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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修行事

一刻钟后,一行人踏上下山的路。按韦微微的说法,陈国公府气象万千,怎么着都要比上清派里的客房好一些。陈平走在前头,身后俱是女子,风华正茂,惹得许多人注目。

果然是世子,成熟的真早,虽然没人说出来,但目光明明白白就透着这意思。

陈平面无表情,默默走过。

在桃园时他就试图用云英真人不在搪塞,韦微微就很明确地表示,大师姐知道并且同意这件事。陈平就明白了,这是一起有预谋有组织有策划的蹭吃蹭喝蹭住。

小知月倒是想偷偷跟下来,但很快就被边上的知风拉走了。但是离开之前还不忘向姐姐们介绍镇上的桂花糕很好吃,眨巴着大眼睛,就差流着口水说记得带上山来呀。

不过林晴确实把这位贪吃的小道童牢牢记着了,就想着什么时候能把他拐到龙虎山做个吉祥物。

太和山声名在外,山道却并不大,只是一条小径。

太和真人开山立宗,于此修行,于此得道。千年以来,太和山都没有道路直通上清派,哪怕慕名而来的人想劈出一条路,不过一日,就会被草木覆上。一是寓意求道本应披荆斩棘,再则也免去许多的红尘俗世烦扰,。

修的是出世法,那管这红尘事。

如今的这条小径,是前朝武帝踏出来的。

时帝入太和,金乌随行,草木自燃,不复再生。五百年过去,小径边上仿佛还隐隐有灼热气息透出。

这小径没有名字,一如在青史中只剩下名字的前朝武帝司马炎。

看着边上的一株藤蔓,如何生长却始终不能越过那条边线,陈平突然变得有些低沉。

“一位宗师可不需你为她当心,更何况徽姨慧若明镜。”韦微微是传音过来的,陈平讶异地看向她。

第三境!通脉!

世间修行,大抵是由肉身及心灵。

在漫长的挣扎与欲望中,人们走出了一条条不同的修行路,而在时光的筛选下,剩下来的修行路,既是指引,又是辨别。

一境养气,蕴养生息。

二境筑基,正念奠基。

三境通脉,力随心走。

四境炼炁,逐炁行云。

五境惊神,神而明之。

六境纯阳,元神纯粹。

七境物化,物我互化。

再之上的就不需提及了,三境便可称三流高手,可于江湖中行走了。

四境有御空之能,哪怕时间不甚长,但能立于空中,御炁飞行,已然脱离凡夫了。

五境就涉及到精神的修行,高明的修行者,一个念头致人死地不是什么玩笑话。

六境纯阳境也被称为宗师,一举一动,皆是道理。

更之上的大宗师物化境界,整个天下就那么几个人,谁人知晓他们已经是怎么一种存在了。

修行修行,不就是想在更高的地方看风景嘛,韦微微如今和我看到的,应该还是一样的吧。

隐藏起心绪,又换回那一副慵懒的姿态。

“哎哎,平时不觉得,现在倒是发觉,这太和山着实是很大啊。那群牛鼻子,一殿两峰就死死掖着,云气围着有什么意思,装神仙就能是神仙!”

哪怕是陈平,也没有能耐登上半山以上。而那上面,才是真正的太清。

酉时下山,戌时方到山脚。

“已入黄昏,诸位先随我入府用膳吧。若有心思,明日可以在镇上走一走,汉川较京兆别有一番姿色。”众人都没有异议,直接朝着那座国公府走去。

一行人在一座偌大府邸前停下,府邸大门已然闭上,门前没有其他府邸常有的石狻猊倒是显得有些奇怪。

方才站定,大门便缓缓打开,两名侍卫迎出来:“世子!”一看他们走路姿态便知是从战场走下的老兵。

走过玄关,是一只两人高的赑屃石像,不负重物,也没有牙齿,但昂首的神态,却能让人一下子就明白,这就是赑屃。

“陈义你去安排一下客房,还有晚膳。”陈平吩咐下去。

国公府的侍卫都是随陈霸先从战场趟过的人,从小看着陈平长大的,府中人数不少,却熟悉的紧。

“国公、夫人一不在,世子你就带回这么多姑娘不好吧。小漪儿会伤心的。”一位身着宫装的女子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个绿裙青衫的女娃娃。

那粉雕玉彻的小女娃听到女子这般说,嘟起小嘴嫩声道:“漪儿才不会!”

宫装女子名为青萍,陈平记事起她便是内府总管,府内一应事由安排地妥妥当当。

“青姨,你认真看看,这是谁?”陈平一指右方的韦微微:“其他人都是她龙虎山的师姐妹们。”

“是小微啊,已出落得亭亭玉立了,险些认不出呢,韦雍州可还好。”青萍与韦孝宽也是相识,自然认得韦微微。

“青姨好,我父一切安好。青姨还是这么年轻啊,都没有变化。这是漪儿妹妹吗,冰雪精灵,真是可爱。”这时候的韦微微小嘴可甜了。

陈平看到其他人有些拘束,倒也不好在这寒暄:“只教诸位且当此为山门之中,国公府与道门自有渊源,不必客气。”

很快便有侍女过来将客人们引进客房,晚膳也是直接送入其中。陈平则与青萍一同步入内院,大致讲了焦尾峰历练的事情,青萍并不在意,倒是小漪儿转动着眼睛,不知动的什么主意。

国公府与韦家不同。韦家世代京兆大族,虽然宗家、分家各有居所,但是开枝散叶,人数众多,譬如韦孝宽,便有六子两女,其中韦微微最小,最受宠爱。但是陈霸先出身卑微,显达之后投奔的亲戚并不多。后来又从建康迁往汉川,府邸内俱是门客侍卫。国公膝下仅有一子,故而内院反倒没有多少人。

房间内,陈平打坐调息,气息变得悠长和缓,似有似无。

《太平养气术》!

韦微微已达通脉境让他警醒了。韦微微与他年岁相仿,修行却已入三境。何况世家大族与镇国大宗更注重根基淬炼,二境筑基之前,修行只会求稳。

欲起琼楼,欲上云霄。当如磐石,当如青山。

陈平此时已有能力破入筑基境。只是筑基功法好得,直指天人的却屈指可数。《上清大洞真经》倒是就隔了一座山,抢不来而已。

何况偌大一座太和山,筑基境就以《上清大洞真经》为根基的道人怕是不足两手。一是身体心性与真经未必相符;二是修行之路,法门可以再续,迈过一流门槛过后再参悟《上清大洞真经》,亦有裨益;何况以这等筑基法筑基着实艰难,若误了年岁,乱了根基,得不偿失。

国公府自是不缺功法,截道楼里放着陈霸先或巧取或豪夺而来的的功法。前晋崩塌四散,整个天下都是尘埃遮眼。陈霸先征战四方,几以一己之力荡平南国,剿灭的乱军,扫平的宗门,抹去的世家,不知凡凡。天下纷乱到平定的这百年来,宗门世家覆灭了一茬又一茬,原先密藏其中,不示他人的典籍功法也随之流出。大周八位大柱国,谁人不是从这四散的天下杀出来的,谁人库藏里没有堆积成山的功法秘籍。而且哪怕是陈霸先修行的《破兵诀》亦是无上功法,同样收入截道楼之中。

陈平不是没想过从中择一作筑基之用。只是陈霸先和母亲都说了不必急,外加云里雾里一句时机未至,只好先把筑基一事放在一旁。

好在他本就是个慵懒的性子,倒也不甚在意。而且《太平养气术》也不知何处得来,哪怕修行到了养气境顶峰,仍可以感觉到身躯慢慢还在变强。如今的陈平,大致与二境相当。

江湖水深,没有一流二流的身手,不入四境往上,倒也算不得什么。至于庙堂之上,一扫百年阴暗的大周,仿若汪洋,不知汇入了多少河流。

呼吸吐纳周天过后,陈平准备洗浴入睡,门前忽然有了动静。

“谁!”陈平声音并不大。

“你说呢。”韦微微推开门走了进来。

陈平一头黑线,这心大的姑娘不知道男女之防吗,看来韦叔父是太宠她了,她那些哥哥姐姐也脱不了干系。

“什么事非要晚上过来。想来青姨有交代下去,不然你早被拿下了。”陈平倒是有些猜想,这所谓的历练不同寻常。

“不要小瞧我,我已经迈入三境了,算个小高手了呢,峰中同辈没有几个做到。”

“是,是,我知道三流高手也是高手。何况微微这么年轻,真是得天独厚。”陈平微带酸意,这姑娘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一根糖葫芦大上几分也要比个高低,哼。

韦微微大大方方走到扶椅边坐下,顺手取一个桌上的茶点:“国公府的手艺就是好,焦尾峰上的饮食真是够清淡,人都消瘦了。”

陈平给个白眼,不接话,坐到椅子上,沏上一壶茶。

果然还是这样有效,韦微微正了正脸色:“雍州边缘的历练,在鼓山。”

陈平不负所望地摆下手:“随意,我跟着你走便是了。叔父和我父亲究竟是什么想法,可以说了吧。”

“高欢疑冢!”

“噗!”陈平一口茶水全喷了出来:“你们都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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