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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邂逅柴博士(1)

阿文所说的美男并不美,中等姿色吧。他是一位资深环境学专家的助手,博士学历,目前在高校的实验室工作。阿文的公司最近要上马一个项目,需要做环保论证,正在前期准备阶段,博士作为专家的助手,协助做了一些工作,公司请他吃饭以示感谢。

席间,我被阿文夸成集中华传统美德于一身的优秀女性,那些赞美之词恶心得连我自己都听不下去,找了个借口落荒而逃。晚上九点多,我接到阿文的电话:"我把你的手机号给博士先生了,如果成了,你就是博士夫人哦!"随后她用赞美我的华美辞藻,又将博士吹捧了一通,最后说:"他会联系你的。"我终于有了插话的机会,赶紧问:"我怎么称呼他?"阿文说:"姓柴,Doctor柴。"第二天午休时,接到柴博士的问候短信,我也礼貌回复,一来二去,我知道他比我大六岁,房是学校分的宿舍,车是电动自行车,但用他自己的话说"是一只潜力股"。柴博士的确很体贴,下雨了、天凉了、刮风了,都有及时的短信,告诉我别忘加衣带伞。说老实话,这是我离开田飞后,第一次得到异性的关心,的确心生感动。

短信来短信去,对方始终没有提议过再次见面,于是我提议:"一起吃个饭吧。"地点就定在我公司楼下的茶餐厅,由于离公司近,菜肴也不错,公司同事就经常光顾,被戏称为"二食堂"。说老实话,我希望在那里能够遇到同事若干,这样我跟林经理的谣言就不攻自破了。

那天一下班,我快动作地换了制服就往餐厅赶,结果等了半个钟头博士还没到,他发消息给我"堵车了,你先点餐"。我知道他喜欢吃鱼,就自作主张帮他点了份铁板鳕鱼,自己点了份牛排。

鳕鱼到了,他老人家也到了,见我为他点的餐,就大声说:"何必这么破费?"我差点没呛着,我不过提议一起吃个饭,怎么变成我请客啦?于是我开玩笑道:"反正不花自己钱,所以什么贵点什么。"我清楚地看到他的眉头拧了起来。

边吃边聊,聊人生聊理想,他说:"大学老师?听起来好听,待遇差得很,说出来你们这些白领不相信,我们的工资少得可怜。"我心想,咦,哭穷?发短信时这哥们一向是大谈他们单位有保障效益好的啊。我赶紧说:"嗨,我们是靠业绩吃饭,做销售还讲究个门面,同事都穿范怡文咱不能不跟上啊。"博士不知道范怡文是何物,我又费了很大的劲给他解释:"范怡文是个名人,还是一个女装品牌……"七点、八点、九点……饭早就吃完了,免费的红茶续了一杯又一杯,洗手间都跑了N趟,对面的老兄仍然在高谈阔论。我心想,是不是这哥们身上钱不够啊?再一想,不可能,三十几岁的大男人不可能连一两百块都没有,肯定是指望我"买单"呢!

想到这里,我心里那个气哇。大学时谈恋爱,田飞把我带到学校外的小西餐厅,将菜单递到我手上,豪迈地一挥手:"随便点!"后来才知道,他为了一句"随便点"吃了一个月的泡面。

当初那么好的男孩子移情别恋了,我怎么又遇上这么一个主呢?我决定,跟他耗着,看谁耗得过谁。

耗着耗着,肚子又觉得饿了,我示意服务生过来。见我挥手,博士以为我要结账,赶紧将杯中剩余的红茶一饮而尽。他没料到我跟服务生说:"你们这有什么冰淇淋啊?"我见他神色紧张,有心要捉弄他一番,于是说道:"来份最贵的吧,难得有人请客。"我吃着冰淇淋,看见博士脸都发白了,又觉得自己有点残忍,毕竟人家一介书生,谁挣钱也不容易,法律又没规定第一次约会一定得是男的掏钱。想到这儿,我对他说:"我刚才跟你开玩笑呢,这顿饭咱AA吧。"谁知博士的眉头还是没有舒展开来,他先说:"我不喜欢吃鳕鱼,你却帮我点了。"然后又说:"这冰淇淋可是你一人吃的。"最后说:"便宜你了,丫头!"打了折一共是198元,我拿出一张100的,他拿出一张100的。我对服务生说:"拿张发票。"博士马上警惕地看着我:"你能报销?""不能。"我如实答道,"我是要刮奖。"服务生将发票和找来的2元钱一起送过来,发票刮出的是"谢谢您"。

他将两个硬币拿在手中把玩,自言自语道:"还是中国好,还能找零。我在美国考察的时候,每次付小费都要两三个美元。"临走的时候,他发了一个硬币给我,"我们俩一人一个,坐公交车。"我苦笑:"不用了,我有月票卡。再说这么晚了,我还是打车走吧。"

回到家,迫不及待地致电阿文,汇报约会情况。阿文听后,据她说是"当即笑翻在床"。然后她问我:"姐们,你有几件范怡文啊?"我有点不好意思:"也就一件吧。"然后转开话题,"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一个同事也没碰着。"没想到,第二天一大早上班,就有同事问我:"蓝,昨天在二食堂看见你了。"我心中一喜,却故作镇静道:"哦,和一个朋友去吃饭。"对方说:"肯定不是男朋友吧?"我问:"为什么这么说呢?"同事毫不掩饰地大声说道:"因为我看见你们一人拿出一张100的付账。"这位同事大哥说完,周围就有起哄的:"哎,我的女性朋友们要都像蓝这样独立就好了。"我实在听不出,这是赞美还是讽刺。

正忙着做本月的报表,博士发来消息,非常直接:"你对我感觉怎么样?"我考虑了一下,回复:"挺好的。"他发:"那我们尝试了交往吧。今天来我这吃饭?"我回:"抱歉,我今天还要加班,改日吧。"博士先生真的听不懂话外音,每天同样的时候发来相同的短信:"你今天要加班吗?来我这吗?"

大成公司的合同终于签下来了,18.6万!智达公司采购部门的老总也明确表示将我们公司列入明年的采购计划,辛苦了几个月,我总算是拥有自己的客户了。

那个月的工资发下来,我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找房子。我刚到南京的时候,经济方面很窘迫,加上在上海的遭遇,我对合租又异常感冒,所以费了很长时间,才通过中介找到一个位于下关区的单室套,一楼,34个平方米。这个房子,基本上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可是便宜啊,一个月只要400块钱,所以尽管房子陈旧不堪,尽管对门住了一个貌似吸毒者的女人,尽管我从那里上班要乘一个多小时的公交车,但我还是租了下来。

有了自己的空间,我开始在网上淘二手货,沙发、桌椅、冰箱……每到双休日,我都跑去各个网友家去看家具,然后自己去找拖货的三轮车。谈妥运费后,又怕别人把我的东西弄丢,骑着自行车跟在后面……终于将这破房子折腾得像个家了。

每天下班,辗转回到家中,往往是往沙发上一躺就能睡着。到了八九点钟,渐渐醒来,看着窗外黑着的天空和对面楼里闪烁的电视屏幕,往往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需要过好一会儿,意识才一点一点恢复,然后起身为自己准备晚饭。第二天,闹钟一响,简直连死了的心都有,为了多睡五分钟,不得不在路上紧赶慢赶。

让我下定决心搬家的,是经历了一次小偷事件以后。那是一个冬天的夜晚,睡梦中的我猛然惊醒,黑暗中我听见轻微的响动:屋里有人!我蜷缩在被窝里,一动也不敢动,感觉那个影子正停留在东侧的柜子边,用极慢的速度拉开抽屉。时间如凝固了一般,我在心里盘算从床上跳起来,拉开门冲出去大约需要几秒,这几秒钟的时间足够他反应过来,并且抓住我。我的手机就放在床头柜上,每当我做出一个轻微的挪动,对方就会很敏感地停下手中的动作,我能够感觉到他在黑暗中看着我这边。

天哪,我都绝望了,每一次心跳自己都听得清楚异常,那种恐惧令人窒息。不知道过了多久,窗外传来送奶车的声音,那个黑影停止了手上的动作,摸索着走了出去,还将我的大门轻轻给带上了。估摸他走远了,我腾地跳起来,扑向大门,反锁上。将灯打开,发现柜子给翻得一塌糊涂,丢了一个文曲星和一个电熨斗。幸好平时用的提包放在床下的藤筐里,才得以幸免未遭到贼手。

拨"110",这是我到南京第二次找警察。南京的警察真不错,几分钟就到了我家--案发现场,勘察、询问、记录,忙了半天,天已经大亮。好在第二天是星期六,我跑去五金店买了一把貌似最结实的锁给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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