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邪不知道该这么表达自己的现状,他觉得自己快要老死了。可他却很兴奋,因为圣光族的传承并没有在自己手上消绝,虽然林徽得到的圣光族传承并不完全,可也能算得上圣光族的传承。
山洞中,唐全陪着莫邪,洞口前林徽泪流满面的站着。林徽比以前更加强大了,同样是金丹期,林徽相信自己现在完全可以胜过大师兄白羽了,她却高兴不起来。如果自己获得力量的代价是莫邪的生命,她宁愿不要这力量。
“落雪到底是什么身份?圣光族又到底是什么?”唐全一脑袋的疑问,他不怎么在乎自己身上的伤势,因为他知道自己还死不了。他本以为自己足够了解莫邪了,可却发现之前了解的不过是百分之一,莫邪竟还藏着更大的秘密,这怎么能不让他好奇?
莫邪靠在墙壁上,因为虚弱而无力地说:“别再问了。唐全如果我们还是朋友,请答应我一件事。”
唐全不再追问,他认真的看着莫邪,郑重的点了点头:“你说。”
“如果以后有机会,请代我去看一眼我的故乡。”莫邪很是平静的说,他的目光凝视远处,仿佛要透过重重空间,落在那片焦黑的土地上。
“你的故乡在哪?”
“当你修为达到一定境界后,你会知道的。”
唐全还想再问,不过他见莫邪没有再说的意思,也识趣的闭上了嘴。
洞口的林徽冲了进来,整个人痛苦的跪伏在莫邪面前,泣不成声:“不……不……你不会死的的……我一定可以找到办法医好你的。”她用力的抓住莫邪的手,那双原本粗糙有力的手现在已如皴裂的老树干,毫无生机。
“你也要答应我,以后替我去看看我的故乡,十四年了,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再回去看一眼,可我现在真的走不动了。”莫邪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很是失落和伤感。
林徽不说话,只是泪流满面的看着莫邪。
“答应我。”莫邪恳求道:“如果我将要死去,这是我最后的请求。”
“我……”
“答应我。”
“我……我答应你。”
林徽话一说完,泪水更加汹涌了,她低着头不敢去看莫邪的眼睛。
莫邪笑了起来,便不再说话。他太累,太虚弱了,不用说行走,连多说几句话对他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负担。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用过灵丹疗伤完毕的雷虎走了进来,他看了一眼莫邪,咬牙说道:“我知道你不会告诉我那个女人的身份,可我还是想要问。和我一起来的师弟师妹都死了,我怎么能不管不问?我怎么能不为他们报仇雪恨?”
莫邪不回答,只说林徽能够感应到现在天上星辰,只需推算出原有的星辰排列就能够走出去。
“我……”雷虎本来还想说什么,本来还想怒斥莫邪等人让自己师弟师妹受了灭顶之灾,可见到莫邪现在的模样,也说不出来,只得说了句:“你保重。”
唐全站在一旁不说话,他眼中有泪光闪烁,可骄傲的他怎能让泪弃守眼睛?
“不……我不走。”林徽突然大声的叫了起来。
莫邪看着林徽,就那么静静的看着。
“求求你……让我留下来陪你……让我多陪陪你。”林徽苦苦哀求道,此刻她再也不是高高在上的绝世佳人和天之骄子,她只是一个普通人,甚至还没有普通人坚强。
莫邪静静地看着林徽,说:“记得你答应我什么吗?”
“我……”林徽悲怆得说不出话来。
“你可以失信,反正我是看不到了。可你却不能牵连无辜的人陪你在这里冒险。”
唐全把头扭向一旁,装着无所谓的样子,说:“我无所谓,反正我觉得这里也挺好的。”
林徽只是看着莫邪。
终于她不再看他,她站起身来,头也不回的决然向外面走去。林徽在心里告诫自己,不可以哭,不可以回头,可她还是忍不住。回过头去,她看着在黑暗中渐渐隐去的他,泪水夺眶而出。林徽连忙飞向远处,她怕自己再多看一眼就会忍不住的留下来。
莫邪艰难地走到洞口前坐下,双眼远眺远方。
远离莫邪所在洞口的唐全忍不住的问:“难道我们真的要留他一个人在这里?当初一起走下山,说好的一起去天音寺,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说着说着,唐全笑了起来,笑着笑着泪水就涌了出来:“在离开益州时,我向往豪气万丈的天涯,因为那里有激情热血,有情有义。我当时想,哪怕是死我也要见到那样的豪情万丈,去认认真真的走一回也不枉此生了。我现在想,我什么都没遇到,甚至幻想自己还没走出益州,这一切都是自己的想象。”
雷虎在旁并不说话,他和莫邪认识不过几天,没有太深的情感,只是稍微有些难过。
“他说得对,你们是无辜的,我得找到办法送你们出去。”林徽冷冷的说着。
唐全扭过头去看林徽,因为他听到林徽说是送你们出去,而不是我们一起出去。
林徽不再说话,在远离了莫邪,她又变成了那个风华绝代的林徽。
落雪很是烦怒,她本以为自己出手能对水源珠手到擒来。然而未曾预料的是,自己竟然失败了还受伤了。她唯一想不明白的是,圣光族不是一直居住在天界吗,为什么会出现在九州大陆,而且还是圣光一族的守护者。
受伤而归的落雪找到了快速疗伤的办法,在这破碎之地竟然还有其他修者出现。这对她来说,无疑是给她送来疗伤圣药,她当然不会客气。
连连斩杀了三人用血术夺取对方精血和灵力疗伤后,落雪又一次陷入了麻烦中。
“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觉悟看着眼前嗜杀成性的落雪,满脸慈悲的说。
落雪很是不喜欢佛修,在她眼里佛修就是假仁假义的代表,一边叫着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一边又对放下屠刀的人痛下杀手。她实在找不出世上怎么还会有这么厚颜无耻的人,就像一直在地狱中的那位佛修一样。
“放下屠刀?”落雪冷笑起来:“我放下屠刀,然后你就好杀了我?”
觉悟摇了摇头,说:“若是以前我会,但是现在我不会。我从小修佛,以前若是见了邪魔外道都会一刀杀了,现在我才发现我错了,一刀杀并不是佛的理念。用爱去爱天下芸芸众生,去度化众生,才是佛。”
落雪将高举的剑放了下来,她本来想对眼前的佛修直接杀了。可她突然放弃了这个想法,她想要听听眼前这个看上去年纪不大的朴实和尚还会说些什么,然后她要在最后拆穿那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下深藏起来的肮脏。
“我相信人性本善,没有人一生下来就是邪魔,我相信每个邪魔都是曾经被正道无意间抛弃的人。相信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重回正义的怀抱……”
觉悟还没说完,落雪就调侃地说:“这位大师,很不好意思我生下来就是你们口中的邪魔。”
“纵是邪魔,也可成佛,放下屠刀,便可成佛。”觉悟表情庄严肃穆。
落雪笑了起来,挥了挥手中的剑:“我放下屠刀,那么死在我屠刀之下的人岂不是太过可怜了吗?我就想问问大师,难道我杀的人他们就是为了让我成佛吗?难道大师不应该去同情被我杀的以及以后将被我杀的,然后杀了我度化更多的人吗?”
落雪说话间,踢了踢脚下枯萎的尸体,笑着看向觉悟,她很想知道对方怎么回自己。
“当然不是,你若放下屠刀,以后又岂会再造杀孽,我度化你便是在度化未来可能在你手中丧命的人。”觉悟说。
落雪似笑非笑的说:“如果我说,你必须用你自己的命才能度我,大师舍得吗?”
觉悟闻言,有些犹豫,没有立马说话。
落雪放声大笑,丝毫不掩饰自己心中的嘲笑和讽刺。
“如果可以,我愿意。”
犹豫的觉悟好似悟了,他盘腿坐下,双手合十,脑后竟然显现出纯净的佛光。觉悟柔声道:“如果我度化不了天下人,只能度化你一人,我又为什么不度你呢?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哼!真是说得冠冕堂皇。”落雪很是不屑的鄙夷道:“说了这么多,你还不是想让我放下戒备之心,然后杀了我。看你也达到金丹期了,也算是天才,却不敢和我正面一战,却用这些把戏,难道你就丝毫没有点骄傲和羞耻心?”
“阿弥陀佛。”觉悟依旧一脸慈悲的说道:“若是小僧的死,能唤醒姑娘内心的正义,小僧愿意用自己度化姑娘。”
说完,觉悟双目微闭,一脸悲祥的低声开始念经。
“想要度化我,那你就坐着不动好了。”落雪丝毫不为之所动。她举起剑来,向着觉悟走了过去,嘴角依旧是不屑的讥笑,不过心里却在暗暗防备觉悟的暴起。
觉悟不动,宛若未觉。
落雪来到觉悟面前,手中的利剑高高扬起,剑光反射在觉悟的脸上。
“施主,请稍等。”
觉悟终于说话了。
落雪嘴角扬起得意的笑,这种结果她早已预料到。她现在已是无所谓,自己虽然还有伤在身,不过这么近的距离,自己又占据有利条件,她相信觉悟绝无可能在自己手下走过三个回合。
落雪心想,只要自己吞噬了觉悟的金丹,立马就能恢复巅峰时期。她相信,自己巅峰状态下,林徽决胜不了自己。
“小僧若死,姑娘可愿真的放下屠刀?”觉悟问。
落雪讥笑道:“我如果说愿意,你就真的心甘情愿的死?如果我说不愿意,难道你不想再度化我了吗?”
觉悟若有所思,说道:“看来小僧还没彻底的领悟佛法,是小僧让姑娘耻笑了。”
落雪轻蔑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