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儿!”曹瑞人未到,声音就先飘进来了。
“师父。您找我有事儿?”
“嗯!童大人刚刚派人送来帖子,邀你三日后赴宴,庆祝他老娘病情好转。”
“去他府中?”
“哦不是,他此次是借了潘竹青的地方。不管在哪儿,你只管去就是了。对了,带上家眷,别总把媳妇儿闷在府里,你媳妇儿的哥哥们可都是会去的。”
“遵命!”常远兆巴不得带上妻子,爽快就答应了。
这几天,伊伊月事在身,懒懒的不愿意出门。月事刚走,常远兆便说要带她赴宴,她心情自然是好的很。不过,她对这次宴会感兴趣的唯一原因,是能见到传说中的“公公”。
宴会当日,洛阳第一豪门潘府以最高调的姿态迎接了来自洛阳城几乎所有达官贵族的来访,虽然发起人,是与这座府邸没有任何关系的童公公。
曹瑞,常雄,杨国栋和潘太师都没有来。原因当然是童公公请不动他们。但是杨家两个儿子,常远兆,潘二少,知府大人,以及数十个四品及四品以下官员将领都携眷到场了,其中还有很多是外地专程赶来送面子的。
一个太监,当然没那么大的面子,所以他才聪明的借用了一个特有面子的地方。
远远就看见常远兆的身影走进潘府大门,童纤的脸上不自觉露出一抹浅笑。这几日梦中才能见到的人,如今正款款向他走来。
欣喜只有一瞬间,当他看见常远兆身边那位娇俏美丽的可人儿时,嘴角的笑容立刻化为了苦涩。
来不及让他有太多思想挣扎,这对小夫妻便已经走到他面前。
“常将军,真是赏脸了,童某还担心请不动你呢。”到底是在宫里摸爬滚打半辈子的人,纵然心中五味翻腾,脸上依然春风满面,不露声色。
“哪里的话,童大人。听说您母亲的身体有了好转,在下也替您高兴……对了,夫人,这位是童大人……童大人,这位是我夫人。”常远兆礼貌的回应。
“我就猜到这位一定是尊夫人,杨将军的千金,你们二人还真是郎才女貌。”童纤将他的醋意硬生生吞进大肠里。
他销魂的嗓音,让梁伊伊心里有些痒痒麻麻的不适感,好在她也是身经百战的金牌卧底人员,表面上完全看不出任何异状,依然端庄有礼:“童大人,幸会。”说话间,偷偷打量他,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公公”,长的还真不赖,穿了一身黛蓝色文生公子衫,身材瘦小,却也显得十分潇洒飘逸。
三人简单寒暄一番,常远兆便带着伊伊向热闹的府内走去。
没多远,就看见杜若桐笑嘻嘻的迎面而来:“依依!你可来了,我都快闷死了!”
伊伊见到她,也十分亲热,立刻跑上去拉着她的手叽叽喳喳的笑闹起来。
“诶?你见到童公公了吗?太有趣了!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公公!”杜若桐兴奋的直跺脚,粗矿的声音压都压不住。
“欸,嘘嘘嘘。小声点儿,给别人听见了多不好。”伊伊赶紧劝她噤声。
常远兆见自己有些多余,便走到伊伊面前,轻声对她说:“你们玩儿,我去找你哥哥们。”
“好的,去呗。”
常远兆到潘府不是一两次了,但是今日前来赴宴的人太多,他一时半会儿还真没找到杨家两个公子。
无聊之余,便来到花园,找了个闲雅僻静之处,坐在石凳上发起呆来。从军中大大小小的事情,想到他新学的武功,最后又想到了娘子。前几天那个夜里,只差那么一点点就能与娘子……实在可惜极了。好在娘子这段时日,每天都勤劳锻炼,想必不用多久,就可以与他行夫妻之礼了。新婚洞房之时,娘子妖娆动人的模样,让他每次想起都难以克制的心潮涌动。
毕竟是刚破身的男子,想着想着,他脸上居然泛起潮红,而且他自己浑然未觉。
“常将军,你在想什么呢?”
一把奸细刺耳销魂不动听的嗓音把常远兆从美梦中惊醒过来,抬头一看,原来是童纤。此刻他双眸含水,脸上潮红尚未来得及褪去。
童纤先是一愣,不过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他立刻就明白怎么回事了,这小子是在这里做少年梦呢。
他不动声色,心里却也被常远兆这幅模样撩的百抓柔肠。这小子也太招人爱了,若不是身份尊贵,武功高强,早被他童纤扑倒在当下为所欲为了。
这些年,被童纤糟蹋过的美男子不少,但常远兆,他目前是只敢偷偷惦记,断断不敢动一下的。
常远兆从没经历过这种事,在这么僻静的地方惦记惦记自己妻子,还被人遇到,也许是做贼心虚,也许是尴尬,一时间连话都不知道怎么说全了:“童……公……大人,您……找在下有事儿?”
“嗨,我这不是正巧路过这儿么?就看见你一个人坐在这儿发呆。欸?常夫人呢?怎么没陪着你?”
一听到别人提起娘子,常远兆脸上原本退下去的红色又泛了起来:“夫人与杜县令的千金在一起玩耍,在下不便打扰。”
“常将军看上去很体贴夫人呢。能与将军结为伴侣,真是她前世修来的福气。”童纤说话微露酸意。
“也是在下的福气。”常远兆心中有些不耐烦了,他本身性子就冷清,不大愿意和人打交道,再加上他们二人其实算不上多熟,这童纤大有没完没了的架势。
果然,“这样的福气,不是人人都能有的。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若是能让我修得一人共枕眠,我愿用毕生所得来换。”童贵人唠唠叨叨没完了。
“童大人,在下忽然想起来,有点重要的事情得嘱咐娘子,不如……”常远兆听不得他这些空洞无味的话,立刻就想溜。
童贵人惦记他这么多天,好不容易才逮着个独处的机会,哪能这么容易放过他:“常将军,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以后,不要总是大人大人的称呼我,显得我气量狭小,不晓得恩义。嗯……我比你虚长几岁,你今后就叫我纤哥吧。”
一句“纤哥”让常远兆肝儿都颤了,他不是小孩,对于宫中少数宦官的那点嗜好和风闻他多少是听说过的,其中便包括这位童贵人。他们两人相差二十岁,又从未深交,上次营救,也是奉命行事,何来恩义一说,又何须称兄道弟?再加上他看自己时眼神古怪粘腻,说话又啰啰嗦嗦,没完没了,极有可能是想冒坏水。
不过他常远兆也不是软柿子,立刻正色回应:“童大人,自古尊卑长幼有别,您是宫中重臣,在下还是规规矩矩叫您一声大人吧。若是乱了尊卑,父亲大人必会责罚在下,请大人体谅。”
童贵人一听,发现这小子不太好对付,连称呼上的甜头都不给他尝上分毫,把他爹都搬出来了,心中觉得酸涩无趣:“也罢也罢,刚才是童某人失言了。我是什么污秽低下之人,怎能妄想与常将军这样高贵的身份称兄道弟?真是不自量力。”说完,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神态。
常远兆是个百分之百的直男,看他对自己撒娇,气得一肚子火,但终究还是硬压住怒火,朗声说道:“您这么说就误会在下了。您与家父年纪相仿,若您不嫌弃,往后在下叫您一声叔叔,或是伯伯,您看如何?”
他这句话,把童纤可是狠狠的得罪了。童贵人最恨被人说到年龄,尤其是被自己看中的人。他表面还是云淡风轻,心里却暗暗下定决心,这个常远兆实在太可恶,必须好好教训教训一顿。“随便吧,你喜欢怎么叫都行。”
常远兆见他没了兴致,趁机脱身:“童叔叔,要不您在这儿坐会儿,晚辈就不相陪了。”说完麻溜的跑了。
留下一个快要气哭的童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