看着他,他欲言又止的,顿了顿微微笑起来:“没事,我就是想说,看到你没事,我很开心。很遗憾,出事的时候我不在你身边。”
我忍不住笑起来:“二哥,你真的别跟我客气。我这边有很多人帮忙,反倒是你,你那边还是没有进展吗?”
他眉眼闪了闪:“快了,很快就可以尘埃落定了。”
不过我一直挺奇怪的,他并没有牵涉太多赤羽门的事情,外面的传言里,好像反而是令怀易一直蠢蠢欲动的,背着刀爷跟金三角那边关系密切,为什么现如今大家都叫嚣着要刀爷清理门户?
令怀远唔了一声:“可能是……可能是我长得比他好看吧,他嫉妒我。”
我被他这个答案弄得哭笑不得的,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开玩笑?
“我真没开玩笑,令怀易就是一直嫉妒我。男人间的嫉妒,其实比女人间的嫉妒还要恐怖,你不是男人,我没办法跟你解释。”
我灵机一动,莫非他也有嫉妒的人?长得比他好看?
他被我逗得笑起来:“嗯,确实有一个,我嫉妒得快要发疯了。”
我自然以为他是开玩笑,心里明白有些上不了台面的事情其实很肮脏,他和盖聂都不愿意让我知晓。
令怀远坐了没一会儿就接了好几个电话,看起来很忙的样子。
他起身说要走,然后突然揉了揉我的刘海,语气有点像盖聂:“嗯,看到你没事,我也可以放心。我走了,你不用担心我,我没那么脆弱,我是一颗榴莲。”
边说还边比了一个张牙舞爪的样子,我又一次笑起来。
经过盖聂的安排,我终于在他和律师的陪同下去看守所见到了桂耀明。
自从小花把那枚戒指交给我,我就特别好奇再见到桂耀明他会是什么样子,是狼狈不堪还是心如死灰抑或是坦白从宽?
他不坦白从宽也没办法,毕竟盖聂交出去的东西,足以定他的死罪。
只是我没想到,再见面桂耀明竟然面色红润气定神闲的,在警察的带领下出来的时候,我抓住他眼里一闪而过的火焰。
于是我就知道,他并没有屈服。
他在等什么,他为何如此淡定?
他自然不可能是早把生死置之度外,要真是那样,在得知自己患了那种奇怪的病之后,他不可能穷凶极恶地做出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来。
他也不可能是以为自己可以瞒天过海偷天换日,上面既然调查了立案了,那就证明根本没有转圜的余地。
莫非他在等着他的同伙来搭救他,那更加不可能,首先他的同伙早就被一锅端,就连他们平日里掩人耳目的聚集点都被查封了,据说抓了上百人;其次,他被关押在这里,是高度保密的;最后,他植入皮下的窃听器早就被取出来,他跟他的同伙算是彻底失联……
警察把手铐取下来,指了指我们对面的位子要桂耀明坐下。
他坐下来之后,很自然地抬手放在桌子上,然后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
我一下子紧张起来,盖聂握住我的手捏了捏,示意我别紧张。
我深深吸口气,从包包里把那个盒子拿出来,打开推到桂耀明面前。
然后我盯着他的脸,看到他的脸色刷地白了,目光如刀子一般盯着我,提高了音量:“谁给你的?”
我冷笑起来,笑得咬牙切齿的:“桂伯父就别装糊涂了,这东西是谁给我的,你真不知道么?她还让我带句话给你……”
我故意拖长音调,但是并没有把那句话说出来,而是看着他,问:“你现在是什么心情,让我猜一猜?你在想,绝对不可能是小花给我的,一定是我偷偷拿的,或是我逼着她交出来的是不是?你还在想,小花不可能那么绝情,她是爱你的是不是?”
“够了……”他突然站起来,身子往前倾,脸就凑到我面前来,语气狠厉,“你们算是什么东西?”
盖聂要来护我,我推开他,勇敢地跟桂耀明对视:“我们是不算什么东西,我们只是来看一看,你如今这丧家之犬的样子。顺便,替小花带句话……”
警察用警棍示意桂耀明坐下,他顿在那里,我趁机凑过去,凑到他耳边,用只有我们俩听得到的声音,一字一句:“小花说,死—生—不—复—相—见。”
他突然颓然地坐下去,呆呆愣愣地看着我,良久他开口:“不可能,我不相信,你让她亲自来跟我说。”
我突然忍不住吼起来:“桂耀明,你还有脸说这句话,她差点被你害死,你拿走了她的孩子不算,你还让人把她丢到水缸里……现在你说让她亲自跟你说,你让她说什么,说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哦,对了,忘记告诉你了,她还有一句话要我代为转达,如果有可能……希望这辈子从来没认识过你。”
桂耀明看着我,然后他低下头去,像是死了一样一动不动。
过了很久很久,他把手指插在本已经很短的头发里,试图抓住什么似的,呢喃着:“不可能,不可能……”
你看,就算到了现在的穷途末路,他还以为自己是那个可以呼风唤雨偷天换日的赫赫男人,他还以为,一切都没变。
他还以为,还会有无数个女人对他保有一颗真心。
看我气氛,盖聂抓着我坐下,给我一个警告的眼神,示意我从现在开始闭嘴。
然后他对律师使了个眼色,律师会意,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推到桂耀明面前:“桂先生你好,我的当事人吴嫣然要跟你解除婚姻关系。这是离婚协议,请你过目。要是没有异议,请签字。”
我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吴嫣然指的就是小花,然后我就彻底愤怒了,他们竟然结了婚,他们竟然结了婚……
看我又愤怒,盖聂拽住我,压低了声音:“江别忆你给我冷静,不许胡闹。”
我一拳头砸在他胸口,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瞒着我?
他低眉笑起来,一把揽着我:“好好好,是我的错,我不该瞒着你。回去再说好不好?”
他使了个眼色示意我桂耀明在,我只好强压下这口气,回去再跟他算账。
桂耀明一把抓起离婚协议,看也不看就撕个稀巴烂,然后把纸屑丢到半空中,然后嘿嘿笑起来:“做她的春秋大梦去,我永远不会跟她离婚,她生是我桂耀明的人,死也是我桂耀明的鬼。你们回去告诉她,我就算化为厉鬼,也要纠缠她,也要她不得安宁。”
我气得冒烟,这老混蛋老流氓,还讲不讲王法了,还有没有天理了?
要不是盖聂摁着我,我真恨不得冲上去一巴掌扇死这个老流氓。
盖聂讥诮一笑:“其实今天带离婚协议来给你,就是走个过场。因为,我已经以小花的名义向上面递交了申请……不日就会有人通知你,你们的婚姻关系解除。”
盖聂丝毫不受威胁,淡淡耸肩:“是吗,我拭目以待。哦,忘记告诉你,你的好伙伴弗兰克已经被美国联邦调查局抓住,他对所有犯罪事实供认不讳,并且指证是受你指使。”
桂耀明一下子失控,声嘶力竭道:“你胡说,你这是污蔑,盖聂,你这是污蔑……”
盖聂笑了笑:“污蔑?谁会信我污蔑你,大家只会相信,你为了满足一己私欲残害了无数花季少女,你贩卖人体器官,你贪污公款,你滥用职权,桂耀明,随便一条,都足以让你一辈子待在牢里。别以为你在里面能有好日子过,你利用职务之便招惹了多少女人,你以为她们的男人会让你好过?顺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还记得因为不服从你的命令而被下放到郊县去的那个局长么?”
他并未继续,而是顿住。
桂耀明眯眼,一下子瞪着盖聂,声音有些不同寻常:“你想说什么?”
“没想说什么,就是和你分享这个好消息。他因为政绩突出,被提拔回到康城省政厅任秘书长。你不是对他那漂亮老婆垂涎了很多年么,你猜,他会不会来看你?”
刚才还假装镇定的桂耀明突然发怒,欺身过来要来掐盖聂的脖子,嘴里大喊着:“我掐死你,你威胁我,我掐死你……”
电光石火间,盖聂一把拽过我……
我坐在他腿上,然后他一脚蹬在桌子上,椅子像是自带滑轮,向后滑去。
而桂耀明整个人扑在桌子上,狱警冲过来,扭着他的双手把他控制住。
刚才我完全是懵的,这一刻反应过来,犹惊魂未定,吓得窝在盖聂怀里。
他拍着我的背,笑得那叫一个惬意:“盖太太主动投怀送抱,我很开心。”
我脸红起来,不过还是继续趴在他怀里,闷闷道:“这辈子我都不想再看见这个人,咱们走吧?”
那边被狱警控制住的桂耀明彻底失控,双眼猩红对着我们大喊着脏话。
他现在算是彻底被激怒,一开始进来时候的从容消失殆尽,现在他看起来就像个疯子似的。
出了看守所大门我深深吸口气,抬起头看蓝蓝的天,希望从明天开始,一切都是全新的。
盖聂揽着我,吩咐随行律师:“马上就是春节了,咱中国人最讲究礼尚往来。桂耀明在位的时候可没少为老百姓服务,你去安排安排,每隔一天都要有人来给他拜年。”
律师点点头:“您就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
盖聂冷冷的:“死太便宜他了,让他生不如死。”
我去看小花,告诉她已经把戒指还回去,同时告诉她桂耀明的反应。
她面无表情地听着,过了一会儿,淡淡开口:“死太便宜他了,要让他生不如死。”
这句话盖聂也说过,再一次在小花这里听到,我心里挺唏嘘的。
她绝对是爱桂耀明的,而且是真爱。她也绝对是幻想过要跟那男人白头偕老的,只不过她到现在才知道那些都是幻想。
是痴人说梦而已。
我劝她养好身体一切从头开始,但其实我们都清楚,从头开始谈何容易,尤其对女人而言。
任何男人都有资本从头开始,女人却不行。
这个世界对男人很宽容,可是却用无形的条条框框把女人束缚住。
为了帮叮当上学的事情,盖聂忙里偷闲请康城一小的校长吃饭,席间大家说起桂耀明的事情,我才惊觉,原来这早就不是秘密了。
他一倒下,坊间那些传言就跟挣脱了封印的怪兽似的,纷纷跑出来。
而我也是那时候才知道,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欧阳锦主动把桂耀明送给他的银行卡上交。
据说里面有八千万人民币。
校长恨铁不成钢的:“你说这桂耀明,以前到我们学校调研的时候,人模狗样的,谁知道竟然是大贪官。八千万哪,说是送给侄儿将来的结婚礼物。照这么说哪,他给他亲儿子的不是更多。”
旁边有人附和:“就是就是,照我说啊,那桂臣熙,也应该彻查,没准也能揪出一只大苍蝇,你们说是不是?”
另一人道:“你懂什么?那桂臣熙现在是周家的乘龙快婿,轻易没谁敢动。”
校长冷哼:“周家算什么,早年是风光,这两年不是如丧家之犬。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我听说,周家的窟窿挺大的,好几十亿呢。”
大家七嘴八舌的,我静静坐在那里听着,觉得世事无常。
说实话我挺不相信桂臣熙有问题的,我爸爸的死,他也是凶手之一。不管这里面是不是有被他父亲利用和被他母亲蛊惑的原因,反正就是他用计逼我爸爸出现,导致我爸爸冤死狱中。
我恨他,可是,商晓翾死了,桂耀明被抓起来了,我不希望桂臣熙出事。
我甚至天真地希望,他能跟周写意白头偕老。
回去的路上我恹恹地靠在盖聂怀里,他把玩着我的头发,问我:“后天就是除夕了,怎么看着不开心?”
我怎么开心得起来,小花是一天天好起来了,可是奶奶至今昏迷不醒,我这颗心,很忐忑。
盖聂埋在我脖子间嗅了嗅,很满足似的叹口气:“别担心,骆三那边已经加紧研制解药了,一定没问题的。”
我点点头:“今年大家一起过年,我想搞得热烈一点,舅舅应该也要回来了,要不我们把他们一家请来,好不好?”
盖聂沉默,过了几秒钟他唔了一声:“忘记告诉你了,碧尧姐明天的飞机,打算带着两个孩子过去瑞士陪舅舅过年。令怀易跟刘媛跟令怀远较劲,令怀诗那丫头唯恐天下不乱,夹在中间和稀泥……我快忙死了,要不是我妈那边提出来要一起过年,我只想跟你过二人世界。”
赤羽门的事情远比武侠小说还要复杂,我自然是看不透的,只是心疼盖聂,他分、身乏术,前段时间好不容易胖了几公斤,这次又瘦了。
第二天是周末,盖聂决定带我和叮当去逛超市,买一些孩子爱吃的零食。
临出门前他接了周漾的一个电话,挂了电话他的脸色就有点不对,欲言又止地看着我,顿了顿问:“超市太挤,我们就不去了,让阿彪他们去买。”
我也没有多想,以为是周漾有事要跟他商量,就带着叮当在院子里给花花草草浇水。
过了一会儿,叮当扯了扯我的衣角,指着围栏外面:“小江姐姐,那里有外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