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将水晶棺搬到底舱，配合工作人员利用发射器深海弃棺。杰弗里和里昂上校负责确认目标位置协作制导，稚冰负责听从信号启动发射炮。”江林转而又对禾素一说，“航母上搭载的2座UDAV-Z型深水炸弹发射炮能将神祗发射到距海平面超三公里以下，现在这是唯一的办法，与其和我争论不如准备迎接等下的海啸。”
他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利用神祗做诱饵，然后在水下4公里处杀死她。
“这种发射炮你们都能有？如果你可以，对于这个方案我没意见。”禾素一撇嘴，这个男人虽然行为比较猥琐，但关键时刻应该不是那种脑子会短路的人。
“哈哈，你刚还不是和我吹没你们搜罗不到的情报吗？知道我的身份有什么了不起的，反正我也没刻意隐藏过。”江林不免心中一乐，禾素一怕是不知道他脱线的时候，什么面子什么形象对他来说都是可以不要的东西。
“这种没价值的信息不在我们搜罗范围内。”禾素一通过耳机下达指令，“好了暂时不用管航母上那些俘虏，全力配合鱼雷发射。保证目标人物安全。”
最后一条指令江林根本听不见。她是通过喉咙震动发声的，从嘴型甚至都看不出多大的变化，经过专业训练的人员都可以通过喉震空气导管耳机做到这一点。
里昂释放出自己的秩序·燕别顾，以独特的类似声纳却远超声纳的定位方式精准制导。
他们要达到的目标深度是三公里以下，太浅了水面上的他们容易受到波及，太深了威力又会缺损。普通的检测系统在重重海水中的信号容易失真，深海中极大的压强会使得难度大大增加。65型采用的尾流自导增加了目标的有效长度。
扶苏和维多利亚极为吃力将水晶棺运到发射底舱，想不到这个仅1.6米的水晶棺这么重。维多利亚进入神裔状态的身体承重量是两吨，就是说极端情况下她甚至能单手举起普通的小汽车，而此刻两人合作都觉得很吃力。
“不是棺材重，也不是神祗重，而是我们受到的阻力太大。”
“可是……”扶苏想说些什么，被维多利亚直接打断。
“这是一种不可逾越的权能象征，神的位格能自动引发名为‘秩序·净化’的法则。这和杰赛尔之石蕴含的是同一种高阶秩序，净化能消除几乎一切魔法效果。我讲debuff你懂吧，可以和游戏里的魔法光环放在一起理解。江林主席的沉默也是一种高阶秩序，将目标单元从元素中剥离；而净化则是将目标单元本身所具有的debuff剥离，不论好坏，所以魔法防御手段对它来说是无效的，同样的，我们的神裔状态也是一种魔法效果，同样受到净化作用。我们没有直接接触到神的本体，所以只是受到抑制而不是剥离。”
“可是……”扶苏欲言又止，又被生生打断。
“没什么可是的，不用崇拜我懂这么多，以后你好好听课多看看书也会明白的。抑制之所以对我们很吃力的原因还是在于不可逾越，我们神裔也具有极低微的位格，但在神谱上不会有我们位置。我们是‘人的位格’，或者说人格，生来就被神格所压制。在神的层面来说，我们的行为属于亵渎神灵，是莫大的僭越和不敬，受到净化法则的本能排斥，嗯……也就是被动技能，越低级的神裔受到的净化作用越大。”
“可是……”扶苏止言又欲，他想说棺材真的很重。因为水晶棺左脚还标了参数，大体意思是某某著名圣院研究所制造，重量222公斤。尽管维多利亚承担了大部分重量，就算没有那什么该死的净化他也会走两步歇两步，他很奇怪江林他们怎么把它从飞机残骸中捞上来的——航母甲板到水面的高度有七十米，20层楼那么高。
“好了别废话了，你是Y级的神裔，受到的效果远比我小吧。脱离我们的接触后，净化对无生命的物质没有任何阻力效果，在海水的包裹下，它会破开一切直达最深处。”
“……”扶苏半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他们已经到了，固定好这一切等待命令发射诱饵就好了。按照计划，对诗嘉古尔来说位格优先于一切，哪怕仇恨与愤怒就在眼前，即便前面是刀山火海她也一定会去追击那座神祗。
“喂……那你说，大西洋……嗯，有多深，我是说海底？最深处？”扶苏觉得气氛莫名压抑，果断开启尬聊模式。相比上面，底舱的温度很高，扶苏已经汗流浃背了，好在作战服除了防寒竟然还有吸汗功能，想必也是魔法矩阵的杰作。但是再吸汗都有饱和的时候，他的内衣已经湿的可以拧出水了。
“平均深度4000米吧，最深的有一万米，那都是深入地壳的地方了。”维多利亚也很热，身上的含笑花香越来越浓。
扶苏心里百般不理解，这什么天生花香体，竟然有这么馥郁。他不由得想起自己看过的还珠格格那部曾火遍大江南北的电视剧，里面的香妃好像也是自带的体香，还能吸引满院的蝴蝶。
“那我们是要把神祗发射到4000米吗？”
“不。再深一点，可能是五千米，所以我们才在等，等到那处深达6000米的海槽。船不是静止的，从女武神降临那一刻起，‘企业号’就满舵前进了，但是我们不能进入他国的私海，只能从最近的方向和前来救援的人汇合了。”
“最深处的地方，怕是接近地狱了吧，听说会有流动的熔岩？”扶苏看向那些不断跳闪的仪表数据和不安转动的指针，黝黑的发射炮口看起来就像是能把人生生吞入无边的黑暗，“那神祗我们就这么放弃掉啦？”
扶苏多多少少也有些不甘心，第一次执行任务就失败了，完了过后自己还是看戏的那一个。他心里总还有着侥幸，他也有野心，如果R级任务圆满完成，那也证明了自己也确实很优秀的嘛。
“不然呢？”维多利亚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你放心好啦，院长对你那么好，当然不会让你就挂科的了；再说了，不就几千米的海沟，派潜艇下去打捞个几个月绝对能找回来。到时候我们再去拍拍照没事的时候看书喝咖啡记录些数据也算将功补过了。”
“好像……是这样。”扶苏挠挠头，维多利亚说的好像是挺在理的，几千米的深海打捞都能被她说成度假，似乎将功补过也不是那么糟糕。还能顺带体验一下“海底两万里”，真是不可多得的经历啊。
航母舰载面上，江林和禾素一的一众神裔们还在勉力支撑。他们与女武神往来多次，有几次差点被拦腰斩断，不过都是险之又险的互相救了一次。
他们之间没打过，但是一同联手了这么长时间却养成了奇妙的默契，互相都惊讶于对方的实力竟然不比自己差。
更多的时候使他们在不断转移战场，因为女武神愈加凶悍的攻势他们也接不下了。只能辗转腾挪，然后照准时机再添一道伤口。他们丝毫没有觉得这样做有多么残忍。因为如果他们被击中，那不只是皮外伤流血那么简单，那是致命的。
里昂闭着眼睛，他将法则附在了水晶棺和那支巨大的鱼雷上。秩序·燕别顾为他提供了几乎全方位的战斗视野，在魔法矩阵的增幅下，全力覆盖能达到方圆500米。如果聚集为一缕，最远甚至能探到地下两公里，在海水里他能探的更远。但是追求了距离必然要舍弃一些东西，譬如反馈回来的信息少的可怜，只能感知到位置，而对自己的感知的是何物浑然不知。就像是蒙着眼睛摸一样无边无际的东西。
杰弗里则是端坐于控制台前，旁边Queen指导着他修正准备过程中的错误。
“我们不知道女武神在水中的速度啊……”杰弗里很为难地坐在控制台前，Queen让他设置的一些参数几乎是不合理的。要不是相信中庭的授权，他甚至都想把这个唠叨的美女秘书晾在一边了。
“诗嘉古尔作为冰的元素天神，那么你认为水元素和她的区别在哪里呢？据<死海古卷>记载，战争能够将水中的热量迅速抽调一空，这也是她被称为冰的元素天神的原因。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她也是水的元素天神，只不过她掌握的元素不完整，所有的后来者都被称为冰元素。关于这方面你可以以后再补补元素史功课。”Queen始终微笑着，但她这种一成不变的微笑看起来就像是没有表情一样。
“那么在那之前冰元素也是不存在的咯？“杰弗里恍然大悟，他开始有些理解“风元素“的概念了。但是能独创一个元素并将它的规则命名，这是神才有的权能。
“所以她作为水的元素天神，她的速度会有多快呢？我对于纯数字没有太具象的观念。“
“所以类比旗鱼，不动用任何法则之力她在水中的速度不会低于150公里每小时，全速情况下应该是300公里朝上，相当于普通高铁。且海底压强越大她越快。而我们鱼雷的最快速度只有360公里每小时。”
“那……那即便如此，时间应该设的更短一点啊，如果让她得到了神祗还能不能被杀死都是个问题。”
“就是让她得到神祗再杀死她。”Queen毫不犹豫地说道。
“如果没杀死呢？你刚刚还告诉江林教授别让她得到神祗！”杰弗里忽然觉得他有点看不透这个量子大脑了，不会是短路了吧，还是她被谁策反了？
“杀死她不是我的首要目的，我给出的只是最优化的伤害性方案，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确保她的绝对远离。当江林教授撑不到救援到来只能执行B计划。”
“B计划是什么？就是弃棺把她引走？B计划如果也失败了呢？”杰弗里此刻不仅觉得有些天方夜谭，还有些荒谬，江林那么拼命卖力的拖延时间只是为了A计划失败实施B计划。
“是，失败了就C计划。”Queen再度变得面无表情，“我已经告诉江林了，他也知道我会这样做。只是他不知道诗嘉古尔在B计划种会不会死。”
“如果C计划也失败了呢？她如果没死我们船上所有人都会死。”女武神的复仇一定不会缺席，至少在她死之前不会。
“C计划不会失败。因为我确保它一定会被付诸。如果你不愿意，我完全可以独立接入主控系统完成所有程序。”她毫无感情的眸子里流动着无法解读的文字，但脸上完全是一副悲戚的神色。
杰弗里忽然就像个泄气了的皮球一样坐在椅子上，他发现跟这个量子大脑没办法沟通，因为在人人都讲理的时代她不讲理。他一直觉得作为一个人类可能比这种人工大脑更具有一种先天的优势，就比如人可以耍赖机器不会，机器只有固定的那一套。但他发现这个量子大脑有个不同的地方就在于她是“人的智能”而不是“人工智能”。
电脑的声呐探测结果显示，还有15秒他们就要经过这个极宽广的海槽正上方了。
A组发射器准备完毕，动力推进系统组装完毕，目标深度4831米。
稚冰用力将手杆推到指定位置，齿轮咬合的声音响起，巨大的机械臂投放下缓冲装置。漆黑的门向内打开，咸湿的海水混着微量的氧气涌入。随着倒计时的终点，那俱被藏在壳体结构系统内的水晶棺向着深黑的海水进发。
水晶棺本身不具有动力推进器，而且其具备的形体会大大增加下潜的阻力，所以它整个的都被内置在了发射器内。
5s后战斗中的江林、禾素一两人同时得到信号。
战斗中的沉默法则对本身比自己高阶的单位不起作用，至少他无法做到将其剥离元素，但是他能暂时的封闭对手对于水晶棺的感知。
此刻他完全放开法则领域，汹涌的水流包裹着那座神祗正在以每秒一百米的速度远离他们。他们发现感知到神格波动的诗嘉古尔好像终于出现了一种类似于人类的……激动的感情？这是除愤怒之外在她身上体现的第二种情感了。
诗嘉古尔任由他们的刀剑劈砍在自己的身体上，留下豁大的伤口她都毫不在意。她越过两侧高高的船舷，飞起的时候像是一只美到极致的云鹏，落入海水中的瞬间就消失不见。她即将得到那具神祗了，那是本就属于她的神格。
站在扶栏边上的江林与禾素一对视了一眼，仿佛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一丝古怪。他们想过她会奋不顾身，但没想过这么奋不顾身，急得就好像是……要去救自己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