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祖母。湘湘以后一定听郡主姐姐的话!”楚湘湘粲然一笑,提着红裙子迈着轻快的步子跑到了沈云谣身边,紧挨着她坐了下来。
看着她殷勤的为自己斟茶倒水,沈云谣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转手接过执素递过来的茶盏,低头啜了一口:还真是我的好祖母啊,只要是个人,就妄想踩着我登天?
受了冷遇的楚湘湘顿时垮下了小脸,可怜兮兮的眨巴着一双水眸,委屈的瘪瘪嘴:“祖母,郡主姐姐好像不喜欢湘湘。”
不是好像,不喜欢你,是真的。
沈云谣就像没有听见一般,随手将茶盏递给了身后的执素,随即抬起衣袖掩着唇将口中的茶水吐在了执素递过来的大瓷盅里。
原来,是在漱口。
看着她动作娴雅的擦拭着唇角,行云流水的动作里带着天生的矜贵,楚湘湘恨不得刨个坑将自己埋了。
没想到这大家族就是精细,却是自己像个土包子,还好人不多,要不然,岂不是要被笑话死?
郑玉环脸色也是阴转多云,知道京城不不比乡下,这规矩可是多着呢。顿时将心头的不满压了下去,反而觉得有些怨自己错怪了她。
直等到执素将帕子从她手里接过去,沈云谣才浅淡一笑,徐徐开口对楚湘湘说了句:“小妹怎可妄自菲薄呢,我哪里说过不喜欢你来着?”
“我……是我理解错了。郡主姐姐,你别生湘儿的气好不好?”楚湘湘早就后悔不已,面对她温柔的问话,更是结结巴巴的答不完整。
她一声一句郡主,倒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沈云谣的身份一样。
看着她一副难为的快要哭出来的模样,沈云谣忍不住扑哧一笑,伸手在她鼻尖上轻轻刮了一下,宠溺一笑:“好了好了,不知道的,只当我欺负你了呢。我又不是河豚,哪儿那么好生气呢。”
她温婉的声音里带着独有的魔力,再加上俏皮的语气,瞬间就让楚湘湘破涕为笑,双手握着沈云谣的手,一脸感激:“郡主姐姐你真好,湘儿最喜欢你了!”
看着眼前眉眼弯弯的少女,沈云谣只是笑着伸手拨了一下她额前的碎发,眼里带着温柔的笑意:“叫我五姐就成!”
“五姐,五姐!最喜欢五姐了!”楚湘湘仍是一脸激动的抱着她的手,怎么都不肯撒开,一个劲儿的娇声叫着。
少女银铃般的笑声传到了院子里,沈云凰看着眼前和乐融融的一幕,只觉得心里头扎了一根刺,难受的不得了。
沈云谣一早就知道她来了,余光瞥见了她之后,才有了跟楚湘湘之间的互动。
不过,等她进门盈盈施礼时,沈云谣这才好似刚刚看见她一般:“大姐来了!”
“凰儿见过祖母,姨母和两位妹妹来的可真早!”沈云凰笑语盈盈的开口请安,就像是没看见老太太沉沉的脸色。
老太太自是不愿意搭理她的,连眼神都没有给一个,只当她不存在,接着跟身边的郑玉环说话。
郑玉环点头应了老太太的话,这才略带尴尬的笑了一笑,对着站在门口的沈云凰抬了抬身子,算是回礼:“大小姐也早,快来坐。”
看着她贤惠温柔的模样,沈云凰心内不屑冷笑:这就摆上主母的派头了,但愿,你有本事活到座上侯夫人之位的那一天。
“谢姨母,湘湘妹妹真是招人喜欢,今年多大了?可上学了?”沈云凰倒是个自来熟,也不管人家理不理她,只管开口搭腔。
楚湘湘从知道自己将来会成为侯府嫡小姐的那一刻开始,就知道自己要巴结的是沈云谣这个唯一的正牌嫡女。
至于其他人,她还真是没心思应付。如今见沈云谣性子柔和,更是笃定了主意。
而沈云凰作为一个失去了疼爱的庶女,似乎对她没有什么增益。
分析了利弊后,楚湘湘小脸上的天真笑容渐渐收敛起来,对上沈云凰端庄娴雅的笑容,只是淡淡回了一句:“今年十一了,在家里读过几年书。”
看着她匆忙回答了一句后,就接着转过头去跟沈云谣笑盈盈的说话。沈云凰只是不屑的勾了勾嘴角:可真是随了她老子娘,小小年纪就学会捧高踩低了。
看着沈云凰丝毫不输嫡女的气派,楚湘湘又是觉得一阵不服气。
一个庶女而已,倒是会装相的很呢!
两个人一来二去的表情变化清清楚楚的落入了沈云谣眼中。
大姐,被当成眼中钉的滋味儿,好受么?
大约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各院的人才陆陆续续的聚齐了。
最后进门的是沈峰,他彼时穿着一件玉色家常服,腰间的明珠灿然生辉。
不得不说,沈峰生的一张好皮相。即便人到中年,也难掩其俊逸潇洒的风范。
郑玉环只看了一眼,就没不住心跳加速,干脆娇羞低下头去。
看着她如此模样,沈峰眼里的笑越发明显,步履稳健的走上前拱手对老太太行了一礼:“母亲!”
老太太看着眼前俊逸潇洒的儿子,更是笑的合不拢嘴:“快坐快坐,就等你了。”
沈峰闻声浅笑,撩着袍子坐在了郑玉环对面的空位上。
郑玉环垂眸浅笑,一张红润的圆脸上满是春风。
一顿饭下来,除了老太太,沈峰和郑氏母女,其他人多半是充当了背景摆设。
等到明月高挂,这场家宴才在老太太爽利的笑声中结束。
沈云谣与沈云容一起走在花园的回廊上,廊下的荷花池里映着昏黄的烛光,格外的沉寂。
“四姐,你怎么了?”沈云谣微微侧身斜倚着栏杆回头看着沈云容有些忧郁的脸色,不免有些担心。
沈云容缓缓回过神来,勉强扯出一抹笑来:“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侯府总也没个消停的时候。”
“左右咱们也不会住在这儿一辈子,以后,他想怎样,与我们都无关。”沈云谣闻声浅淡一笑,望着荷花池里静静流淌的池水,视线浅淡而又隐含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