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我不禁沉思起来。想想这些天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似真似幻,如梦一般。本来事情曝光,我即将面对流言蜚语的攻击,就已经吃不消了,没想到回家以后,多年的真相再次向我袭来,让我一度陷入了崩溃状态。那么,我为什么会听从萧羽白的决定,从此不走了?仅仅因为萧羽白的挽留,还是其他?
“不管怎样,我支持你的决定。”何世文站起来道,“但无论怎么样,一定要幸福。”
我点了点头,也站了起来。
走到门口,他向我伸来了手。我犹豫了一下,握住。
握手之后,我转过身去,和他走向了相反的方向。
这就是缘分,有时候一次错过,便是一生。世文,无论如何,我没有后悔喜欢过你,更没有后悔放弃了你。一定要幸福吗?回想着他的道别,我苦笑。跟了萧羽白,我再也没有幸福可言。
走到路的尽头,我忍不住再次回过头去,却再也见不到他的身影。我苦笑,曾经看过一篇微小说,大致意思是一对儿情侣要分手,便决定各自往相反的方向走,如果两个人同时回头了,那就继续在一起……这个故事的结局我不记得了,但我和何世文,却一次都没能同时回头看到对方,看来此生,真正无缘了。
刚刚转了个弯,我看见了萧羽白。
“又跟丢了魂似的,舍不得他?”萧羽白继续说着永远也说不完的风凉话。
我没理他,继续向前走。
“其实你没有必要把他赶走的,”萧羽白追在我身边说道,“我又不喜欢你,你爱跟谁来往和我没有一点儿关系……”
我继续走着,没有回头。你喜欢崔妍婷,和我也没有一点儿关系。我在心底默默地回答他。
“臭丫头等等我!”他追了过来。
我没有再刻意躲避他,而他也没有离我太近。我们就这样一前一后地走着,中间隔着半米的距离。这短短的距离,大概就是我们的未来,没了尴尬的关系,也无需刻意避讳,却永远隔着这么一段距离,然后渐行渐远,直至最后永远也看不见彼此?
天很冷,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望了望天色,却眼见一片雪花缓缓落下。我伸出手去接,雪花在我的手心里融化了。
接着,又一片……
“下雪了。”萧羽白朝天上看了看,说道。
成千上万的雪花从空中飘落,降临到人间,或迅速融化,或作短暂的栖息。我放下手,忍不住道:“都立春了,居然还会下雪。”
“很失落是不是?”萧羽白道,“今年的第一场雪,陪你看的人不是他,是我。”
“是很失落,我应该多和他说一会儿话的。”我说道,“那样现在我们也许正在看雪。但如果这样,我也许会后悔,然后再也说不出拒绝他的话来。”
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脱下外套,披在了我的身上。
“别这样,”我拿下外套还给他,“雪这么大……”
“他能做的事情,我一样可以。”萧羽白打断了我,再一次把外套放在我的肩上。“为了让你好好赏一次雪,我奉陪,算是还你的。”
雪越下越大,再也不能心平气和地赏雪了。萧羽白顺手打开街边一家店的门,拉着我走了进去。
“欢迎光临!”一个和我年龄差不多的女孩走过来道,“两位,要占卜个姻缘吗?”
“什么?”我一惊,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面前的牌匾,只见上面用毛笔写着大字:“卜卦。”
“卜卦?”萧羽白笑道,“我印象里,算卦的都是在闹市里摆个摊子的,倒有人专门开店?还是咖啡厅一样的摆设。”
“虽然现在更流行西方的塔罗牌,但也不能丢掉本土文化不是?”女孩笑着,往旁边的桌上指了指,“过来坐吧!”
我和他坐到了对面。
“这是求姻缘的签子,”另一个大一点的女孩子拿着竹筒走过来,放到我们面前道,“好多情侣都来测过的,很准,你们也试试。店里的规矩,第一卦不收费。”
“我们不是……”我刚要解释,却被萧羽白打断了,“我们各算各的吧,我倒要看出能算出来什么。”
按照女孩的指示,我们分别晃了晃竹筒,从里面掉出一签。
字迹看起来像是楷体,是刻上去的,但都是简体中文,一目了然。我那签上面只写五个字:“珍惜眼前人。”
“比起算卦,倒更像是心灵鸡汤。”我随口说着,忍不住去瞄萧羽白手中的签。
“看什么看?”萧羽白瞪了我一眼,把签子紧紧攥在手中。
“给我看看……”我刚要伸手去夺,却被女孩子拦了下来。只见她面色凝重,似乎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我又看了一眼萧羽白,只见他也没了来时的轻松,此刻正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我就想看看你的签,至于嘛?
不对,难道是不好的结果吗?
回去的时候,雪还在飘着,只是没有刚刚那么大了。他始终不发一言。我不知道他怎么了,却对他签子上的字越发好奇了。
难道他和崔妍婷也是没有办法在一起吗?
我们沉默着,就这样并肩而行。天空中还飘着雪,却一点儿都不冷了。看着漫天的飞雪,我突然想起这样一句话:“我们在雪中一直这样走着,是不是可以一路到白头?”
想到这里,我不禁失笑。我身边站着的,可是我最最讨厌,也最最讨厌我的萧羽白。
如果从一开始就没有兄妹这个称谓,我们以其他方式相遇,会不会有另外一种结局?
我不知道,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也许,这就是我们的结局,就像我对何世文说的,一路走下去,走到岔路口就分开,没有留恋,没有惋惜,只是变回了自己。其实,这样也很好,所谓爱情,其实一开始就是多余。
萧羽白,我们都含泪告别了自己所爱的人,是不是就可以不要再互相伤害,就当是彼此取暖了吧!这样想着,我把手伸进他的衣服口袋里。
他没有拿开我的手,而是用大手紧握着。他的手很冰冷,或许我的手现在也是这样。我抬头看着他,他也看向我。我突然想知道,同样冰冷的两个人,真的可以彼此取暖吗?
(上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