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翠竹郁郁葱葱,深处是一片院落,曲径深深显出几分幽静来。园内主院里,度步着一位气度沉凝的中年男子,男子盛怒,连一贯沉凝的眉眼也绷不住怒意。
“简直荒谬,这木家真正的主子是谁?少主失踪至今,木家内忧外患,他们还为这点蝇头小利争个不停,也不怕叫人看了笑话。”
“爹爹消消气吧!这些人一贯如此,先过了眼前这一关要紧,您别气坏了身子是正事。”一位眉眼清秀的少年从长廊步入正屋,手里托盘上乘着一盏热茶。
中年人接过茶重重的摔在了桌上,下面的茶托四分五裂,茶水从缝隙里流到桌子上,中年人犹觉不解气,重重一拳砸在了桌子上,留下深深的一个拳印。幸亏这一拳没有调动灵气否则,只怕碎了这桌子尤觉不够。
中年人喘着粗气,“我不是气他们鼠目寸光,我早看透他们的嘴脸了,只是,进入陵寝的名单里怎么可以没有少主呢?少主只是失踪了,他们一口一个、一口一个——死,如果少主回来了呢?不是还没找到——找到尸首么?”
房间里突然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里,气氛越来越压抑。中年人愤怒里透出了颓然,少年低下头,目光已是波光粼粼,“爹,那个小哥哥——真的不在这个世上了么?”
中年人后背一绷,却答不出话来。
少年眼里慢慢溢出悲伤,那个小哥哥,他已经记不住他的样子了,只是记得有个大一点的孩子救了自己,在路过奉南城城外的南湖时,指着那里说,“看到了么?秋水浩渺,那就是你的名字,木渺。”
从那以后,他喜欢上了秋天,秋水浩渺,他常常乘舟飘荡在南湖上,却再也没有看到过,那一天,南湖上的万丈霞光。好像,再也没有那么温暖的秋日了。
身后仆役传来通报,才惊醒了沉思中的木渺,吸了吸鼻子,步到父亲身后。正听得父亲说:“不见。我早就说过不见客不知道么?”
仆役有些瑟缩,想了想门外那位的性子手段,还是鼓了鼓气说:“可门外求见的是花箩公子,小的也不敢拦啊!”曾经花箩是少主身边的人,是少主救回木家的,少主身边不带随从,只有一个花箩,那时候花箩的话就是少主的意思,在这些木府的人眼里积威犹在,何况就算少主不在了,也是木家这一辈除了木栖雪的第二高手,那里是他们能得罪的呢?
却不想,主屋里的中年人闻言色变,怒道:“这不早说,既然是花箩公子还不快请进来!”
“不必请了,今日叨扰长老,实在急事,恕花箩失礼。”突然外面一道声音先人而至,这声音雌雄莫辩,乍一听好似女声,又有男声的醇厚在其中,直叫人分不清男女。
恍惚间,已是一片艳烈入眼,红色长袍,白色开襟外袍,绣着大片大片的彼岸花,白底红花妖娆的诡异张扬。一张雌雄莫辩的脸更是美的惊心动魄。不是花箩又是何人。
趁着其他人恍神的功夫,花箩眼神一瞟门口的仆役,“没你的事了,出去吧!”
身后刚刚进门的木栖翎见此,一颦眉。花箩还是这样目中无人,木仲长老还没发话,就抢先出口了。低声警告道:“花箩——”
花箩听到了,反而委屈,这不是怕仆役看的久了你的装束露出破绽么?一撇嘴,对着木仲说道:“花箩自作主张了,还望长老海涵。”
这时,木仲才看到花箩后面跟进来的人,一身红衣如火,身材修长,只站在一处便是风华万千。再看气质骨子里透出高贵清华,便知不是凡人。这样的人本该站在哪都是众人的焦点,如越出云层的极日之光。可惜,却生的一张普通至极的脸,实在格格不入。尤其和花箩站在一起,更让人无法记住。
但瞧花箩的态度,确实不敢小瞧,要知道,花箩的性子除了少主,还没人能让他收敛半分。连夫人都没给过面子,何况木家的诸位长老。更兼牙尖嘴利得很,刚才这红衣人警告花箩,花箩没有发作就够让木仲惊讶的了,何况还反让花箩给自己赔礼。不由已经将这人记在了心上。
思绪百转,到底木仲也是木家的长老,镇守奉南城,面上分毫不显,还依然笑道:“自家人哪有什么自作主张,当年老朽身家性命皆是少主所赐,花公子和少主救小儿性命的恩情,老朽永远铭记在心,哪有海涵不海涵的话。”
“长老有心了!”花箩笑笑看着木栖翎,好像在炫耀“瞧吧!人家也没怪我。”
木栖翎哑然失笑。
“不知今日花公子来寒舍有何要事?这位公子是?”木仲也不再寒暄,直接问道。
花箩瞧了外面一眼,将主屋的门关上。
“花公子你这是?”木渺惊声道。木仲拧眉拽了拽自己儿子,沉吟道:“是什么事,还要这样机密?”
花箩回声:“今日来,是希望长老给这位公子找一个身份,可以参加陵寝的开启。至于这位公子是谁?”花箩眼神朝木栖翎一撇,木栖翎适时地取下面上鲛皮,一张精致无双的脸出现在木仲的面前。眉目如画,好似夺天之巧。正和周身气度相映生辉,犹如极日之光。
木仲周身都在颤抖,眼中尽是不敢置信,连声音都带了颤音:“少主?”
木栖翎肯定的点点头,“长老舟车劳顿辛苦了。”
木仲却蓦然间,红了眼圈,“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奉南城木仲见过少主。少主,您真的回来了。”
木栖翎上前扶起木仲,“这里没有外人,长老不必拘此虚礼。”
木仲颤巍巍的直起身:“少主仁心,但法不可废。”
“长老,刚刚花箩所说,长老可有方法混入一人?”木栖翎问道。
“既是少主所命,木仲自当尽力而为。何况此事不难,我从奉南城带来的人,都是生面孔,主府的人断不可能发现。”木仲拍着胸脯,自信满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