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夜显
夜重半响后无力的叹了口气，说道：“那么大哥他们到底是什么打算？”
“表面上，就当不知道这回事，该干什么干什么，顺其自然。暗地里，他们已经做好破釜沉舟的打算。”穆千秋叹了口气，“这一仗不可避免，区别无非是彻底被灭族，或者留下一点希望的火种，这两条路可选，他们自然选择后者。族祭当天比武照常举行，仪式照旧，但是......，但这一次，可就不仅仅只是分出个高低上下了，而是生死。强者逃，弱者......留。”
夜重顿时脸色煞白，穆千秋透露出的信息太过可怕。或许，就在刚才，他那种与敌人一较生死的打算，都没有现在所听到的惨烈。
“大哥他们真得打算这么做吗，这未免.......。”夜重艰难的道。
穆千秋重重的放下茶杯，在桌子上洒落了几点茶水。
“未免什么？嗯？”穆千秋有些气愤，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以为是这是在讲给孩童听得故事吗？全族上下齐心协力共抗外敌，然后来个荣耀的胜利，最后天下天平？”
越说越气的穆千秋到最后竟直接动起手来，一声脆响下，穆千秋的巴掌狠狠的甩在了夜重的左侧脸颊。
“你玩乐了一辈子，糊涂了一辈子，该醒醒了。就因为你这种妇人之仁，所以现任族长才是你大哥，而不是同代第一的你。现在这是什么时候，生死存亡！难道你真的想拼上整个家族？回答我。”
夜重保持着被穆千秋打了一耳光的姿势摇了摇头，面上全无半点表情。
穆千秋的这记耳光很重，夜重嘴角一丝鲜血显得极为刺目，但是这点疼，不及心中的万一。
看着夜重现在这幅失魂落魄的样子，穆千秋就越是生气，但同时又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夜重可以说是穆千秋看着长大的，虽然胸无大志，却也说得上是有情有义，外面的风流债也多是由此而来，总的来说算的上是一个好人，但却太过天真。
穆千秋挪着脚步，瞬间像老了几十岁般，走到椅子旁重重的坐了下来。
“小子，我不管你现在怎么想的，但是现在，我命令你，我以一个岳父，夜辰，婉儿姥爷的身份命令你，这次大比，你们三人不许有一个人落于人下，......你们都给我活下来，听到没有。”穆千秋不在看着夜重，却突然严肃的说道。
‘夜辰，婉儿。’这两个名字突然在夜重此刻空白的头脑中闪现，然后占据了全部。
夜重轻扭过头，目光中再次有了聚焦，一丝从未有过的凌厉在眼中闪过。
“岳父，小婿知道了。”夜重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
“嗯”
一个必然的回答，和一个无力的回应，房间内再次陷入了平静。
...
...
夜家庭院中，一个小小的石亭里。
一个桌，两个凳，一副棋，两个人。
“哈哈哈，婉儿表妹，厉害厉害，表哥认输，认输。”穆武畅快的笑着。
“这哪里是婉儿厉害，明明就是表哥一直在让着婉儿罢了。”对面的婉儿淡抿着嘴回道。
小亭外微风阵阵，吹落了几片树叶，飘落在棋盘之上。
“唉，婉儿表妹说的哪里的话，输就是输，让没让表哥心里清楚，这面子，你不用帮表哥找。”穆武一边说着，一边收拾起棋子来，而最先开始收拾的，却恰恰是婉儿的白子。
看到穆武的动作，反应过来的婉儿并未做任何表态，而是开始收拾起棋盘之上的落叶来，就像二人此时在分工合作一般，不会产生半分其他感觉。
见婉儿此举，穆武有些讪讪，不过这表情也就一闪而是，很快回复了原样。
半响过后棋盘收拾的干干净净，两边棋篓也再次装满了棋子。
穆武因为上局输给了婉儿，所以这局先手。而刚刚拿起棋子，还未往下放的时候，便听婉儿忽然说道:“爷爷本是让我带你四处走走，顺便认识下族中亲戚，咱们却是在这里下棋，真的没问题吗？”
抬起头，手中捏着棋子的穆武对着婉儿半开玩笑的说道：“过几天就是你们夜家族祭，而族祭之前就是大比武，爷爷本就打算让我掺一脚，现在认识了，到时候，再下不去手。”
听到穆武的回答，婉儿突然觉得，面前这位刚刚认识的表哥倒是显得有些可爱起来，随后便也半开玩笑的回道：“穆武表哥倒也是够自信的，要我说啊，你最好事先认识下，到时候挨打还能轻点。”刚说完的婉儿自己都忍不住轻笑了起来。
看着面前婉儿笑颜如花的样子，倒是给穆武看呆在了那里，连回答都给忘了，像个雕像一样定定的看着婉儿。
自己的话未得到回应的婉儿抬眼向穆武，看到穆武的样子之后，婉儿一阵尴尬，谁知这番玩笑话倒是给自己闹了个大红脸。
注意到婉儿样子的穆武立刻清咳两声，知道自己唐突了佳人。
亭子里此时甚是安静，气氛有些尴尬，婉儿低头看着棋盘目不转睛，但脸颊的一丝红霞却是暴露了自己此刻心情。而对面的穆武更加的狼狈，想要说话又不敢说，想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下子，那自己在婉儿眼中的印象可能就永远定性了，不用说就三个字，登徒子。
正在穆武心里又是焦急，又是烦躁的时候一个略显阴柔的声音传了过来。
“这是谁啊，在我夜家里敢这么大声的说不知天高的话。”
随着话音临近，一个身穿冰蓝色袍服的少年缓步走来。
穆武正值心烦，又听到有人敢对自己说教便抬眼看去。只见来人长着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一对浓眉向上挑着，可惜，都说浓眉大眼显正气，可是这两者必须缺一不可，而这位，单单只有这一对浓眉，下面却长着一个快能跟耗子比高下的小眼睛，此时还眯着，穆武此时真想问问这位仁兄，‘您到底跟谁说话呢？’
穆武不光这么想，还真就向四处看了看，可找了半天，恐怕四周就自己和婉儿还有这位‘仁兄’了。
他倒是没多想，可是这动作落在这位‘仁兄’的眼里倒有几分挑衅的味道。
“小子，找什么呢，老子跟你说话呢。”这位仁兄火冒三丈的说道。
穆武再次回头看着面前这位‘仁兄’，对方毫无礼貌可言的话，让穆武有些生气。
“小子，我问你是谁呢，这里是我夜家，在这里大放厥词，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哦？不知我哪句话不中听入了仁兄的耳了？让仁兄这么大火气。”碍于婉儿就在一旁，穆武只得压抑着怒火说道。
见穆武这样子，来人反倒是以为穆武是怕了，冷笑了两声，准备吃定了这小子，教训教训他，让他出出丑，显摆显摆自己的威风。
打定注意后，便继续说道：“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进来我夜家的门，也不管你是谁，在我夜家就把你平时那傲气给我收起来，在这里就算是皇帝都不敢对我夜家无理。你刚才是怎么说的，嗯？认识了就不好下手？你倒是狂妄的可以啊，真不把我夜家二郎放在眼里啊，就算让你尽力施为又怎么样......。”
“嘭！”话还没说完，坐着的穆武顿时拍桌而起，震落的棋子和棋盘杂乱的洒满了一地，石桌的一角直接崩落。
“现在大放厥词的是你，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在我面前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信不信我现在就能把你押走，这夜家也无人敢管。”穆武瞪着眼睛，站起来的身子比‘仁兄’足足高了两头，完全不像同龄之人，脸上暴起一道道青筋，愤怒的吼道，这吼声之大，传遍了四周，甚至引起一丝微弱的回声。
一旁见状不妙的婉儿立刻起身，来到穆武身前，伸手轻推‘仁兄’，一边说道：“叶显哥，休要无理，这是穆爷爷的孙子，穆武。是一家人。”
被穆武气势所吓到的夜显被婉儿一推终于反映了过来，但随后便汗如雨下，他自然知道婉儿口中的穆爷爷是谁，那是危月星当朝皇帝的老子，太上皇。那他的孙子的身份也自然不言而喻，想到这里的夜显突然明白，面前这人刚才所说之话，并非虚言。
这时的夜显见婉儿出面，自然借坡下驴的道：“啊，原......原来是婉儿妹妹啊，这怎么说呢，原来是一家人，哈哈.......哈......，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婉儿摇了摇头，她其实很厌恶面前的这位夜显表哥，平时暗地里没少欺负过她，仗着自己是夜家之人，更是没少欺负过外人，不少来投奔的食客都被他气走过。换做平时，她非常乐意看到穆武揍他一顿，可是现在不行，要真是让穆武把他押走，那么事情可就不是个人之间的小事了。虽说两家的关系绝对不会因此产生什么裂痕，但是夜显说出了那些话，那么穆家便不可以当没听见，夜家也不能保下夜显，到最后无非就是夜显被带走，教训一顿，或者关几天再放出来，可是夜显终究是夜家子弟，夜家脸上无光啊。
越想越是厌恶夜显的婉儿干脆回过身，不在看他，而是对着穆武说道：“穆武表哥，不要生气，夜显哥不知道我们是一家人，所谓不知者不罪，你就饶了他吧。”
怒气滔天的穆武见婉儿来劝，火气顿时先降了几分，后又听婉儿一口一个一家人，倒也真是让自己无法再继续怪罪下去。
不过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闹大了不行，那么，就把定性在个人恩怨上吧。
穆武盯着夜显，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夜显是吧，好，我今天饶了你，但是你今天说的话是对我们皇室的大不敬，今天有婉儿表妹说情，我就不把事情闹大，但是，你，我不可能就这么轻易放过，过几天的夜家大比武，你必须与我一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