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高成说的话和他放的屁在重要程度上不相伯仲。
“我也要去!”高凡不停嚷嚷着。
“除了必入制入学信,你还需要家族推荐懂吗?否则阿猫阿狗捡到了都能进?我人脉广,先去弥府看一下,你先乖乖呆在家里,我带着你会很慢,自己走来回只要一个上午的工夫!”高成边挎包边解释。
”怎么可能那么快!“高凡表示质疑。
”我可是王,哈哈哈哈……“高成的声音渐远。
“神经病!”高凡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日头当空照,草房里太闷热了。高凡出了门,在门口的泥地上以天为被地为席而睡。
“今天天上怎么一点云也没有!”天气太热,高凡头晕晕的,过了一会儿工夫就入睡了。
话说高成并没有走向羽城的方向,而是七拐八转,来到了一个偏僻无人之地。高成闭上了眼,过了约摸十分钟左右,才再次缓缓睁开了眼睛。
一阵轻风吹过,那道挺拔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繁华的街道上车水马龙,甚是喧嚣。没人注意到,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子悄然出现在一条深巷的尽头。
“羽城。”高成咧嘴一笑,“久违了。”
落羽十年七月,羽城,弥府。
一个蓝发少年夹着一捆厚厚的报纸,轻轻推开略有些扎手的木门。
“许辰哥哥!”女孩听见门声,想也不想回头喊道。
“嘘!”
女孩忙拉解开围裙,把青青的小手放在腰间蹭了蹭,扑上来一把抱住许辰。许辰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退开一步从报纸中抽出一本巴掌大小的书:“呐,羽院最新读本,可贵了!又让老哥破费!”
女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许辰上来掐她小脸:“诶诶诶,你老哥我风里来雨里去,挣点小钱可不容易,苟富贵无相忘啊。”
“那要是我考不上羽院一辈子做洗衣丫鬟呢?”小女孩也回手掐许辰,许辰灵敏地避开。
“嘿嘿,那你可得欠我一辈子,赖都赖不掉!”许辰转身,挥挥手走了。
弥落脸红了红,重新系上了围裙。“欠一辈子,那不是要一辈子在一起吗?”弥落为自己的心思感到羞愧,更加用力地搓洗裤脚上的污垢。
出了弥落小屋,远远就望见张妈在和某个人交谈。许辰叹了口气,扯出笑脸,奔哒着过去了。
“张妈,今天的新报!还有点热乎哦!如果您有用报纸垫早餐桌的好习惯的话,您一定会知道报纸的热度从指尖传入心房是种多么美妙的感觉,而且,这可不是一般的烘出来的热气哦!这可是书墨气!能让人从内到外地散发出尊贵的气息……”
张妈好像没听见一般。许辰叹了口气,走近前去。走到跟前,看见与张妈交谈的是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男子。他的上身斜挎着一块破布,很神奇的把身子遮的一丝不露。张妈眼都不斜,从许辰手里抽过两份报,翻开摊在男子面前:“大人要阅报吗?”
许辰听见“大人”两字,又细细将这男子打量一番,果然长得气宇轩昂,颇为不凡:五官十分精致,像雕塑一般标准而优雅;脸庞有种女子般的俊美,但却因为粗糙的皮肤和许多杂乱的伤痕遮掩掉了娘娘腔的味道,显得很霸气。眼神看起来空茫,却给人一种尖锐之感,且正因为空茫,这种尖锐感不像常人瞪眼时那么单一,而是射向四面八方的,避无可避。
这位“大人”,正是十分钟前还在千里之外的高成。
张妈又递上一杯茶。男子接过茶杯略抿了一口:“那事怎么说?”
“当然可以,欣喜不尽!不过弥家主还是希望之后您可以和他再深入探讨一些问题。”
高成微微点了点头:“这事有你的功劳,送他去羽院后去秦庄,我在那里存了一千万羽币……”张妈听见“一千万”一词,早已喜得全身发痒,耳边只觉得模糊一片,听不真切。
许辰也站在旁边,听见“一千万”猛惊了一下,死死地盯住高成:干巴巴的厚唇,下垂的眼角,脏乱的头发披到肩上,上唇胡子与下巴胡子连成一片,本来一个颓丧大叔样,但眼睛的奇特空茫仿佛吸尽他英俊外貌本有的光芒,显得更加引人注目,从而无暇看他那粗糙的脸庞,只是隐隐约约根据形状留下个长得很帅的印象。
“不过,这笔钱你想拿到,要有他的允许。因此待他好点,否则,这笔钱就当送了秦庄,你们俩谁都拿不到。“高成音量没变,但眼睛却不再空茫,厉光汇于一点,直直射向张妈佝偻的背。
”是,是!我怎么敢对公子不好呢?这点不消大人说我自然知道,更不用谈报酬了。光凭大人您这身份,老奴就把公子当菩萨一样供着了……“张妈这才回过神来,点头哈腰个不停。
“别一口一个公子,他不是我儿子!”高成眉头微微皱了下,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径自走了。张妈按着胸口,朝高成离去的方向久久鞠着躬。高成看似走的很慢,但是眨眼间已经消失了。
”这个势利鬼!“许辰将桌上多打赏的十元羽币并两元报费一齐抹入口袋,“等我将来发达了,看我拿钞票砸你脸!”许辰回头看了看孤零零的小屋,叹了口气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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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高成离开弥府,走了数百步,四周看了看,见没人,施展起风行术,转眼间就到了枯叶村。高成打了个阿欠,悠悠地往家走。不知为何,一看见邻里那些庸俗村民呆滞的眼睛,他就有种想尿尿的冲动。不过他知道什么时候这种眼睛会大放光彩:
王二家的小孩吃了一块钱第二天拉出来两块钱!
张三老爷子的小孙子跟着他们班的李小花走了一路!
想到这儿,高成叹了口气,尿意却更加膨胀起来,从心理上的想法转为生理上的需要。
有个现象高成百思不得其解:每条街上人都不多,但偏偏每条街都有人。高成内心隐隐有些不安,抬头看了看天空——空荡荡的,只有几缕若有若无的云丝。
高成很反感上厕所被人看到,因此,他强憋着尿意爬上后山顶,一边俯视全村一边尿。紧张的膀胱得到了放松,思路也渐渐流畅开来:我还是很守信的啊!村子没炸对不对!所以我不和高凡一起去对不对!所以……我一个人去羽城!没办法,守信是我的众多美德之一。
这场尿格外持久,久到高成甚至产生一种想法:只要我愿意,我可以一直这样尿下去。但尿的落点渐渐逼近脚底,又断断续续划出几道弧线。
高成转身,紧裤子。
突然,一道劲风吹过,高成面色突变,慌忙跳开。脚刚落地,一股强大的压迫感自头顶传来,好似天花板在缓缓下落。高成怒吼一声,一阵金色气浪散发开去,四周草木皆摧,土石横飞。
高成紧紧咬牙,一丝鲜血从他嘴角滴了下来。高成艰难地抬起头,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原本一碧如洗的天空上,赫然多了几朵白云!不是一般的白云,它白的是那样显眼,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那些云似乎被某个点吸引了一般,绕着那个点缓缓转动着。
越动越快,越动越快!原本薄若面纱的云,此时已经凝成了一个大云层,似乎是在吞噬这个天空!
高成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单膝跪下,但还是倔强地昂起头,似乎在与天空对视!
他感受到,有种强大的存在,即将降临!
云层转动的像个陀螺,丝丝缕缕竟覆盖了整个天空!其他地方的云纷纷涌来,一点一点地卷入云圈,十分壮观!
突然,云圈停止了转动。不到两秒钟工夫,一阵巨大气浪在天空扩散开来!高成身在地面,却也感受到一阵劲风迎面而来,向后一个踉跄,才勉强稳住了身子。
与此同时,一道通天光柱自云层中央直射下来,轰然接地,刹那间大地崩裂,碎土飞扬!
高成脸色惨白。那道光柱……正是自己家的方向!
高成愣了好久,呆呆地看着那光柱。白光越来越弱,几分钟工夫,终于消散尽净。
之前心中的对秦老目的的疑惑又浮上脑海。高成呆呆地看着光柱,猛然联想到什么,哆哆嗦嗦地从包袱里取出一本书。
说之是书似乎不大确切,因为它只是几页纸被订在了一起,第一面上模模糊糊地写着几个古文字:《古经残章》。
高成稳住手,翻开到折着一角的一页。
高成呆滞地念到:
“巨魔临世,云层旋转。
通天光柱,魔之命数。
成魔之路,必先夺舍。
夺舍不成,定会潜伏。
时日渐长,魔性越强。
终会夺舍,为祸众生。
命运之数,无可躲避……”
高成脑子仿佛爆炸了一般,一片空白。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惨叫——正是高凡。高成猛然想起《古经残章》上的那句话:“必先夺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