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卓沉思了一会,“莫非除了我刘卓,这暗中还有人在帮助吕家?”
鲁萧摇了摇头,“今日宫中传出秘闻,昨夜圣上原本翻的是静和宫秦昭仪的牌子,却在去静和宫的路上巧遇了一位神秘女子,最后歇在了养心殿。”
刘卓冷峻的面容,看向对面的人。
“梁王莫恼,鲁某也没有本事能掌握宫中之事,只是这消息却被有心人流出宫外,今日宫中来人把梁王唤去救命,鲁某便粗略的打探了一下,才知道其间原委,那圣上巧遇的女子便是梁王今日所要救之人——吕家二姑娘。”
“你胡说,吕姑娘在宫中数月,若要面见皇上,有的是机会,何必这般?”刘卓心中有些慌。
“吕姑娘呆在朝云宫中的确有许多的机会,可为何一直躲着没见皇上,却要在昨夜巧遇呢?今日清晨又匆匆派来丫环喊救命,明知此事不可为却要为之,而今又借梁王之势,害得梁王硬闯皇宫,皇上未曾责怪下来,可梁王之举却已满城皆知,若有闲言传入圣上的耳中,难免在心中责怪于你,好在娘娘在宫中为梁王尽心尽力遮挡风云。”
“如此这般,这吕家姑娘都精算在内,其心计不容小视,若我鲁某猜的不错,下一个举动便是嫁入梁王府为妃,殿下,你可要三思啦!”
刘卓没有说话,心里似乎找到了某个答案,难怪今日一直不踏实,原来问题出在这儿,她以前对他不冷不热,即便他出口要她成为他的妾室,她也是迅速的答应了,他其实一直都有怀疑,她是想利用他的。
“我应承了她,以后她便是我的王妃。”刘卓说道。
鲁萧不动声色的看了对面的人一眼,世间男女之情最不容人细想,最容易让人失去理智,想不到梁王也不例外,从小在终南山学艺,跟着上善大师这么些年,还以为他会心性坚定,不同于常人,却终是跳不出这世俗之圈,痴人一个啊。
“如此,在下只希望王妃入府掌管内院即可,不可参与府中政务。”
刘卓神色一动,看着鲁萧,想起当初在祈山之时吕妍所说,她说要入梁王府为幕僚,原来那时的她就早有预谋了。
“王妃当然只管内院即可,府中政务哪能女子参与。”刘卓这么说着,他对自己也是这么说的,女子不得参政,历来祖训,虽然他刘卓没有这种思想,可吕妍却是一个例外,他在心中暗下决心。
幕色浓黑如墨,星光隐入云层,呼呼风声刮落树叶,时有闪电划破天空。
朝云宫正殿,郑氏倚在床边,刘哲在桌案上抬起头来瞧了一眼,眼神带着宠溺的笑意,“怎么?睡不着吗?可是朕打扰你了?今日折子太多,再等等朕便处理完了。”
郑氏含笑摇头,“敏儿便是这样看着也是欢喜的。”
刘哲的笑容更深了。
“吕姑娘可还好?”刘哲问道。
郑氏脸色微变,“毕竟年轻,已无大碍。”
“是啊!年轻就是好。”刘哲感概。
郑氏心一沉,留着她果然出事。
一夜风雨过后,早晨的空气更是新鲜,吕妍休养一夜,身体总算恢复过来,虽然还有些胸闷气短,站在这阳光明媚的早晨里,舒坦了不少。
远远的妙玉的身影匆匆走了过来,吕妍吐了口浊气,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刚才安于过来,皇贵妃娘娘召女郎去前殿。”
吕妍原本轻松的心情瞬间沉重起来,该来的还是会来。
进了前殿,郑氏一身华服慵懒的坐在软榻上,一旁的宫女正为她揉捏按摩。
吕妍上前行礼,郑氏淡淡的看了一眼,然后吩咐道:“你们都退下吧。”
宫女太监退了下去,殿前只剩下吕妍与郑氏,今日连安于都不在,吕妍淡然的站在中间,看着台阶之上的一张软榻,此时郑氏坐起身来,正冷眼看着她。
“吕家返回京城,果然如你所愿,本宫视你如女儿,你却毫不犹豫的背叛本宫,你说本宫要怎以恁罚你为好?”郑氏语气娇柔,似跟人聊话家常似的。
“民女以为昨日民女所受之苦已弥补民女之所做,世人都说皇贵妃娘娘宅心仁厚,心地善良,胸怀广阔,民女以为皇贵妃娘娘必不会计较,再且民女近几月守在宫中为娘娘尽心尽力,调理养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因此民女斗胆,求娘娘原谅民女之所做,民女定感激不尽。吕家上下,感念娘娘之恩德,唯梁王殿下马首是瞻,誓死追随。”
“好一张利嘴,本宫若不应你,倒违了世人之美谈,成了心地狭窄之人,可惜这里是皇宫,且在朝云宫内,本宫若不应,别人也未必能知晓。”
吕妍跪下,语气诚恳的说道:“如今朝中局势于梁王殿下不利,魏王握有兵权,又立军功,已令朝中大臣刮目相看,太子地位在那儿,无人动摇,然这两方人马不管哪方强盛于梁王都有害而无利,如今我父亲任命户部尚书,掌管南朝财政,在六部中占了一席之地,于梁王殿下来说,若得了我父亲便增了一臂,娘娘若能放下前嫌,我必说服我父亲。”
郑氏神色一动,眼神有些变化莫测的看着吕妍未语。
“娘娘若您答应梁王殿下增添一臂,民女还有一事相求,还望娘娘准许。”
“你说。”
“民女知道陛下心中一直记挂着娘娘,却总不能在娘娘这儿得到慰藉,民女不知道娘娘与陛下之间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但民女若再留在宫中,只会为娘娘增添烦恼,因此——”
“你给本宫住口。”郑氏猛的起身,一步一步下了台阶,她身上披着一件枣红色的衣裙,长及曳地,金丝密织大朵盛开的花辨。往日里她声音柔软,眉眼温和带笑,此时却是凌厉威严,周身空气似要僵化。
怕是触及了她的逆鳞。
来到吕妍面前,郑氏冷冷的看着她,语气没有了往日的娇柔,“为本宫冶病是假,为了入宫是真吧!皇儿倒是被你蒙在鼓,何止他被你蒙在豉,便是本宫便是圣上也未曾看明,想不到你小小年纪有如此之心计,若再把你放在这儿,还真是留你不得。”
吕妍挺直了脊背,没有辩解没有恐惧,语气依旧诚恳的说:“民女只求娘娘应承,答应民女嫁梁王为妃。”
语音一落,郑氏忍不住大笑出声,许久她看着脚下的人,道:“不知你是蠢还是傻,你做了这样的事情,本宫会应承你嫁给梁王?去祸害本宫的皇儿?真是笑话,不知死活。”
“娘娘,梁王求见!”
殿外响起安于的声音,郑氏脸色一变,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人,走回软榻坐下,“进来吧。”
刘卓进来,就见殿前跪着的吕妍,他脚步一顿,抬头看向主座,见郑氏面上含笑,并无异样,既而又看向吕妍,来到她身跪下请安。
此时吕妍侧过头来,两人目光相对,又瞬间移开。
刘卓起身,郑氏接着说道:“吕姑娘也起身吧。”
吕妍站起来,悄悄往刘卓的方向看了一眼,此时刘卓正好也看向她,她微垂下头去,眼眶有些发红,刘卓心中一惊,不知她受了什么委屈,昨夜里被鲁萧这么一分析,他辗转无眠一夜,思前想后,决定今日进宫请安时,再把吕妍带出宫去,不想才来,就看到她眼眶通红,似受了极大的委屈,可是看母妃神色却并没有半点怒意。
“难得皇儿孝顺,还记挂着母亲。”
“母妃可有好些了?”
“已无大碍。”
刘卓放下心来,然后又偷偷看了吕妍一眼,见她一直未曾抬头,他心里有些摸不着边际,反正是要把她带出宫了,待出了宫再问也不迟。于是上前一步,请求道:“孩儿今日有一事相求,还望母妃应承。”
“哦?皇儿不知有何事?”
“吕姑娘在宫中已待了不少时日,如今母妃的毒已解,孩儿代吕姑娘向母妃请辞,还望母妃容许。”
郑氏听后脸色一暗,刚才皇儿进来,两人眉来眼去的表情全收回眼底,此时又想把她弄出宫去,想起以前吕氏没有出现之时,她说一句话,皇儿从没有半点异议,哪像今日如此冒犯,郑氏这么一想,心里更回恼恨着吕氏了,可她又不能不答应皇儿,他可是第一次向她请求,怎忍心拂了他意呢?
“母亲甚是喜欢吕姑娘,正好她年纪尚幼,原本是想留着她在宫中陪陪我。这些日子吕姑娘为我的病尽心尽力,母亲受她伺候着,比安于还要细心,倒是养成了习惯。在宫中这么多年,母亲除了安于便没有几个亲信之人,甚是孤寂,好不容易遇上一个这么投缘的孩子,马上又要及笄嫁人,以后母亲若想再看到,更是难了,皇儿忍心剥夺母亲这点小小心思么?这宫中数年如一日,枯糙泛味,吕姑娘聪慧灵活,给朝云宫带来了不少人气,朝云宫上下都不舍得她离去啊。”郑氏说完,一脸婉惜,似又无可奈何。
刘卓被郑氏这么一说,忽然说不出口了,他看了看一旁的吕妍,她依旧低垂着头,也不知她受了何委屈?再过两月她便及笄,看母妃如此喜欢,再多留两月也不是什么大事,以后入了府,他再花些时间陪她游山玩水一番,以做补偿也不迟,这么一想,刘卓便没再坚持,待吕妍及笄后再出宫。
不过刘卓今日除了吕妍出宫的事情以外,他还想着昨日答应吕妍婚约的事情也一并说了,现在听来,母妃如此喜欢她,这事怕也不是什么难事,于是接着说道:“孩儿还有一事有求母妃。”
“在母妃这儿,皇儿尽管说便是,只要母妃能做到的,定会应承于你。”
“孩儿想娶吕姑娘为妃,还望母妃容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