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柳柳姑娘死了。”又平平静静的过了两日，这日，怡儿突然破门而入，比起以往，怡儿这次更加着急，声音几近破音。
“死了？”楚惊鸿诧异问道。
“嗯，柳柳姑娘的尸体是在城外的十里亭，被过路的人发现的。”怡儿心情还未平复，说出的话也带着一丝难受。
虽说她平日里与殷柳柳没什么交集，却是一直都在潇湘馆中生活，殷柳柳突然没了，怡儿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怎么死的……”楚惊鸿沉吟一阵，才又开口问她。
“好像，好像是服毒自尽的，戚妈妈将柳柳姑娘的尸体接回了潇湘馆，买了口棺材让龟奴抬出去埋了。”殷柳柳的尸体怡儿亲眼见了，唇色发黑，脸上煞白煞白的，虽不难看，却也不好看。
“柳柳姑娘以前虽然是潇湘馆的头牌，可是已经赎身了，这会儿出了事儿，戚妈妈也没有置之不理，怡儿以前觉得戚妈妈很坏，现在看来，也挺好的。”
潇湘馆到底是打开门做生意的地方，殷柳柳的尸体接回来没一会便装进棺材抬走了，不过戚妈妈能这么做，许多姑娘都难免动容。
“呵，你觉得她好？”楚惊鸿艳红的唇角却是不屑的朝上一撇，在她看来，戚妈妈若真是个好人，便不会做这种逼良为娼的勾当了。
既然做了这样的勾当，又岂会是什么好人……
“是啊……”见自家姑娘反应如此，怡儿反倒犹豫了，难不成她说错话了？
“殷柳柳随身带着的包裹那过路人可送回来了？”也不理会怡儿是什么反应，楚惊鸿自顾问道。
“嗯，送回来了，那人倒也老实，里边的东西一个没动。”虽不知楚惊鸿问这话的意思，怡儿还是如实回答。
“那就对了，殷柳柳的家当可都在里边……”殷柳柳所有的家当现在可都归戚妈妈了，一个棺材撑死不过十两银，戚妈妈这是得了便宜还顺带了个好名声……
“姑娘的意思是……”楚惊鸿把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怡儿就算再迟钝也反应了过来，只是话到嘴边却又咽下，虽是秦楼楚馆，也忌讳隔墙有耳。
“还不算笨。”撇了怡儿一眼，楚惊鸿撂下这么一句话，便不再理会怡儿。
……
本该早就离开楚京的人这时候却死了，楚惊鸿突然想到独孤羿前些日子说的话——过两天，可能还会有事发生。
这就是独孤羿所指的事情么……殷柳柳，是他杀的？
呵，或许用不上独孤羿，他只需要下命令，便能让殷柳柳死一千次……
‘大将军，再伤不得了。’殷柳柳的声音似在耳旁响起，楚惊鸿长眉微拧。很明显，殷柳柳会死，是因为她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
可究竟是什么秘密，能让独孤羿忌讳至此的事情，究竟是什么……
那个女人，究竟对独孤羿做了什么，能让他时隔十年也还放不下……
“姑娘，您在想什么呢？”见楚惊鸿发呆，怡儿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啪
怡儿的手被楚惊鸿打掉，紧接着便听见楚惊鸿清越的声音传进耳畔，“没什么。”
“……”算了，怡儿并非不知道自家姑娘心里藏着事情，可每次问她她都是云淡风轻的答一句‘没什么’，对此，怡儿表示已经习惯。
“姑娘，还有件事情，萋萋姑娘前些日子染了风寒，秦王把她接去府上住下了！”知道楚惊鸿一直在潇湘馆没怎么出去，怡儿便总爱将自己听说的事情讲给她听。
“哦。”楚惊鸿却并没有表现出兴趣来，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
“姑娘不感兴趣吗？”怡儿有些失望……
“我对别人的事情，没兴趣。”楚惊鸿瞥向怡儿，四目相对，神色淡然，却又有十足的威严。
“那怡儿不说了……”怡儿心头一颤，每每这个时候，她就会感觉，自家姑娘……有些可怕。
将军府
“属下到的时候，殷柳柳已经服了毒。”暗影在独孤羿的书房里，冷声禀报。
“服毒，她知道我要杀她……”独孤羿冷沉着脸，从喉间溢出一声冷呵，鹰眸中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听说墨沁姑娘死了，我就知道，大将军也不会饶了我，我想死的好看点，就提前服了毒。这件事情，我没告诉任何人，大将军的秘密，我一定会守，请他放心。”
这是殷柳柳最后说出的话，对着暗影，她希望暗影可以将这话带给独孤羿听见。
“主人，属下告退。”殷柳柳的声音从耳旁消失，暗影却并未将这话转告给独孤羿，他知道，他家主人，一定猜得出殷柳柳这番作为的原因。
独孤羿抬手一挥，算是应了。下一秒，暗影已经从书房内消失。
“将军，秦王来了。”老管家敲响了书房的门，而后，在门外道。
“让他在前厅等着。”独孤羿的话音刚落书房门便被人踢开，赫连景宣的声音随之出现在他的视线之内。
“大将军要本王在外边等，就不怕被人看见，说将军与本王纠缠不清？”赫连景宣的声音旋即落进独孤羿的耳里，而后赫连景宣笑的得意的走进书房。
“本将军一向都是秦王的眼中钉，楚京中谁人不知，谁还敢乱传谣言？”独孤羿倒是不以为意，半点也没将他的话当做一回事。亦没起身问安。
“本王的将军的态度随时可改，就怕这些个谣言落进皇上耳里，将军洗脱不清呐。”赫连景宣仍是笑着，也不管主人的意思，径自便寻了椅子落座，慵懒的靠在里边。
“那还真是有劳秦王费心了！秦王来此，为了何事？”独孤羿扬了下颚，眯着眸子撇向赫连景宣。无事不登三宝殿，他很好奇赫连景宣是为了何事，竟然踏进了将军的府门。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本王就是有件事情，想问问将军。”赫连景宣慵懒悠闲的脸上突然拧住了。倘若独孤羿知道自己是为了这等事情来寻他，不知会作何反应……
“问。”独孤羿没心思听赫连景宣卖关子，薄唇中冷然的吐出来这么一个字。
“本王就是想问问，长公主寿宴之上，大将军为何会将楚惊鸿带去？”最后，赫连景宣问的委婉。
“本将军的女人，带去何妨。”独孤羿翘着脚，十指交叉放在案上，饶有趣味的看着赫连景宣。
“带去见了太妃，是打定了主意要娶她？”赫连景宣也不避讳独孤羿的目光，却也没有迎上去。
“有何不可，本将军不知道秦王何时也成了太妃娘娘的说客！”既然赫连景宣没有直入主题，独孤羿也不急，反正这是他的府邸，没有人有本事知道他府上的事情。
“说客？大将军真会说笑！本王只是好奇，你怎么敢娶？”赫连景宣继续绕着弯子。
“为何不敢？”独孤羿反问道。
“她可是妓！你也并非不知，长公主对你情深义重……”赫连景宣迎上独孤羿的目光，一字一顿咬得清晰。
“是妓又如何，在本将军眼里，那些个大家闺秀，比不得她！”独孤羿不屑轻哼，对于赫连景宣来此的意图，他大抵是猜到了些。
“至于长公主，本将军该说的话都说了，她是聪明人，知道该怎么选……秦王既然不是太妃的说客，又何出此言？”猜到了赫连景宣的意图，独孤羿此番便是明知故问了。
“本王只是好奇。”赫连景宣终究不知如何开口。想他堂堂秦王爷，竟然会因为这样的事情被难住，倘若传了出去，必定沦为笑柄。
“听说秦王将白萋萋接进府上了？秦王想纳她为妾？”赫连景宣与白萋萋在一起六年之久，若要纳妾怕是早就纳了，其间的原因独孤羿也能猜到些。
既然赫连景宣迟迟不愿开口，他也不想在与人多说这些没用的话，直接将赫连景宣带进主题。
“将军是聪明人，倘若这事是纳妾可以解决的，本王就不会来找你，本王近日可是为了这事颇为头疼。”赫连景宣苦笑一声。
对于白萋萋，他是打从心里爱着，可对于秦王妃，他又决不能负了她！且不说他当年夺嫡失败，秦王妃不禁险些为他而死，便是发妻之名，他也决不能负了她……
可是萋萋，不愿为妾，她也跟了他六年，他夺嫡失败的那段时间，白萋萋也同样没有舍弃他，若非白萋萋，他那时候那般颓丧，还不知何时才能走出……
赫连钰生辰那日，他听说独孤羿竟然带着楚惊鸿去了寿宴，便巴巴的跟着前去，可并不只是为了看热闹……
赫连景宣不过是想看看，独孤羿为何会在赫连钰和楚惊鸿之间，如此没有犹豫的便择了楚惊鸿。
“秦王来府上作客，是想探知鸿儿在本将军心里的位置，你想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秦王，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本将军早年丧妻，与你不同……”
似是看出了赫连景宣的心思，独孤羿低沉的声音适时吐出。这话出口，对赫连景宣来说，无疑不是一个激将。
“本王偏不信！”赫连景宣浓眉一沉，愤然道。
“本将军给秦王一个兼得的法子，如何？”过了许久，独孤羿才慢悠悠的开口。而后从案后起身，走到赫连景宣身旁的椅子上坐着。
“条件？”知道独孤羿绝不会平白给自己解决这件事情，赫连景宣自然是要将条件问清楚。
“当年那个东西。”薄唇中淡然吐出几个字来，独孤羿的眸中冷冽异常。
“你确定？”赫连景宣似是不信独孤羿会提出这个条件，犹豫了许久才皱着眉头问他。
独孤羿点头。
“你要知道，拿东西价值连城，可不是那么容易得来的。”赫连景宣吸了口气，而后又缓缓吐出，看向独孤羿的眸中熠熠生辉。
他想确认，独孤羿是否真的决定了……
“你若是没法子，那就算了。”独孤羿登时起身，转身又朝案上走去。
“我答应你，一个月之后，我把东西给你。”赫连景宣不再犹豫，点头应了。
独孤羿要的这个东西一旦用了，对他有益无害，他有何理由不答应！毕竟，别人弄不来拿东西，可他要，便一定有法子弄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