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丞相的逝去,改革派在很大程度上受到莫大的打击。皇上倒是越发信任桑弘羊。有人传言,桑大人长得貌若潘安,又确实才华横溢,非比寻常,故而深得皇帝喜欢。也不知道这传言从何而来,倒是惹得皇帝颇为不高兴。桑大人本人倒是没怎么在意。
没人知道,他不在意是因为他在意的人不会在意。此生,他与她依旧隔着一条银河。
这么一来,老丞相提出额制一时间难以实施。反对派的人数占比很大,皇帝不得不顾忌这些重臣的意思,一来二去,无人这件事情倒是搁置了许久。反对派包括了不少王公子孙的后裔,其中最厉害的就是易王一脉。然而,皇帝顾及此乃易王的后裔,都是刘家子孙也就作罢。
“没想到,到最后,这件事情还是不能实施。”栖凰站在窗前,失落地说道。
“虽然新上任的丞相李蔡很是支持老丞相的制度,然而李蔡是军人出身,很多人以他不了解大汉官制为由抵制他的做法。所以,除非另外的官员愿意站出来,朝中上下才能势均力敌。这件事才有可言的余地。”桑弘羊也觉得此事颇为可惜。
栖凰有些生气,她转身皱眉,气愤道:“难道这些文武百官都不知道,守卫边疆的战士最为可敬。军费都是固定的,若能从兵器粮食当中节省一部分出来,分给将士们才不会造成将士们怨气不平,与此同时也能使他们的家人有所依靠。能安抚将士,又能安抚民心,此举究竟哪里不能实施。说到底还不是那些王侯将相的利益受损。”
“公主,话虽如此,但是这朝堂盘根错节,就连皇上也不得不考虑文武百官的利益,更何况你我这样的臣子。”桑弘羊劝慰。
“此事,侯爷有何意见?”栖凰问桑弘羊。
今日,北冥沧凛并未出现在公主府上,倒是难得一见。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北冥沧凛又去了边疆。
“下官怎知侯爷的动向。侯爷向来神出鬼没,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想来此次也有妥善的解决办法。”桑弘羊不懂侯爷,但他知道北冥沧凛的个性。神帝北冥并非浪得虚名。
“此事恐怕会拖上一段时日。”栖凰颇为惋惜。“对了,本宫听闻那个刘建在长安?我记得他的封地在江都,怎的这次来了皇都并不愿意回去?”栖凰也是想起刘徽臣才有此一问。
桑弘羊听此,眼神有些闪躲。“此事,下官并不太清楚了。只是,下官提醒公主,知人知面不知心,公主切莫对江都王心存侥幸。此人秽乱宫闱,不务正业,好色好赌,不是什么好东西。”
栖凰抬手打断他的话:“本公主对他不感兴趣,大人只管放心。”
“下官的意思是,这包含了那位楚楚可伶的刘徽臣。公主要知道人心险恶,有时候迫不得已会做出违心之事,公主还是好生提防这些人。太想摆脱束缚的人会无所不用其极。”桑弘羊弯腰垂首,脸上的表情全然看不到。当他抬起来的时候,一切恢复正常。
“多谢大人提点,本宫自有分寸。”栖凰皱眉回答,虽不知道她他是何意,不过自从认识以来他还未曾欺骗于她,想来也有他的理由。
“下官还有要事,先行告退。”说着桑弘羊弯腰拜别。
“大人请便,本宫并不送了。”栖凰颇为礼貌。
桑弘羊弯腰退了出去。素凤在边上皱着眉,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素凤,素凤……”栖凰换了两声。
“公主,素凤姐姐这几日都是这般魂不守舍,也不知道是不是桑大人太过俊逸出尘勾了他的魂。”素梧端着一壶茶过来,忍不住打趣。栖凰也坐下来品茶,热乎乎的清茶是今年最新的荷叶荷花制成,荷叶的清香以及荷花的花香,问起来颇为清爽。
素凤听此,赶紧跪地道:“凰主,不,公主,奴婢不敢由此邪念。”
然而没想到栖凰脑海突然短路了,手上的茶杯“砰”掉在地上。吓得素梧赶紧上前查看她是否受伤。而她自己不顾被烫到还是没烫到,站起来,眼神迷茫看着素凤问道:“你刚才唤我什么?”
素凤暗道不好,很少唯唯诺诺地说:“奴婢唤的公……公主。”
“不对。不是这样。”栖凰斩钉截铁地说道。
“公主,奴婢不是有意的,奴婢一时心急胡言乱语,望公主恕罪。”素凤跪在地上,紧张得不行。
素梧不高兴了,她很是在乎公主。于是她不开心地说:“素凤姐姐分明唤公主为凰主。姐姐,你以后可要当心了,这称呼可不能随便说。今儿个就公主和奴婢在此,若是被有心人听到了,那可是杀头的大罪。指不定,公主也会受到牵连。”
“是,奴婢知错。”素凤连连道歉。
“不对……”栖凰扶着额头,莫名的头疼。“不对……不对,这个称呼,我曾经听过。曾经……”突如其来的思绪和画面如幻影一般在她脑海中翻腾,像是要冲破束缚的惊涛骇浪冲击着她的脑海。她很难受,非常难受,脑海中断片似的闪过一幕一幕,美好的,幸福的,悲伤的,哀痛欲绝的画面如潮水一样涌来。然而让她断线的就是,那一剑,朱红色的剑穿透她的心脏,鲜血比剑身更为恐怖。“不要……”她大吼一声,昏厥过去。
“公主,公主……”素梧吓得慌了神。
素凤却暗自庆幸,好在关键时刻凰主晕过去了,否者后果不堪设想。
“公主……”素凤将栖凰放在床上,轻轻呼唤。“素梧,快去找太医。”
素梧哪里知道素凤是在支开她,想也不想并奔了出去。素梧见四下无人,赶紧运功将栖凰刚才的记忆定格,不能再让栖凰想起其他事情。虽然这样做可能耗费她的功力,但是不得不做。然而,正当她运功之时,没想到北冥沧凛居然会来。
“你在干什么!”北冥沧凛大吼一声。想也不想,制止了素凤的动作。半途被北冥沧凛打断,本就是违背规则的做法,再加上这样突如其来的打扰,素凤被自己的功力反噬,口吐血液,几欲跌倒。
然而,当北冥沧凛看到素凤血液的颜色,脸上从未有过的惊恐。
“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北冥沧凛抢过栖凰,不准素凤靠近,单手运功,捏着素凤的脖子。
“侯爷……”素凤此时自顾不暇,哪里是北冥沧凛的对手。“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对公主绝无二心。但是,侯爷请你相信我……相信我….奴婢是为了公主着想。”
“放肆,尔等妖孽,也敢在本侯面前嚣张。”北冥沧凛行军多年什么样的妖魔鬼怪没有见过,这等着不是寻常人血液的东西当然能分辨出来。
“奴婢没有撒谎。”素凤虽然很难受,但是依旧守着那个约定。
“没有?那你刚才对她做了什么?”北冥沧凛怒吼。
“奴婢只是帮公主疗伤。”素凤回答。
“不可能,公主迈向沉稳有力,根本没病。敢在本侯面前招摇撞骗,活腻了不成。”北冥沧凛显然不信。
素凤眼见着快要气绝身亡,无奈之下,只能选择分散北冥沧凛的注意力。她笃定,对栖凰有影响的称谓,对北冥沧凛一样是绝杀。她轻轻地说道:“神帝可以不信我,但不可以不信凰主。”
果然,当素凤这样称呼北冥沧凛,他猛地一愣,抬头迷茫地看着素凤说:“你刚才说什么?”
“神帝……”素凤艰难地吐出两个字。
“他是谁……”北冥沧凛显然也被这两个字扰乱了心神。一个不注意,素凤乘机逃之夭夭。当他回神的时候,素凤身形一闪,几乎是眨眼的速度消失在原地。
北冥沧凛眉头紧蹙。这样的速度和身形绝对不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功力。虽然此前也从爷爷口中得知一些玄妙之事,但是亲眼见过的微乎其微。以前,他可以说是眼花,那么今日就是真真切切存在。可是,当年爷爷曾和他说过,世上之事皆有规则,不能随意触犯,即便是神魔仙,也不能除外。人间能存在这么多年,并不是没有原因的,但凡在这世上作妖的妖物,末了不会有好下场。当时他不懂,为什么爷爷会和他讲这些子虚乌有的事情,现在看来果然大有源头。
大约半时辰之后,太医没有赶来。北冥沧凛觉得甚是奇怪。屋内空无一人,看着茶水定然是有人去寻御医了,怎么会这么久?
“嗯……”北冥沧凛怀中的人儿嘤咛一声幽幽转醒。
“栖栖,你醒了?”北冥沧凛舒了一口气。
“嗯?凜?我这是?”栖凰处于凌乱状态。她完全不记得刚才是怎么晕倒的,又是怎么躺在床上了更别说北冥沧凛怎么会在这里。
“栖栖不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北冥沧凛皱眉问道。
栖凰瞧着他眉头紧锁无比在意的模样忍俊不禁地笑了笑。“怎么了,瞧着是哪位欺负侯爷了不成?”
“栖栖无事并好。栖栖当真不记得刚才怎么晕倒了?”北冥沧凛再次问道。
这时候,素梧匆匆跑回来,大喊:“太医到了。”
“等着你们这帮废物,公主岂不是吃大亏了。”北冥沧凛大吼。
“侯爷恕罪,奴婢……奴婢……”素梧怕得直哆嗦。
“怎么回事?”北冥沧凛大吼一声。
“奴婢不知怎的在半路晕了过去。好在桑大人救了奴婢,这才想起公主生病了。”素梧战战兢兢地说道。
“你可知公主为何晕倒了?”北冥沧凛问道。
“伤风寒。”素梧回答。
“伤风寒?谁告诉你的?”北冥沧凛皱眉。大热天的哪有风寒可言。
“桑大人。”素梧一五一十地说了当时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