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天下百姓之福?就凭你们星剑派?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一道倩影从天而降。
来人正是樱秋雪。绝天寒死后,那个黑色的囚笼依然没有消散。她的道毕竟不擅长战斗,所以尽管奋力冲击,也才刚刚脱困。一脱困,她便四处寻找绝天寒,可绝天寒仿佛消失一般,整个村子的绝望之力也几乎散去。她心中一边疑惑究竟发生了什么,一边又万分焦急:“小姐,你可千万别出事情啊。”
终于她在山岗的坟地上发现了她要找的人的身影,便急忙飞掠过来,却恰好听到了中年修士的那番话。
洛风听到秋姨的声音,本还有些担心的心也放了下来。他眼睛一亮,知道有好戏看了。
“什么人?竟然不把我星剑派放在眼中。在下沈哲杨,乃是星剑派长老,不知女侠是否听过有一句话叫祸从口出?”中年修士看到突然有人搅局,还摆明了小瞧星剑派,心中暗暗恼火。虽然刚刚那话确实是说的大了一点,可这年头,拳头大的,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是不是?
樱秋雪不屑地扔出一块牌子:“小小星剑派,不过是天剑山的一个下支罢了。祸从口出?恐怕这句话是你自己需要明白吧。”
牌子落在沈哲杨手上,他翻过来一看,上面写着一个粉色的“樱”字,细看之下,竟流转着一种万花盛开的道韵。莫非,是那个家族?他哆嗦了一下,差点拿不稳那牌。那个家族的现任家主,平时谦谦君子,可发起神经来,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完全不按套路出牌。星剑派确实是天剑山下支,受其庇护,但惹上那个人,怕是天剑山也头大。
他立马收起了之前傲慢强势的态度,恭恭敬敬地递还牌子,略带讨好地问道:“绝天寒重现江湖,恐怕又是一场血雨腥风,还请女侠告知绝天寒的下落。”
樱秋雪心中也万分疑惑,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同时向洛风递出了一个询问的眼神。
洛风看着沈哲杨这态度的大转变,不禁觉得好笑,但仍不解气,开口道:“如果绝天寒真被我们杀了,你刚刚污蔑我们,是不是应该自扇巴掌以示歉意?”
沈哲杨还是不相信绝天寒会死在这几个小辈手里,或许是他们看自己态度转好,打算给自己一个台阶下?于是点点头答应了。
陈铭已经笑得快憋不住了,兴奋地走到一具有些萎缩的尸身边上,指着说道:“喏,你要的绝天寒。”
樱秋雪仔细辨认一番,虽然难以置信,但刚刚才战斗过,那股气息是他无疑。可以他的修为为什么会……?还有他死后的表情为何如此安详?根本不像一个邪人。
沈哲杨看了这萎缩的尸体,根本不相信,他刚想开口,却听到樱秋雪叹了口气说道:“这人的确是绝天寒,你仔细感受一下他身边还未消散的绝望道则就知道了。”
沈哲杨依旧十分疑惑,但事实就这样摆在了眼前,他忍不住问出一连串的话:“他怎么死的?谁出的手?绝望之棍呢?”
洛风笑了笑:“反正他已经死了,好像不告诉你这些也不影响天下百姓之福吧?刚刚谁还说我们包庇他的来着?刚刚谁说要扇自己巴掌来着?”
沈哲杨此时郁闷万分,心中暗恨自己一开始过于目中无人,得罪了人家。而且对方是樱家的人,看来这次的巴掌,逃不过了。
他抬起手,却又犹豫了一番,但最终还是打了下去,全当是自己看轻人家的惩罚了。然后对着身后忍不住发笑的弟子说道:“笑什么,走了,回去三个月不许下山,好好修行,好好学着人家年纪轻轻斩妖除魔。还有,回去谁要是说出去这件事,哼哼……”
那两弟子立马收起了笑,反而面露了苦色——三个月的苦修,不好过呀。
沈浪吸取了上次的教训,方才和林雨晴一起默默站在一边,倒是没惹上什么麻烦。他将一切看在眼里,暗道这洛风果然有来头。
沈哲杨恨不得立马离开这儿,但见沈浪还站在原地,不禁催促道:“浪儿,还愣着干嘛?我回去还有事情要处理呢!”
沈浪看了看林雨晴,扭头向沈哲杨喊道:“叔叔,再等一会,拜托了。”方才林雨晴给他讲了她的遭遇,讲了她父母的不幸。这个无家可归的女孩,他决定带她一起走。
沈浪望着林雨晴,心疼地拉起她的手,说:“你,和我一起回去吧。以后星剑派就是你的家。”
“家——吗?”林雨晴的眼眶,突然有些湿润起来。她轻轻点了点头,将他的手握得更紧了。两人轻轻靠在一起,走向了那柄巨大的飞剑。
站在飞剑上,离开前,林雨晴望着陈铭。女孩大多都比男孩敏感,她又怎么会看不出陈铭对自己的好感呢?只是有些人,打从一开始,就在心中被摆在了朋友的位置……哪怕对方为自己做的再多,也只当成是一段珍贵的友谊罢了。她心里是十分感激的,把陈铭当成了真朋友,不然也不会隐瞒了绝饮斧的事情,谎称自己之前昏死过去,什么都不知道。冰雪聪明的她知道,匹夫无责、怀璧有罪,有些事情泄露了,或许会给陈铭带来麻烦。
剑起,剑离,不过一缕青丝落地时,佳人已无影。
陈铭的心里说不尽的落寞。刚刚看着林雨晴一步一步远去的背影,看着她最后的回望,他多想大声地喊出来:“留下来吧!古月村才是你的家啊,我和阿毅都可以做你的家人,为你遮风挡雨!”
可是,他说不出,他不敢。他曾有勇气直劈巨龙,可这时却没一丝一毫的勇气去拦下那个女孩。因为,他发现自己什么也没有,除了一把用不动的斧子,一张带着伤疤的狰狞的脸,一个还沟通不了命格的身体。而沈浪呢?星剑派掌门之子,觉醒了命格,一身筑基的修为远超自己。
当然他自己也还没察觉,其实最重要的原因是,他怕,被拒绝。
他忽的猛然抬起右手,努力伸向前方,想要抓住些什么。又嘲弄地笑了笑,将手渐渐放下。
“我不是早就决定放下了吗?”
“可真的放下了吗?”
“我终究,只是懦夫啊。”
陈铭咧嘴笑了,脸上淌过两行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