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凤裳有些忐忑,她到现在都还没跟母后提假传圣旨的事情,刚才她急着出去阻拦,怕的就是他们提前一步说出去,这件事情从别人嘴里说出去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御医们早已经退出了寝殿,只剩下南安杰母后和她三人。
“母后,这件事情其实和三哥没关系的,其实是我。”
“行了,母后累了,这件事情等你父皇醒过来的时候,你自己向他请罪吧。”
她现在只想安安静静的守着床榻上的人,谁监国,谁假传圣旨,甚至这天下是谁的好像都不是很重要了。
“母后,我一定会找到救父皇的办法的!”
慕容雪儿坐在床边,牵起的楚靖的手,亲自拿着床边的手帕小心翼翼的给他擦拭这身体,动作轻柔就像是在抚摸婴儿的皮肤。
楚凤裳深吸了一口气,关门走了出去,心里五味杂陈。
她父王母后的爱情路已经够坎坷了,为什么还会有这么多的磨难。
南安杰也是跟着叹了口气,并肩走在楚凤裳的身边,“小裳儿,放宽心些嘛,总会有办法的。”
两个人穿过皇宫的御花园,此时已是秋季,御花园中少了些姹紫嫣红,多的是郁郁沉沉的深绿色,叶尖儿已经开始泛黄了,一阵风吹过甚至将树上的叶子带下来了几片,倒是正好合了她现在的心情。
“南安杰,你是故意的吧。”
楚凤裳突然停住脚步,“故意让我误会你是不是?我分明问过你那是什么药,你为什么不说啊?”
南安杰捧住楚凤裳严肃的脸颊,一只手捏上了她光滑又有弹性的小脸蛋,凤眸垂笑,“我没说,你不是也给你父皇吃了吗?”
这已经很高级别的信任了。
“南安杰,这可是你非让我误会了,别以为我会感觉愧疚。”
楚凤裳踱步走近南安杰,就站在她的对面,近的都能看见他有几根睫毛。
“还有,我说过那件事情你一旦做了,我是不会原谅你的,你要是还存着别的心思,趁早从我身边滚开。”
南安杰微笑并不说话,楚凤裳那是嘴硬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见他也没有答话的意思,楚凤裳潇洒的一甩头,准备昂首阔步的甩开他。
结果脚刚刚一抬,就狠狠的揣在了石砖花坛上,古代的鞋都是步鞋,楚凤裳脚接触上的一瞬间,痛觉神经一直从脚尖肆虐她的大脑。
楚凤裳吃痛的捂住脚,单腿跳了起来,可是她忘了她的另一条腿上的伤还没好,承重腿重重落地的时候,另一只腿又散发出一阵剧痛,顿时身体失力整个向后仰了过去。
“啊!”楚凤裳下意识的叫了一声,然而却没有想象中的冰冷的地面,而是一个温暖的怀抱,南安杰搂住她,阳光打在他的眸子上,眸子变成了棕色。
两人对视,楚凤裳而他的瞳孔反射中看到了一个正搬着脚丫子,表情十分狰狞,形象十分猥琐的躺在他怀里的人。
也不顾着疼了,直起身便从他的怀抱里逃了出去,眼前直冒星星,就不让她潇洒的走一回吗?
这丢人都丢多少回了。
一瘸一拐的按着记忆走向御医阁,离着老远的楚凤裳就闻见一阵阵的酒香,宫里有点实力的御医都被她关起来了,这御医阁看起来也就空荡荡的。
楚凤裳顺着酒香找到了一挂葡萄架旁,紫红色的小葡萄已经熟了,一个个圆滚滚的每一颗上面都挂着白霜,像鸭掌一样的大葡萄叶随风摆动,从空隙中露出了里面藏着的人。
还不等楚凤裳绕过葡萄架,里面的人就悠悠的开口,“世间能解皇上毒之人只有一个,便是世间医仙霁谷子,算算时间这个时候他应该会在南风边境的青云山,老儿我也只知道这么多,能不能请得来就要看你们的造化了。”
葡萄藤架间,老者坐在摇椅上,和楚凤裳说完话一口便吮住酒葫芦。
“他在青云山?你是怎么知道的?”
南安杰赶来,开口问道,医仙霁谷子华佗在世,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更有甚者说他是比华佗还要了得的人物。
他怎么可能没有想过呢,只是就算他动用了组织的力量去找这个霁谷子,也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回报的人几乎都说他是行踪不定,根本探查不到什么规律。
“反正消息已经告诉你们了,信与不信就是你们的事情了,老儿我还是在这吃吃酒晒晒太阳比较舒服些啊。”
三个人的对话始终是隔着架子的,楚凤裳也只能隐隐约约的看见里面摇摇晃晃的人,“你为什么要救我的父皇?”
如果按照那些御医们说的,他到皇宫多年不曾翻过一本医书,救过一个病人,说明他本来就不是个在乎名声的人,看他现在这样只想避世享乐,那就在皇宫角落里好好待着不是更好,何必出来趟这趟浑水呢。
老者似乎也看出来了楚凤裳的顾虑,将酒壶盖子一扣,从架子里面走了出来,戳着楚凤裳的肩膀,“我说你这女娃怎么这么墨迹呢,皇上还等着霁谷子呢!”
女娃……
她在楚月好歹也是个护国公主啊。
“哎呀,还非给跟你说明白,就是十几年前老儿我欠了皇上一条命,这十几年来又承皇上好吃好喝养着,我就想报个恩而已嘛。”
“哦,是这样啊。”
早说不就完事了,楚凤裳站在葡萄架前招招手,“来人啊。”
站前大门口守着的侍卫纷纷的跑了过来。
“把他给我绑起来,丢到父皇寝殿去。”
老头瞪圆了眼珠子,捂住自己的酒壶,“喂!不要,我才不要和那帮毛崽子呆在一块!”
“给我送过去。”
有他在父皇身边她也好安心的去青云山找霁谷子。老头儿要跑,却直接被八个精壮的侍卫抬手抬脚的搬了起来,“你个女娃娃,怎么脸变得跟唱戏的一般快,快放我下来,不去不去我不去!”
“传我命令,皇宫里的酒让他随便喝。”
老头扭动着的身体瞬间停下,然后举起双手乖乖的被抬走了。
楚凤裳转身走向藏宝阁揪起包袱皮往里面抓了不少的东西,金子,兵器,稀有药材,反正能带的楚凤裳都带着了,谁知道那个什么神医是什么口味。
最重要的是,反正也不是她背!
南安杰在藏宝阁外面看见楚凤裳双手提着包袱出来就已经有了不祥的预感。
“你的。”
楚凤裳扬手,包袱一丢全都扔在了南安杰的身上,他早就做好准备可是接到包袱的时候还是向下坠了一下。
触手的就是硬质地的东西,砸的他手生疼,扯开包袱口,“这里头怎么还有铜镜啊?”
“怎么,不想背啊,万一那个什么神医霁谷子要是有个特殊癖好什么的呢。”
楚凤裳眼睛看天,其实是她最后看着包袱还不太满,随手抓了一个塞到了上面算重量的。不等回答,楚凤裳已经走下藏宝阁的台阶,朝楚月皇宫外走去了。
“六皇妹,随着母后出去了一趟,回来就变威风了啊,这是要去哪儿啊。”
刚刚吃了闭门羹的大皇子二皇子在宫门口与楚凤裳撞了个正着。
“游历山水不行吗?”
楚凤裳转身对上两个酸里酸气的人,“你六妹我啊是看开了,不像某些人,明知道有些东西自己根本就得不到,也没有那个能力能得到,还非要没有自知之明的执着于自己根本就得不到的东西,把自己变得不择手段,到最后没准输得连渣都不剩啊。”
“你说什么呢!”
大皇子猛地出手将要落在楚凤裳的脸上,被南安杰一把打掉。
“皇兄这是干嘛啊,六妹只不过说了心中的感想罢了,两位皇兄又不是这样的人,干嘛对号入错呢,是吧?”
楚凤裳留下了嘲讽的一笑,甩开宫门走了出去。
真正能成大事者,才不会整日在这宫闱之中算计,有这个时间多为百姓谋福利,做点对社稷有功的事情。
皇室的人不是瞎子,真正,做到那儿了,自然会有人发现。
“南风大陆青云山?”
她这些天好像已经围绕着大陆跑了几个来回了,“南贱人,你知道在哪儿吗。”
南安杰跟在楚凤裳的后面,装作听不到的样子。
楚凤裳停下脚步,双手叉腰,“南安杰!地方在你们南风,别跟我说你不知道。”
“叫声相公来……”
听听还没说出口,楚凤裳已经飞身上马了,一记黑骑绝尘而去,有名有姓的青云山在那儿,她就不信找不到。
马蹄哒哒作响,南安杰在后面跟着只有吃灰的份儿,一路上楚凤裳不断加速,而且走的全都是小道,只能行驶一匹马,南安杰就算想超也超不了。
一日的颠簸,楚凤裳几乎是保持着一个姿势。
傍晚,日头落下月亮还未升起,从楚凤裳的头上已经不知越过了多少的枝桠,林间的小路就有些看不清楚了,而且前方已经有些模糊,这林子是起雾了。
而且这一片的林子好像还下过雨,马蹄一踩就陷下去好多,拔出来的时候蹄子上就沾着好多落叶,根本不利于行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