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无尽的黑暗吞噬了整个天空,重重乌云掩埋之下的山脉显得那样厚重。似乎有着巨大的压力笼罩,就连野兽的喘息声都十分沉重。山间树林密布,点缀出几分幽静,只是在这样的黑暗下,也多了几丝可怖之意。
一阵婉转悦耳的声音从林中飘散开来,有梦幻一般的感觉:“末殇长老,你怎么能接那样的任务,危险不说,也非我所愿。而且那个组织所谋非小,我不愿圣教与其同流合污。”
林中黑影微现,隐藏在黑袍之中,正是突袭南疆陆军学院的“妖齿”末殇。末殇轻哼一声,似有不满之意,语气却十分平淡地道:“因为价格高。”
梦幻的声音再度出现在树林之间:“我圣教非小门小派,屹立神州近千年,又岂会依靠替其他组织杀人来养活教众?再者,长老亦非残忍好杀之人,怎么……”
末殇袖袍轻拂,扬起一阵风尘,吹得附近的树枝咧咧作响,似是不喜,直接打断道:“教主,你知我做事最讨厌被指手画脚,又何必多问?”
如夜一般深的沉默出现得如此突兀,片刻之后,如梦似幻的话语如轻风般柔和,已然多了些许温和之意:“末殇叔叔,你和我父亲是至交。今年我刚刚成年,便被父亲托付圣教教主的重担,而父亲则云游方外再无音讯。父亲将我托付于叔叔四人,那份信任与友谊溢于言表,叔叔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末殇听到这样的话语,不知想起了什么,微微停顿了一会,声音也随之少了几分冰冷,多了几分柔和:“棂落,你也知道那个组织所谋非小,甚至连圣教都可能在其计划中也未可知。如今你年纪轻轻便继承教主之位,教内不少有资历的长老虎视眈眈,教外更是强敌环视。”
末殇突然打住了话语,那动听声音的主人,看来便是现任魔教教主棂落。棂落似乎沉思了片刻,以其聪慧的资质,自然知道末殇话里意味深长的意思,终于叹了口气,柔声道:“如此,有劳叔叔了。”
突然间,天空乌云散去了一角,银色的月光从天而降,为树林披上一件薄薄的光晕外衣。重重树影之中,一道白色的身影悄然出现,两边的黑暗以那道身影为中心迅速散开。花瓣点点飘落,点缀在林间,在这样的月色下,显得特别美丽。
光明辗转,很快驱散了末殇四周的黑暗,末殇对着前方的身影微微点了点头。洁白的裙衣扫过满地的落叶,将投下的月光反射到正在飘落的花瓣上,手中环抱的古琴微光,映出了棂落精致的脸庞。飘逸的长发在林间舞动,宛若仙子一般,与世人眼中的大魔头不知相差了几万里。
棂落看了看怀中的古琴,将其平放在末殇身前,随后席地而坐,轻轻拨动琴弦,有若天籁般的音符在林间舞动。月光若水,仿佛也受到琴音指引,化作万千景象,时而如万里高山,时而如奔涌巨涛,时而如雪峰屹立,时而如悠然海面……
末殇不觉陶醉其中,似是随着此曲游遍天涯海角,纵横天地之间,好一番逍遥畅快!曲音袅袅,月光淡淡,却始终萦绕在棂落身影的十丈方圆内,再远便依旧是无尽的黑暗与静谧。
曲止风起,将遍地落叶向着四周吹去,打在粗壮的树干上。棂落看着手中的古琴,轻抚几番,似有无尽爱惜之意。末殇静静站在一旁,细细回味着刚刚一曲的意境,看着天上渐渐被乌云遮盖的明月,若有所思。
棂落起身,环抱着古琴,被轻风打动的秀发拂过脸庞,看去竟有几分柔弱之意。终于,月光再次完全隐入乌云之中,棂落轻叹一声,道:“末殇叔叔,夜深了,我们回去吧。”
京都,
繁华喧嚣的神州首都,街道上是川流不息的车辆,两边的人行道上走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有的悠闲有的忙碌。夜晚中缤纷绚丽的灯光,给这座水泥构建的巨大都市增添了几分色彩。
在一座高大的建筑内,木千山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看向在座的人群。坐在最前方主持会议的是负责神州政府与修行界联系的代表,木千山作为昆仑派负责与世俗官方打交道的长老自然身份也非同小可,正坐在代表下方的左手边。
神州代表的身边还有一人与其并排而坐,加上木千山对面的一人,应该便是神州三大剑派的另外两派,蜀山派与蓬莱仙岛的长老了。而自古以来,神州修行界便以蜀山为首,料想与神州代表并排而坐之人应当来自蜀山。剩下的座位上便应该是其他门派的长老以及军方官员。
蜀山长老似乎有些恼意,带着质问地口气向着木千山道:“堂堂昆仑派长老坐镇,竟然在南疆陆军学院发生学生伤亡近两百的荒唐事故,敢问木长老,究竟是何人竟有如此神通,不仅让你吃了亏,最后还能带着一群手下全身而退?”
木千山听罢脸上微微发热,心知这是自己的重大失职,也不敢如何狡辩,奈何顶着昆仑派的名头,也不能就此丢了师门脸面,只得硬着头皮道:“那是魔教新任教主棂落的四大战将之一的末殇,其本人实力非同小可,手下的阴影集团更是号称杀手中的王牌。而且,此战虽然损失惨重,我们也抓得一名杀手……”
木千山对面的蓬莱长老轻“哼”一声打断了他,淡淡说道:“据我所知,那名杀手应该是被参加军训的小学生抓到的吧。”随即似乎有嘲笑之意,又似随口所说一般,吐出了两个词语:“昆仑长老,军训小学生,嘿嘿。”
木千山听罢不由得恼怒非常,却又强制压下怒火,语气亦冷淡了许多:“李裴延,你什么意思!”
这时坐在最上方的代表此时轻咳一声,和气地道:“好了好了,众位长老,不要生气,我们先看看这次事件的详细资料。”
随着代表的话语,众人面前的桌上自动升起一个个荧光屏,上面的资料详细记录了这次事件发生的经过,以及末殇的身份介绍包括其所在的夜狱圣教。能在这里开会的自然不是一般人,很快就浏览完这次袭击的资料。
从最初的老鹰袭击吸引了大量剑仙护送来往南疆的航班,到后来导弹袭击让军方再度加强天空的巡逻守卫,最终末殇一举潜入戒备森严的南疆陆军学院,更是在屠戮之后全身而退。看着如此周详的计划,所有人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坐在木千山右手边的是一名穿着奇特的苗疆女子,似有淡淡疑惑之意地说道:“郑林森先生,不知魔教发动这次袭击的意图何在?”
郑林森,亦或是神州代表,听到这个女子的提问似乎也不敢怠慢,立即解释道:“魔教的目的我们并不清楚,不过自从世贸大厦遭到恐怖袭击以来,全球的恐怖活动频率都在上升。据我们专业人士分析,这次袭击也许是恐怖活动的一部分。”
苗疆女子思索了一会,不解地道:“南疆巫族和蜀山剑派与世无争近百年,恐怖袭击的目的也应以恐吓群众为主,为何会花费如此多的力气,潜入守卫森严的军事学院,其目标,还是一群不知世事的小学生,而且这样的消息必然被军方封锁,又有何意义?”
郑林森亦是有所不解,看向苗疆女子,略带恭敬之意地问道:“默萱巫女,在下也有这样的疑惑,不知你有什么理解?”
郑林森旁边的蜀山长老突然说道:“魔教行事向来诡异,却也不会干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据那个杀手交代,这次任务是末殇从一个神秘组织那里秘密获取,并没有请示棂落。依我的看法,这次行动不像表面那样简单,也许是那个组织,想要证明末殇的能力与诚意。”
木千山不以为然地道:“周通长老,‘妖齿’末殇向来独自行事,又岂肯冒如此大险来表达诚意与恐怖组织合作?”
李斐延似乎一向对木千山没有好感,听罢又是平淡地讽刺道:“既然你如此了解末殇,又怎会让他成功突袭军校还在重重包围下全身而退呢?”
木千山重重哼了一声,却也懒得与李斐延争吵,看向了坐在前方的蜀山长老周通。
周通思索了一会,才缓缓说道:“具体情况如何,我们也只能推断而已,自然要顾忌到各种可能,切不能让魔教或者其他势力影响到我们的计划才对。好在军训都是分院落进行,其他院落的孩子并不清楚此次学生伤亡惨重,不至于影响到日后的修行。”
郑林森面容一肃,有了几许威严之意,对着众人大声道:“众位,周通长老说得对,无论敌人是何目的,我们都要千万小心。要记住,我们真正的战场,是在八年后。”
参会的众人都非常庄重地点了点头,以示对神州代表的回应。庄重的气氛过后,周通突然笑了笑,开玩笑似地说道:“其实,我对那个名叫宁宇盟的小孩子还是挺感兴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