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楠发觉了赵长依探进他衣领的手指,修长滑腻,温暖如玉,弄得他痒痒的。
她在摸他的那道伤痕,那道丑陋无比的疤痕。
他身子僵了僵,缓缓的放过赵长依的唇,垂下眼,没去瞧赵长依。
终于能喘口气,赵长依长长的穿了一口气,手指并没有离开他的衣领内侧,指腹还刻意的在那道疤痕上轻轻摩挲。
白楠觉得痒,把手伸到背后,把她的手抓了回来,假意嗔怒:“淘气!”
“是怎么弄的?”赵长依软软的依偎在他的怀里,另一只没被抓着的手,又朝着那里摸了过去。
白楠任由她摸着,这次没有去抓她的手,却故意逗她:“长依,你这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脱为夫的衣服?”
因为亲吻,赵长依的脸本来就带着红晕,被他这么嬉皮笑脸的一逗,脸就更红了,娇怒反驳:“谁稀罕!”
“我就盼着长依你稀罕!”
“好啊!”赵长依咬着银牙:“那你就脱给我看啊!”说完,她伸出细嫩的手指去解他的一扣,刚刚摸到扣子,就被他的大掌一把按住。
白楠握着她手的力气很大,一不小心,就把她握疼了。
赵长依不悦的皱着眉,明眸一挑,抗议的看着他。
白楠轻咳了一声,手里的力道松了松,柔声道:“天晚了,我们睡吧,明日还要赶路呢。”
此刻的白楠淡定自若,不急不缓,没有嬉皮笑脸,亦没有盘算算计,只是很淡很淡的口气,带着突兀的转变,莫名其妙的。
赵长依一脸不解,此刻的白楠太过于……不一样了。
她走神的功夫,白楠已经放下四角的帷幔,整理好被褥,熟练的将赵长依一揽,抱在怀里躺了下来。
这时候,赵长依才回过神来,咬牙切齿道:“白楠,我还没成亲呢,你不许睡在这里。”
“哦,可是我亲都亲了,抱都抱了,又有什么关系呢?”室内只点了一盏烛台,昏黄幽暗,他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显得格外的无辜。
赵长依认真道:“那些都不算,我还没成亲呢,你不能这么毁了我的清白!”
“哦,你的清白?你的清白早晚都是我的,只要我不介意,就没有关系了。”
赵长依还要说话,白楠却接了一句:“要是你再不睡觉,白日里马车上没完的事,我可要继续了!”
赵长依皱着眉头,想白日里马车上没完成的事是什么,忽然想到当时他的手掌顺着她的外袍滑了进去,碰到了她的亵衣……
当时他只是在她的小腹打转,没完成的事……赵长依不敢再往下想了,立即闭了眼睛睡觉。
大概是白日里车马劳顿太累了,或者是有白楠在身侧的原因,她这一晚竟然睡得无比香甜,连梦里嘴角都挂着笑容。
而白楠却与她恰恰相反,瞪着眼睛一夜未睡。
渴望已久的女儿香近在咫尺,他一动也不敢动,眼睛瞪得溜圆,又偷偷的摸了摸自己的腰侧,想起刚才她要脱他衣服时的俏皮与狡黠。如果有朝一日,她看到了丑陋不堪的自己,会不会厌弃?会不会后悔今日留下他的决定?
这一夜,对白楠来说,终究是个不眠夜。
接下来的几日,一切顺利,公主队仗一路无阻的到达了滦河边。
八百里滦河,波涛汹涌。滦河将大地一分为二,滦河之南是封国,滦河之北为瑞国,两国隔河而望,故乡远在万里。
百艘大船齐渡滦河,赵长依是第二次,上一次是陪着母亲远嫁,这一次是自己归故里嫁人。
白楠这几日很安分,虽然晚上都缠着赵长依和她同床共枕,最多却只是抱抱她亲亲她,隔着亵衣摸摸她,当然他还是很守规矩的,不该摸的地方,他都没有去碰,不然赵长依也不可能容忍他这么久。
这段期间,赵长依接到了来自封国上京传来的两道消息,皆是让人震惊的消息。
第一道便是太子沈扶礼纳妾了。
年过二十五的太子终于纳妾了,还是一下子纳了十二位美人,够一打了,可以凑成三桌麻将了。
也不知道是谁出的馊主意,把朝廷世家女全都放到太子东宫,不分大小,让她们自己在东宫拼前程。所谓的前程,自然就是沈扶礼的枕侧边。
据说,这十二位美人都是来自朝廷重臣之家,各门各系都有,每个人背后都有势力撑腰,均不可小觑。现在这些美人虽然是妾室,其实都是奔着太子妃的位置来的,更是奔着未来皇后的位置来的,每个都要使出浑身解数争个你死我活的。
说白了,就是把朝廷斗争从金殿上挪到了沈扶礼后宅里了。一想到这个,赵长依都替他头疼。
第二道消息比第一道消息更为惊人。
八国来贺时,东昂小国送来和亲的燕歌公主因谋害皇家子嗣,被处以极刑,同被牵连的还有景王府庶长子怀郡王沈扶忠的郡王妃朝歌公主,因同胞姐姐获罪,她被贬为庶妃,皇上为怀郡王妃和两位侧妃的位置又择了身世清白的三名女子,择日成亲。
看到这里,一直在旁侧服侍的青菱不解问道:“谋害皇家子嗣的罪名?”
这罪名来的蹊跷,太子沈扶礼才刚刚纳了妾室,就算是有孕,如今才几日的功夫,医术再高明的大夫都诊断不出来。
赵长依唇角挂笑,不以为意:“是兵部侍郎李大人之女李双荷有了身孕,如今已经被皇上封为荷贵妃了。”
这个李双荷因跟秦煜和沈青烟有些渊源,赵长依倒是有些印象,又加着她和燕歌公主是同时受宠的,名声显赫。只是没想到,赵长依归国,行程还不到一个月的功夫,她就凭借身怀龙种,赐死一同受宠的燕歌公主,独坐皇贵妃之位。
封国皇帝后宫没有皇后,先皇后是太子沈扶礼的生母,早年就去了。因为是少年夫妻,伉俪情深,皇帝便对天起誓,绝不再立后,后来协力六宫之事便交给了杨妃。
杨妃是前内阁首辅之女,因娘家势力,稳坐六宫之首,本身又是个美人,皇帝自然垂爱。只是,这么多年,她一直未曾有子嗣,而后宫其它妃嫔,也没有所出。所以,整个皇宫,除了沈扶礼之外,竟无其他皇嗣。
是真没有,还是有了也生不出来,就无人得知了。
这个李双荷竟然能在这种情况中脱颖而出,想必不是个简单的。
赵长依得知这些消息的同时,白楠也得到了这些消息。
不过,他是比较开心的,喜上眉梢!
“哈哈哈,沈扶礼,让你挖本大爷的墙角,慢慢回东宫去斗争去吧!”
白楠乐的上蹿下跳,对面来送消息的人,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
白楠斜睨了他一眼,挑眉问:“怎么,你有意见?”
那公子面如冠玉,俊朗不凡,笑道:“不敢!”
“有意见你也憋着!只是这李双荷有孕,沈扶礼的太子之位要不稳了吧?”
“这才有孕一月有余,以杨妃手段,能不能生下来还是个未知数,就算生下来,是男是女也不知,你莫要高兴的太早。”
白楠嘿嘿一笑:“你放心,不管生出什么,都会是个皇子的!”
“你心里有数就好。”那人摇着折扇颔首,不再言语。
白楠掀袍坐到一侧,神色认真:“笛林,我再问一遍,你真的不想要那个位置?”
笛林摇头:“不想。”
“那……我对夷陵国我可不手下留情了!”
“随君之便。待你成事之时,夷陵国土如数奉上!”
“一言为定!”一锤定音,再无别话。
回到官栈卧室时,赵长依已经歇下了,白楠却反常态没有闹她,径自去了隔壁侧室眯了一夜。
明日便是登船渡滦河,滦河过后,便是瑞国迎接队伍,赵长依的一举一动将在瑞国皇帝的监视之下。而白楠需要做好身份的掩饰,虽然早就做了完全准备,但他也怕真的伤了赵长依。
这一夜睡得并不踏实,直到四更天约莫亮时,他已经睡不着了。穿好衣服,整理好随身携带之物,先赵长依一步去了滦河岸边。
赵长依一夜没见到白楠,问过青菱后,知道他昨夜一反常态歇在了侧室,今儿个又一早就去了滦河岸边,留话说先去查察看船只情况。
赵长依喝着白粥,正纳闷这位主儿今儿个怎么这么反常呢,门外有人来报,说夷陵国襄王笛林一行正巧路过此地,听闻康景公主在此落脚,特来拜会。
赵长依纳闷,她是落脚,但是是昨夜落脚,今日就要启程,这个眼看着就要离开官栈的时辰,从未有过交集的夷陵国襄王为何来求见?
虽然纳闷,但为了邦交礼仪,她还是要见上一见的。
夷陵国襄王笛林,八国来贺时,她曾经在太后寿宴上远远见过,那时,他是为白楠求娶她。
一想到这,赵长依决定要好好见一见这位年轻的玉面公子襄王。
笛林的面相不错,英俊潇洒型的,年纪不大,据说在皇室中并不受宠,却也小小年纪被封了王。
两人见面,为注重礼仪,赵长依并没有戴面纱。其实她很好奇,这个笛林既然认识白楠,是不是也知道白楠近日所为,也就是白楠要当面首的事。此次他特意来寻她,想必是跟白楠有关吧。
毕竟,八国来贺已经结束近两个月了,他竟然还在封国境内乱晃,又在这个时候求拜见,怎么说,都不得不让她怀疑。
两人按照规矩行了礼之后,赵长依率先开口:“襄王殿下是留恋封国河山风景,才到此刻还未离境?”
夷陵国和封国瑞国三面割据,这滦河又是封国和瑞国的国界,属实离回归夷陵国之路太过遥远,换句话说,就是笛林出现在这里是十分的不合情理的。
“本王在夷陵国主面前不受宠的事情,想必康景长公主殿下也听闻了吧,我此次借八国来贺外出,实属避难,如若回去,便有性命之忧,所以才不得已到了此地。”
“那你来拜见本公主,又所谓何事?”
“无事,只是听闻公主待嫁亲队到了此地,特来拜会,别无它意。”
赵长依面色不善,也不软言软语了:“据本公主所知,襄王殿下与白公子相熟,还曾替白公子求去过本公主呢。襄王殿下这次前来,可是要见一见白公子?”
白楠一早躲开,襄王笛林特意前来拜会,两者之间肯定有关系。
一听到她这么说,襄王笛林表情有些僵硬,随即恍然大悟,似笑非笑:“白公子?是指白楠?”
赵长依柳眉一挑,神色不悦:“自然。”
襄王笛林却抿唇一笑:“他不姓白,他姓谢,名衡之,表字白楠。”
端起的茶杯从赵长依的手里滑落,直接打翻在地,摔个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