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蓝仿佛被鸢白吓到了,脸色苍白,犹如惊慌的小鹿。
映蓝鼓足勇气,声音弱弱的:“鸢白妹妹……可否……可否让姐姐……进去说?”
鸢白一声冷笑:“呵呵,妹妹?姐姐?舌头不想要了?还是……你认为你有资格唤我一声妹妹?!”
映蓝脸上惊慌之色更浓,心头却也委屈;我真的知道错了,况且长使没有信我,你这不没什么嘛,干嘛对我这么凶?
只是映蓝却不敢说出来,毕竟,今天早上的事情是自己不对在先。
“你不用这副委屈的样子,这里没有人会为你做主,也没有人会同情你。”鸢白一针见血,声音冷得如同冰碴。
映蓝想哭啊,鸢白这话太诛心,太直白,直白得让人无言以对。映蓝是真想明白了,今后她要生活的地方是渊碧宫,如今日早上之事,受委屈的是自个儿,皇后不会在这种小事上替她做主。
映蓝对皇后,也不是那么忠心耿耿。毕竟,她与皇后本就没什么关联,不过是在被卫清涟选中之前,被皇后身边的荣华——宫中最高地位的侍女,暗中敲打了一番。
“鸢白……我知道错了……今天我不该在长使面前污蔑你的。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吧……”映蓝委屈啊,真的委屈,她知道错了,以后会一心对长使的……
映蓝以往在宫中,总是对自己很好,偷奸耍滑的事情没少做。今天被流青借故惩罚,可把她累坏了。而且,她本来也不坏的,今天的事情她确实有愧去鸢白。
“鸢白……我知错了……我坦白,我认罪……只是,能不能不惩罚我?”映蓝的眼神小心翼翼,让人于心不忍。只是……鸢白尚在气头上,哪里会管这些?
映蓝的神态,要多真诚就有多真诚,她真的怕疼怕累啊,她也真的想明白了。
“明日见长使之时,长使自有明断。”鸢白说完,“嘭”的一声,门便关上了。
映蓝有心再说些什么,又害怕惹怒鸢白,得不偿失。撇了撇嘴,悻悻地离去。
一路上,映蓝愤愤不平:“有什么了不起的?等长使重用我之后,看你怎么嚣张!看你怎么得瑟!到时候,就该我给你摆脸子啦!”
“不对啊,到时候就算长使重用我了,那她呢?要不然想个办法让她被冷落?”
“不行!这鸢白邪门得很。而且她怎么知道我今儿早上污蔑她?对了,一定是流青告诉她的,一定是。”
“虽然我今天做的不对,但也不至于饭都不给我吃,还让我扫了一天的院子啊。”
“不过,我过来投诚的,刚才为什么要害怕?还莫名其妙被凶了?难道……”
“说够了没有?”鸢白的声音飘进映蓝耳中,成功让映蓝的碎碎念戛然而止。
分明那声音轻飘飘如同没有重量的烟丝,在映蓝听来如同惊雷炸响。
鸢白怎么知道她在说她的坏话?!她都已经走到自己的厢房门口了啊,中间的距离可并不近哪。
她怎么听到的?而且自己居然听到了她说话?!难道……鸢白其实是内功高手,只是隐藏在宫中?
还好刚才自己明智,没有当面说些什么,要不然被杀了都没人做主啊!
映蓝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正确,那鸢白就是一个内功高手。
没有了某人的碎碎念,鸢白终于感受到了清净。
闭上双眼,盘膝而坐,默默地运行念力。
一夜无话。
卯时四刻,相当于前世的六点钟。
鸢白收了动作,跳下床大大地伸了一个懒腰,骨骼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在寂静的厢房内颇有些突兀。
皇后昨日曾说,日后的晨昏定省时辰,是辰时一刻,若过了辰时一刻还未到,便算是迟了。
在主殿门口,鸢白与映蓝不期而遇。映蓝看着鸢白,颇有些老鼠见猫的畏缩。
脸上堆起讨好一般的笑容,映蓝:“鸢白,今儿你起的可真早。”
昨夜的气已然消散,无辜迷茫的眼神看了映蓝一眼,不曾应一声儿,便自顾推开了殿门,率先走了进去。
映蓝咬牙,不就是仗着有长使宠着吗?等长使重用我那天,我也摆脸子!
昨夜映蓝想了好久,觉得摆脸子这一招最为靠谱儿,想来是不会让鸢白借故欺负她,又能气到鸢白。
二人一前一后进了内室,流青谁在软榻上,听见门边的响动立刻惊醒。
第一眼看见进来之人是鸢白,流青眼神亮了亮,正要说话,却看到了跟在鸢白身后的映蓝。一见到映蓝,流青便拉下了脸。
只见映蓝端着一张淡漠的脸,刻意地挺直了身板,只是怎么也掩不去眉间的那一抹委屈。
这样的映蓝……流青很不客气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到映蓝吃瘪,她可是很开心哪。
映蓝害怕鸢白,可不害怕流青。她算是看出来了,鸢白这小女娃娃不好惹,但是流青不是啊,虽说流青昨儿罚了自己,可是映蓝也看出来了,流青真真是一个小家子出来的婢女,没有什么大的见识,也没那些狠毒的手段。
映蓝一个眼神瞪了过去,仿佛一个慈祥的前辈看着闯祸的后辈。
这样的神色,让流青忿忿,却又不好出声,生怕吵醒了卫清涟,一张小脸涨得红红的。
“映蓝,跪下!”鸢白不曾回头,也不想理会映蓝与流青小孩儿一般斗气的举动。
对于鸢白的话,映蓝有心反抗,却又不敢,也深知鸢白说的有理。可是,心中有根弦,让映蓝就是想要下意识去反抗。
旁人说往东,她便偏想向西行。往日在皇后的凤鸾宫中,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侍者,头上那么多人压着,不得不从。
后来,新入选的秀女入宫,她被皇后送来长使卫氏身边。卫家不过是新兴的小家族,她以为她终于能上位了,谁知却碰上鸢白……
她是真真委屈啊!鸢白极有可能是一个隐藏的内功高手,她不敢招惹哪!
带着委屈,映蓝不甘不愿地跪下,脸上依旧带着一副前辈的表情。
流青看得牙痒痒,恨不得使劲儿揉她的脸,看她是否还是这副表情!
流青轻声道:“鸢白妹妹,长使这里有你,姐姐也放心了。要不姐姐就先下去,拾掇好自己,再过来可好?”
昨儿喜鹊可说了,既然要鸢白叫自己一声姐姐,最好时时刻刻提醒她,应该唤自个儿一声“姐姐”。
听出流青特意在“姐姐”、“妹妹”这两个词上加重音,鸢白皱了皱眉。而流青见到鸢白皱眉,不由在脸上露出得意之色。
鸢白自然看得出,流青是故意如此。懒得去理会,一边准备好梳洗之物,一边道:“也好,你下去吧。今日你先去清点仓库,若长使需要,再叫你就好了。”
“哎,那我便下去了。若有事,记得唤我一声便是。”流青心情很好,鸢白没有抗拒自己唤她“鸢白妹妹”。临出门前,还很开心地对映蓝扮了个鬼脸。
正如卫清涟所说,映蓝翻不起什么浪来,她也懒得去理会,为何鸢白要映蓝跪下,这事的结局又如何。
流青走了,映蓝撇嘴。昨夜还不许自己唤她妹妹,为何流青那傻乎乎之人却可以?念及此,映蓝偷偷瞥了鸢白一眼,眼神幽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