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碧江城回到陆府时,已是深夜了。陆凌霜奔回自己房间,也不管莲儿在旁边絮絮叨叨说了什么,倒头就睡。莲儿没办法,只好扶她平整的躺好,又在她身上盖了一层薄被,就准备离开了。
没成想还没等她走到门口,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看清来人,莲儿赶忙低头行礼,轻声唤道:“夫人。”
李秋若冲她摆摆手,示意她先出去,莲儿又对她无声的行了个礼,这才离开。
李秋若轻轻走到床前坐下,看着陆凌霜安静却又略显疲惫的睡颜,好看的长眉微微皱起。陆凌霜睡得并不安稳,这才没过多久,她就试图把莲儿刚给她盖好的被子踢到一边。
李秋若无奈的低叹了一声,帮她重新掖好被子,吹熄了灯火,无声的出了房间。
她并没有马上返回自己的房间,而是穿过花园,来到了陆方同办公的小院。书房里果然还点着灯,她微微敲了两下门,便推门走了进去。
“夫人这么晚还没睡啊。”陆方同抬起头,道。
李秋若缓步走到他身旁回道:“这不听见你们回来了,起来看看。你这刚回来,怎么不回房呢?”
“你一向浅眠,我这都还只是从外面回来就把你吵醒了,看来下一次,我得在外面等到早上再回来了。”陆方同笑着放下手中的资料,左手十分自然的环住了李秋若的纤腰,将她带入自己怀中。
李秋若故意将头扭到一边,不去看他,“那你以后干脆睡在刑司好了,倒还不耽误你办案。”
“夫人说的可是真心话?”陆方同声音微扬,语气中满是笑意。
“你啊我是管不了了,就是个查案狂人。可是这次你怎么连霜儿也一起带出去了,先不说她只是个女孩子,她这病才刚好,都还没有调养,你就把她随便带出府,还让她跟着你一起查案,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李秋若转过头看着陆方同,语气里略有些责怪之意。
陆方同收起了笑容,望着她如秋水般的明眸,缓缓道:“夫人可曾记得,太子出生那夜,皇上紧急召我入宫之事?”
李秋若有些奇怪:“好好的怎么突然提起这件事?”
“当时皇上告诉我,太祖皇帝传下来一封密函,说当皇室出现一名出生就带有两枚指环的孩子时,就代表朝廷将出现危机。而危机的破解之法也系于那个孩子身上,他需要去找一些散落在外的图纸,寻找图纸的唯一线索,就是让他接触刑案。信中还言,我们陆家有人能够助朝廷度过危机。”陆方同声音低沉,却也十分清晰。
“那个孩子莫非就是太子?”李秋若惊讶道。
陆方同微微点了点头。
李秋若立刻心领神会道:“这么说,你便是那信中所说之人,所以皇上才让太子拜你为师。”
“这确实是皇上的意思,朝堂上陆姓之人只有我一人,我又正是负责刑案。不过这信中说的实在含糊,我并不认为能帮助朝廷度过危机的人一定是我。”
“不是你还能是谁?你父母早已不在人世,又没有什么兄弟姐妹,难道是我们的孩子们不成?”李秋若说完,自己也觉得挺可笑的。
没想到陆方同却格外认真的道:“我正有此意。”
“你……”李秋若被他这个荒唐的想法震得有些发愣,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宇峰从小跟着暮色山庄的林家小子接触了不少毒学,又习了些医术,后来竟主动提出要以验尸官的身份进入刑司,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和磨合,他如今的成长自不用我说。依我看,他完全有可能可以担此大任。”
“雪儿和霜儿呢自幼安静,我倒也没想到她们身上。只是,霜儿病刚好却没了记忆,还向我提出要查案。而且我看她那日回答我的问题清晰流畅,很有见地,绝不会是突发奇想,她却告诉我这些是她醒来脑中就有的东西。夫人,你觉得这些都是偶然吗?”陆方同的眸中映着桌上暖融融跳跃着的烛火,闪着不可名状的异彩,敏锐的像是可以洞察一切。
李秋若垂下眼帘,神情变得有些复杂,她太了解他了,一旦这种光华出现在他的眸中,就代表着,他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涉及国家江山社稷之事,我一介女流也不能说什么,但我不希望因为你这种莫须有的猜疑,让我的女儿受到伤害。”李秋若面色凝重道。
陆方同安抚性的拍了拍李秋若的背,在她耳边柔声道:“霜儿也是我的女儿,我怎么让能她受伤呢?夫人放心,我会保护好她的。”
李秋若没有再说话,只是依在陆方同怀中,又轻轻叹了一口气。
时间不急不缓的继续在它的轨迹上前行,天色也渐渐褪去沉黑,变回如海般清澈的蓝,初升的太阳又将之染成暖洋洋的橙红色,所有的现象都在说明同一个问题,新的一天开始了。
当然,某些人是不会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比如说,还在睡梦中的陆凌霜。不过可惜的是,她这种“天真无知”的状态不会持续很久,总有个人要来打破这一切。
莲儿端着铜盆站在床边,复读机似的的唤道:“小姐,小姐,快醒醒,天已经亮了,该去用早膳了。”
“让我再睡会儿,就一会儿。”陆凌霜翻过身背对着莲儿低声咕哝道。
莲儿依旧锲而不舍的喊道:“不行的,小姐你忘了,你醒过来之后还没见过大小姐就跟着老爷少爷出去了,大小姐可惦记这你呢。”
一听到莲儿说大小姐,陆凌霜脑子瞬间清醒了很多:大小姐陆凌雪,素未谋面的姐姐?那我得去看看,这个姐姐到底如何。
想到这儿,陆凌霜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这可把莲儿吓了一跳,手中的铜盆差点脱手和地板来个亲密接触。“小姐你这是……”
“不是说吃早饭吗?那还不快帮我梳洗一下。”
莲儿被陆凌霜突然转变的态度弄得有点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听话的帮陆凌霜整理起来。她先将准备好的一件粉色绣花的襦裙给陆凌霜换上,又开始摆弄她那三千青丝。反正陆凌霜对古代这些服饰发型的基本不懂,也就随她去了。
好不容易等到她鼓捣完了,陆凌霜急忙催促她说:“快走了,让他们等急了就不好了。”
莲儿委屈的一鼓嘴:“刚才还不是小姐你赖着不起吗?”
“你说啥?”陆凌霜眼神不善的盯着莲儿。
莲儿连忙摆手,“没什么,奴婢自言自语呢。”
“那还不快走。”
“是,小姐。”莲儿说完,就带着陆凌霜直奔膳厅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