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我与你两不相干,公子请便。”压下心头的恨意,沈云谣强打精神回了一句,遂牵着穆歌的手转身就走。
每走一步,沈云谣的脚步就虚浮几分。思绪回流,想起前世种种,沈云谣只觉得心头传来一阵细密的疼痛。
原来,真的不是梦!
白子玉,有朝一日,我会让你知道,你到底欠了我什么!
“谣儿,你的手真凉。真的,没事吗?”穆歌皱了皱眉,看着沈云谣发白的脸色,担忧的问了一句。
沈云谣轻轻摇头,柔声道:“可能有些累了,不碍事。”
“五妹妹,今日之事都是我和三妹妹关心则乱,对不住了!”沈云凰微微欠身,歉意一笑。
“大姐快起,你我姐妹之间何须如此。至于三姐,就如世子所言,至于她身上的伤,我自会为她诊治的。”沈云谣温婉一笑,看着一身狼藉的沈云珊,眼底浮上一抹怜悯。
这已经是莫大的让步了,沈云凰明知自己拒绝不得:“五妹妹的医术是有目共睹的,有你在,三妹妹自然会安然无恙的。”
哼,是么?
沈云谣心内冷笑,面上却是谦逊一笑:“大姐谬赞了!”
伤我如斯,还敢妄想全身而退!治伤而已,沈云珊,好好期待吧。
这出闹剧就这样不了了之,众闺秀纷纷告辞而去。院子里渐渐就剩下了寥寥数人,沈云谣目光微转,忽然对上了一双如钩的目光。
他来做什么!
“晋王殿下有礼!”目光相接,沈云谣本想错开视线,却忽然瞧见他冲着自己微微颔首。
“免礼!”晋王略微点了点头,冷峻的面容给人难以接近的疏离感。
沈云谣并未与他攀谈,转而撑着受伤的额角,推说头疼,提早从这些男人堆儿里抽身而出。
黄昏时分,流云抱着一只花瓶回来,扫了帘子进来,瞧见屋子里静悄悄的,忙放缓了脚步:“小姐睡下了?”
“才刚换了药睡下,你动作慢些。”执素一边收拾着桌上的瓶瓶罐罐,一边往内室望了一眼:“今儿个这一天净遇上糟心事儿了,可怜咱们小姐苦苦捱着。”
流云听了这话,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转念一想,却又缓缓的摇了摇头,眼睛里闪过一抹狡黠:“小姐身边多了一个风华无双的易世子,比起从前的那些日子,不知道好了多少。”
“就是就是,我可都听丫头们传呢。可惜,我没能亲眼瞧见。”在一旁帮着执素拾掇的流翠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一脸惋惜的说着。
执素抿嘴一笑,倒是没有反驳二人的话。
内室,沈云谣睡的并不安稳。攥着被角的手指不断用力,骨节逐渐泛白,一双秀眉紧紧拧在一起,好似在极力忍耐着痛苦。
“主子,她这是做噩梦了?”荧惑轻手轻脚的从外头进来,看着榻上微微挣扎的沈云谣,眼中带着几分担忧之色。厢房门口的一幕,她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易玉并未开口,只是起身半坐在榻上,将沈云谣轻轻揽入怀中,抬手一下一下的拍着她的背:“查到了?”
荧惑冷不丁被他一问,忙收回羡慕不已的目光,拱手道:“主子果然料事如神,人,的确入了晋王府。”
“宛儿看他的眼神太复杂,此人必定有猫腻。我要知道他所有的一切,叫飞萤去查!”易玉狭长的的眸子微微眯起,眼底寒光乍现。
为了陷害宛儿,胆敢勾结晋王,沈云凰,你还真是好样的!
“是,属下即可去找飞萤!”荧惑点了点头,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后,也不再耽搁,转身消失。
低头看着怀里逐渐安静下来的人儿,易玉冰冷的眼神一点点回暖。
入夜,沈云谣才恍恍惚惚从梦中醒来。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她想要抬手揉一揉欲裂的额头,却忽然发现自己的右手被一只大手紧紧牵着。
“醒了?”头顶传来易玉温柔低沉的声音,沈云谣眼神微微一晃,继而弥漫出丝丝缕缕的笑意:“你怎么又回来了?”
什么叫又回来了?他根本就没走好不好!
“怕你睡不安稳,想等你睡着了再走。看着看着,就挪不开步子了。”易玉温柔一笑,低沉的声线别具魅惑。
沈云谣瞬间觉得脸上发烧,嗔怪一句:“你何时学得如此轻薄?”
“轻薄?那也只是对你,独一无二。”易玉勾唇一笑,眉眼之间皆是脉脉含情。
此言一出,沈云谣忽然觉得自己本就飞快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紧接着,是比之前更加极速的跳动。
这样的感觉她已经不是初次体会,自然也明白它这一切意味着什么。
想到她本是地狱重生而来的索命厉鬼,沈云谣无声苦笑:爱情,太沉重,也太贵重,如今的她,要不起。
思绪及此,她不自觉抗拒起身后的温暖怀抱。
易君轻,我身负的血海深仇,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这条路,我只能自己走,也只愿自己走。
易玉见她缓缓坐起来,这才悄悄抬了抬被她压在身下的手臂,却发现早已没了知觉。
“我也要水!”看着沈云谣踢着绣鞋站在桌前倒茶,易玉两手一扬枕在脑后,一脸惬意的享受着。
沈云谣微微颔首,拿起一只新的茶盅,就要倒茶,却被易玉不满的声音打断:“就要你用的那只。”
“给你!”沈云谣微微挑眉,随手将新的放下,捻起那只她用过的斟了半杯。
易玉却是慢条斯理的摇了摇头,笑得一脸无赖:“方才抱着你,手都麻了,你喂我。”
“喝不喝随你!”沈云谣瞧着他一脸我有理的模样,淡淡一笑,随手将茶盅搁在榻前的桃花几上,转身就往外走。
没讨到便宜,易玉倒也不气,望着她落荒而逃的身影,摇头一笑,背着手跟了上去:“饿了一天了,是该用饭了。执素!”
“是!奴婢在,请姑爷吩咐!”执素一个闪身,人已经到了跟前,瞧着二人先后而来,抿嘴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