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回忆No。17Memory
“把维娜还回来！”安娜璐也意识到了什么。狂烈的飓风卷集着，夹杂着的薰衣草的芬芳变得难闻起来，好像臭气一般，刺激着人的嗅觉。
“冰棱，出来！”苏珊看着安娜璐对丽莎发起了攻击，也照做。温度直降冰点，凛冽的寒风和安娜璐的飓风一齐向丽莎的方向袭去。
“樱色天穹！”爱蜜莉召唤着还不熟练的MA之力。樱色流星直坠大地，流星扫过之处，眼中留下一片樱色光芒。华丽的流星伴随着夹着臭气的飓风和地面生成的澄澈透明毫无污染的冰棱，组成了一幅奇妙的图景。
“念动。青色精灵轻舞，密林中的倒刺，随我的咒语，一起出现吧。”娇小女孩罗丝儿嘴里低声念着。无数藤蔓刺破地板，从水泥地里以难以置信的速度生长着。
丽莎负伤严重，杰妮晕倒了，毫无动静。两人面对五人强烈的攻势，毫无能力抵抗。顿时像纸片一样被血网、樱星、冰棱、飓风和藤蔓给蹂躏着，杰妮遍体鳞伤，丽莎化作一缕烟雾消失了。
结界的景色扭曲着逐渐消失了。看来丽莎收回了自己的结界，要先到自己结界里恢复一下。周围的景色又变回了那个熟悉的现实世界。
只是，有什么东西回不来了。
维娜躺在路面上，衣服上鲜红一片。实在血流得过多了，所以生命水晶石没法承受身体遭受的这么大的伤痛，只好离开躯壳，被获胜者丽莎得到了。上次杰妮重伤爱蜜莉的那回，要是爱蜜莉没有治愈再生的MA之力，恐怕生命水晶石会自行离开身体，被杰妮得到。想到这一点，爱蜜莉心中还是有一丝后怕。可更多的是愧疚。
明明自己有治愈术，却让维娜死在自己面前；明明说不定努力一下能救到维娜，却没有能力，只能被困在那里，傻乎乎地看着惨剧发生。MA之力的弱小，带来的危害不是一点点的。如果自己没有强大的能力，谁也保护不了，更别说阻止百法花仙游戏了。
在很小的时候，4岁的时候，当自己由于看护不当而导致心爱宠物狗惨死的事情一直被爱蜜莉铭记着。那时候自己幼小的心中就诞生了这样的誓言：不会让人在眼前死去，哪怕小猫小狗也不行。所以才要学习治愈术的。可是，今天这事，完全违背了自己当初的许诺。因为弱小、无能，所以什么事也做不到。
不！她不要这样！她一定要强大起来！可是，问题是，如何才能让MA之力变得强大起来呢？压根没有办法……自己刻苦训练过，可没有成效。难道这MA之力是天生的？自己天生MA之力就弱小？怎么能这样！训练MA之力比小时候提高学习成绩难多了！
望着维娜丝毫不动的尸体，爱蜜莉没有哭泣。只是低着头，反思着。
苏珊和安娜璐哭成泪人。罗丝儿轻声安慰她们，可却遭到了两个女汉子的怒骂：“TMD！维娜就是因为救你才这样的！”
爱丽芬丽丝皱着眉头，低声咕哝：“丽莎！你居然把维娜的水晶石抢走了！我一定要抢另外一个人的，这样才打得过你！”
“抢什么抢？你又要……再让我失去一个姐妹吗？”爱蜜莉愤怒地站起身来，狠狠地扇了姐姐一个耳光。
“哎呦，不然我怎么对付丽莎？你不要太善良了，百法花仙游戏不允许善良。我告诉你，维娜第一个在百法花仙游戏中败下来，就是因为这个孩子太慈悲了。如果她不那么想救我们，给我们拖延时间，就不会死了。而且，这个世界，太慈悲的人也呆不下去。人类都很自私，善人实在太少。”爱丽芬丽丝道。
“额，你哪里得出的结论？我看，这世上好人挺多。比如说，我的朋友们对我都很好啊。”爱蜜莉有些疑惑。
“你的那些好友都是在拍你马屁看不出来？你是琴妮法贵族，拍你马屁的人肯定很多，他们不过想通过你得到一些好处罢了。”
“好吧。但是我的好朋友圣黛儿、伊莎贝拉还有小木木对我都挺好的。对了，还有我的学姐，艾莉芙拉。感觉这些人都不错的。还有我的大多数姐妹们，苏珊的养父母，安娜璐的养父，都是好人。”
“诶，说不通啊。好吧，各自有各自的看法。我看这讨论到此为止。”
夕阳已西下，远处的天穹被染成绛红。路旁林立的建筑物、被树荫遮蔽的柏油马路都成了通红一片。好像血的颜色啊。和维娜身上的血融为一色了。空气中弥散着令人憋闷的气体。
“维娜，回不来了？”苏珊苍青色的瞳眸含着泪珠。
“嗯。”爱丽芬丽丝冷答。
维娜，这个才满14岁的花季少女，已经从这个世上消逝了。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谁也不能改变什么。但，事情怎么能这样呢？爱蜜莉不解而又愤怒地想到。百法花仙之游戏，它的优雅与残酷已经摧残并夺去了一个女孩的生命了。如果这游戏继续下去，后果不堪设想——不只是八个女孩的苦痛与绝望了，波及整个世界的苦痛和绝望也可能形成——也许MA之力这种能量发挥到极致甚至可以摧毁这个世界。
爱蜜莉这样思考着，也不愿意与姐姐再吵起来。似乎四年前和姐姐大吵了一架已经狠狠伤害了自己和姐姐的情谊了，现在再吵也没什么用，还是懒得去吵了。
她并不知道，几个月后的她已经完全否定了现在的自己的想法。但，现在的她压根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女孩，还稀里糊涂的，全然不知悲剧的前奏已悄然奏响。
而早已变得对生命的逝去无动于衷的爱丽芬丽丝只是冷冷在一旁观看，这群妹妹是怎样为一个女孩的逝去而痛哭流涕。呵呵呵，真是幼稚，只是一个毫无价值的女孩而已，值得这么哭吗？爱丽芬丽丝轻抬嘴唇，不禁诡异地浅笑了一下。
“啊，维娜的尸体怎么处理？”安娜璐含泪问道。
“随便吧。反正都已经死了。丢在路边也可以。”爱丽芬丽丝扶起伏地痛哭的安娜璐，冷淡的态度令在场所有人几乎恐惧。每个人心中都涌起一阵凉意，感到窒息。
几位行人匆匆走过，有几位冷冷看一眼便走了；有几位留在那里看热闹。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大家对维娜的尸体指指点点，却不给任何实质性的帮助。
维娜的尸身最终被抬回了爱蜜莉目前居住的度假别墅。天边通红一片，绯色染透天穹，好像熊熊烈火在天边燃烧着。连原本苍翠的密林都从枝叶缝隙间弥散着血光。
“怎么会这样呢？”苏珊嚎叫着，脸上泪痕斑驳。
是啊，怎么会这样呢？……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明明昨天夜晚还沿着河岸和维娜散着步，聊着天；明明今天早上听到要去逛街的消息维娜还露出了那样兴奋的笑颜。怎么……几小时后，维娜就成了一具被鲜血浸染的冰凉的尸体！
爱蜜莉看着维娜，脖颈处破了一个大窟窿，从血肉模糊的伤口可以看到里面的组织和骨骸。就是因为这个窟窿，维娜失血过多又被围住的荆棘缠绕窒息而死。
都是为了救我们！
爱蜜莉懊恼极了，几乎发疯般用拳头连续不断地砸着桌子。
罗丝儿一向波澜不惊的表情竟也分明显出了一丝愧疚，以及一丝悲哀，翡翠色的瞳眸含着深邃的忧伤，仿若一汪潭水。苏珊苍青色的双眸由于含着悲伤而显得更有一份寒气。安娜璐抹着从颊旁滑落的泪珠，清澄纯净的靛紫双瞳被泪水污浊。苏珊和安娜璐嘴里嘀嘀咕咕，好像是在骂着丽莎、杰妮，甚至还骂罗丝儿害死了维娜等等。
爱丽芬丽丝拍了拍爱蜜莉的肩，算作安慰她。爱蜜莉此时蜷缩着身子立在墙角，玫瑰色瞳眸里有什么在晶莹闪烁。爱蜜莉至始至终没掉一滴泪。落泪，是弱者的表现——从小爱蜜莉就被这么教导着。小时候，每当她哭闹时，谁也不曾安慰过她，只会给她招来一顿责备。爱蜜莉不敢再落泪，实在想哭也只能找个角落发发脾气。
“刚才在街上，我说话有点激动，很抱歉，请原谅我。”爱丽芬丽丝摩挲着爱蜜莉如丝般光滑的长发。
“啊，没事。你不用担心我，我什么都能承受。”
“别逞强。我的妹妹啊，就是喜欢逞能，明明心里难过也从不说出。每次发脾气，都是为了别人。你这样真的不太好。”
“咦？”爱蜜莉擦拭着眼角，以防有泪滴落下——防止被人看见她的脆弱，也怕再被人责备。
“我说有些人并不是真的对你好，这是实话，请相信我。我准备耐心和你讲讲。你一贯待人很好，但并不是你对别人好，别人一定对你好。我呢，从四年前就比较独立，世界上的丑恶我看得多了。我只是提醒你。最近世风整个儿越来越差，所以你要多防备。天真和慈悲，那是不谙世事的小孩子的特点，其实对我们毫无好处——尤其是对我们百法花仙而言。你知道吗，善，并不是一定有善报的。”爱丽芬丽丝娓娓道来，眼神中充盈着令人心疼的悲伤。而且，不只是满满的悲伤，乃至能感受到恐惧和逃避，以及深沉的绝望。
“是吗？……怎么会？我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我只觉得你经历过什么悲伤的事。你心里难过可以和我说，我会尽量帮你的。”爱蜜莉有些失落，转而对姐姐的状况而感到焦急。
“呵，你总是以一种居高临下的慈悲待我。我很讨厌，很憎恨你这一点。我可以跟你说说，但你也不一定能听得懂。你理解不了我的想法的，就像世界上其他人一样。”爱丽芬丽丝摇摇头。
——我是被你们称为“恶魔”的孩子。
——我本不应该出生，我的出生就是一场灾难。
——我，是你们所认为的“残次品”、“失败品”，
——但我会比你们都强大。
——让你们像虫子一样被我碾碎，
——让你们痛哭着承认我“不是残次品”！
爱丽芬丽丝脑海中暗暗想着，嘴角上挑，露出轻蔑不屑的笑意。
——还有爱蜜莉，
——我对你的恨深入骨髓，渗透血液，
——我永远不能将这种仇恨放下，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受到我非人的折磨，
——在痛哭咆哮极端痛苦中被我杀死。
爱丽芬丽丝早就对此目标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就等时间了。
姐姐到底经历过什么？为什么姐姐眼里的世界充彻着扭曲、丑恶与绝望？姐姐最近显得特别冷酷无情，甚至是病态扭曲，是被什么事情刺激到了？
爱蜜莉并不知道，令姐姐绝望痛苦的源头正是她自己。
而悲剧，此时此刻已然拉开序幕。
夕阳的最后一点余晖逐渐消去，夜幕悄悄降临了。夜空漆黑一片，没有一丝星子，也没有一丝月光。天地被埋没在暗夜之中。时钟“滴答滴答”地走着，不知不觉已是晚上九点光景。罗丝儿后来又离开爱蜜莉她们，消失在密林深处。爱蜜莉一行人因为苏珊的请求到苏珊家过夜。苏珊害怕在丽莎结界维娜鲜血淋漓被缠绕致死的那一幕，一定要爱蜜莉在附近陪着。每个人经历了这一天来的巨大变化，都疲惫万分，早早地睡觉去了。
夜深人静，如同死亡一般的寂静笼罩着一切。偶听得时针寂寞地走动。爱丽芬丽丝靠着夜色的隐藏，偷偷溜出卧室。四围黑暗弥散，寂静如斯。爱丽芬丽丝不知为何心中凄凉，一种悲伤的情绪在心头涌动，猛烈地涌动着，让人迷乱和窒息。好像整个人都被这种悲伤的波涛淹没。心脏被什么东西束缚着，想挣扎，却无济于事，反而愈来愈痛彻心扉。
一丝微弱的光从一间小房间的门缝里透出来，微微照亮了一片黑暗。光，柔和的光，爱丽芬丽丝渴望着这一丝丝的光明，像极度口渴的人渴望喝上水一样。她不喜欢强烈的阳光，太刺眼了，好像要把身体刺穿，又好像要烧灼着自己的身体，把自己烫得遍体鳞伤；她只喜欢微弱柔和的淡淡光环，譬如月光，清幽的月光，安静如斯，美丽如斯——温柔如斯的月光。
她走过去，轻轻推开门。一个瘦小的身影映入眼帘。这是——严莉妍，苏珊最好的朋友。
严莉妍出院后，一直呆在这个房间里静养。此刻，她手中正捧着一本童话书，好像膜拜神明似的敬畏虔诚地认真看着。
严莉妍的脸色红润了许多，已不再是一副病恹恹的神情了。棕褐色长直发有了些许光泽。这个11岁女孩瞪大宝石蓝的深邃眸子，吃惊地望着爱丽芬丽丝。
“死亡之神……大人？”严莉妍眨巴着因瘦削的脸庞的映衬而显得格外大的瞳眸。碧蓝色的双瞳，像天空一般的颜色。
“是，是我。你还好吗？严莉妍。”爱丽芬丽丝话有些结巴。
“还说我还好吗，真是的。我都快死了，怎么会好呢。我说呢，最近怎么病情好转了许多，大概是回光返照吧。您坐过来。”严莉妍招呼着爱丽芬丽丝。
“好，好的。”爱丽芬丽丝缓缓走向严莉妍的床边，有些许迟疑，最后还是在床沿上坐了下来。
爱丽芬丽丝清晰地看到，严莉妍手中捧着的童话名为《八朵小花》——严莉妍最喜欢的童话。
……………………
其实除了那六朵花，院子旁还有花的。小小的无名的野花们随风轻摇，轻触，会被上面的刺给刺痛。还有樱花树，春天会开花，远望如粉红色的轻云，仿佛樱色的火焰在远方的天边燃烧着。再比如，更远的山坡上，有些许透着灿金迷离光泽的百合花。百合花轻轻舒展花瓣，可明明灿金的花瓣如此柔美动人，如此仿若闪着耀眼的光泽，白云和雨露都没有瞥过它们一眼。
那盆温室里、宫殿里的粉蔷薇，依旧在主人的照料下茁壮成长着，傲视群芳，娇艳欲滴。
可某一天，主人发现，粉蔷薇的侧旁竟长出了几株不起眼的杂草。主人大发雷霆，把杂草们连根拔起，扔到不知多远的地方。可是，愈是对杂草凶恶，杂草们反倒愈是长得迅速，不久，花盆里又冒出了几株杂草，比先前的长得更快，快得简直不可思议，很快几乎把粉蔷薇的傲然光华遮掩住了。主人愤然，继续连根拔起，可又有新的杂草代替原先杂草的位置。主人虽然怒不可遏，可只好无可奈何，向生命力如此顽强的杂草妥协了。杂草吸收着粉蔷薇的营养，它们知道只有这样自己才能活下去，所以甘愿折磨娇气的粉蔷薇，让粉蔷薇的生命力一点点被蚕食殆尽。
爱丽芬丽丝和严莉妍一起看着童话，心中的抑郁似乎被融化了一般，再也寻不见了。
严莉妍，她这个娇弱的孩子，竟令已然不知道良知这个东西存在的爱丽芬丽丝心中泛起点点恻隐之心。严莉妍，她，快十二岁了，看上去却只有八九岁孩子的身高，是被病魔折磨的吧。可怕的名为“先天性心脏病”的这种病魔，从她一出生就开始折磨她，吞噬着她，想要把她的生命一点点蚕食殆尽。估计这孩子是活不久了——虽然现在看起来气色不错。先天性心脏病，就像一把牢固的枷锁，把严莉妍紧紧地锁住，让她无法逃离命运的捉弄。
“死神大人，我说，我什么时候才能死掉啊？”严莉妍扬起那张稚嫩却瘦削的小脸，如同蓝水晶般的一双大眸清澈得不含一丝杂质。严莉妍想轻轻握住爱丽芬丽丝那苍白细瘦的手，爱丽芬丽丝却已把手缩了回去。
“额，快了，很快了。”爱丽芬丽丝那血红的瞳眸神色游离。她不知道怎样面对这个天真孩子的问题——童稚却柔和的声音，诉说着一个残酷的命题。
“大约什么时候？”清澈的童音从严莉妍嘴边发出。
“几个月后吧……或许几天后……也许现在……”爱丽芬丽丝闪烁其词，不知如何回答。上个月，严莉妍两次逃离了爱丽芬丽丝的死亡之翼，让爱丽芬丽丝失去了继续夺取她生命的兴趣。眼前这个小女孩，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了，爱丽芬丽丝能想象她心脏被火焰炙烤般的疼痛，能想象她漫漫长夜在病床上打着滚哭嚎求救却无人理睬的绝望，她，还是立刻死了比较好。但又或许，她应该和其他人一样活到八九十岁甚至更长。不对，人类在爱丽芬丽丝看来都是自私的，所以爱丽芬丽丝喜爱孩童，只因为他们天真无邪，和那些成人完全不一样。在未长大之前夭折的孩童都是圣洁的天使，这是是爱丽芬丽丝一直相信的至理名言。所以，严莉妍，她，现在——立刻夭折了吧，就像未绽开的花苞却已凋零。
爱丽芬丽丝轻轻伸出手，搭在严莉妍的手上。
“好冷，就像来自尸体般的冰凉。”严莉妍声音颤抖着，脸上已然扭曲痛苦到了极致。她开始浑身抽搐、战栗，像颤栗的花瓣躲避采花人之手一样，“我想……我……要死了……谢谢……”
“咚、咚”，门外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爱丽芬丽丝一惊，忙关掉严莉妍床头那盏弥散着昏黄光线的台灯，躲到有众多书籍整整齐齐摆放着的书柜后，听外面的动静。爱丽芬丽丝最近四年经历了很多，让她总是有很高的警觉。
严莉妍无力地倒下，头垂向地面，脸色苍白的如同一张白纸，冷汗淋漓，嘴唇也呈紫绀色，如同紫蔷薇般的颜色，妖艳却无助挣扎。她那海蓝色的双瞳依然紧闭，浑身扭曲着颤抖着。
门外的人是杰妮。杰妮伤痕累累，一道道血痕横亘在皮肤上，鲜血滴滴落下，在地上形成仿佛一片片红莲蔷薇花瓣的血塘。
杰妮今天和爱蜜莉一行人在丽莎结界里战斗时受过伤，到现在才回来。夜色，寂静如斯，安宁如斯，暗黑在侧身涌动，孤独在周围蔓延。
杰妮并未发现任何异样。事实上，身上一阵阵钻心的疼痛，也让她无暇顾及周围发生的一切。苏珊今天问过她，为什么要和丽莎结盟，为什么不和苏珊——她的孪生姐姐站在一边？杰妮轻挑嘴唇，冷冷笑笑。我有我自己的原因，姐姐你不要多担心了，我会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任。
——姐姐，你是调皮捣蛋的“熊孩子”，令老师头疼不已的坏孩子，可你是个坦率的孩子，天真无邪，我羡慕你的坦率。我就不行了，我自己性格内向，沉默寡言，不善言辞，不会表达自己的感情，所以没什么朋友，不像你，“损友”一大堆。我好羡慕你，可是，我只能遮遮掩掩，隐瞒和丽莎结盟的真相，我也有苦衷，姐姐，请你理解我。
杰妮轻轻来到自己的卧室，努力不吵醒里面睡着的苏珊和安娜璐。可事实上，苏珊和安娜璐都没有睡着，维娜死去的那一幕，鲜血淋漓，浸染纱裙，触目惊心，到现在还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她们怕睡着，怕睡着后的梦魇，那荆棘缠绕绯红一片的一幕，令她们无法入睡。
杰妮躺到上铺，捂着伤口，鲜血还在流淌，阵阵刀绞般的疼痛让杰妮同样无法入睡。
爱蜜莉的房间，窗帘随着夜风一起一伏，很有规律。爱蜜莉倒静静地睡过去了。今天这一切，但愿只是一场梦魇。
爱丽芬丽丝望了望严莉妍，这孩子，真够可怜的。既降生到这世上便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父母却又早逝，她活着简直毫无意义，纯粹是来受更多折磨罢了。所以，现在，夭折了吧，去那个不知道是传说还是真的的所谓天堂去吧。严莉妍，你是天使，我送你走进天国大门去吧。
爱丽芬丽丝俯下身子，看着抽搐着的严莉妍，心里感慨万千。诶，这孩子，就这么死了，真的好吗？正踌躇不定之时，爱丽芬丽丝眼前突然浮现出了苏珊天真纯净的脸庞。对了，这孩子死了，苏珊怎么办？苏珊会悲痛欲绝的吧。还是算了吧。
爱丽芬丽丝要摇头，站起身来，离开了严莉妍的房间，重又回到爱蜜莉的房间。爱丽芬丽丝抚弄着爱蜜莉柔美如缎带般的发丝，搂住她，轻轻哼着摇篮曲。
而严莉妍，孤零零地躺在地板上，无人问津了一夜。那本《八朵小花》摊在地上，正好翻到书签夹着的那一页。
痛苦和哀伤，缠绵徘徊了一夜。维娜，鲜血已染红纱裙，被纯白色的荆棘缠绕，花骨朵才刚绽开，又如深秋的玫瑰般凋零。维娜，已经离开了，去了遥远的彼方，只能在彼岸遥望，却再也没有机会归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