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男人,我看我自己男人有何不可?!”
谢衡之原本打定主意不会让赵长依看的,其实他也知道,他既然要和赵长依做夫妻,这满身丑陋早晚要在她眼前露出来,可是他没想到这么快,更是被赵长依一句“你是我男人”弄的晕晕的。
他闭着眼睛,一咬牙,便也不在拿乔,慢慢的开始脱衣服,只是不去看赵长依的脸上,生怕在她的脸上看到厌恶的表情。
他把外面寝衣一脱腰间,便露出精装的上身,健硕修长的身材,是常年习武锻炼出来的。只是,本应光滑的皮肤上,大大小小疤痕无数,有深有浅,疤疤癞癞,竟然没有一处完整的皮肤。
赵长依远远的看着,觉得心疼,眼泪更是止不住的往下淌,她声音哽咽的说:“转过去,我还要看背后。”
谢衡之睁开眼睛,看着哭的不成样子的美人,更是心疼不已,比当年这些伤痕留在身上的时候还疼。他立即劝阻:“背后也是这样,别看了。”
说着就要把衣服穿上,赵长依哪里肯依。那日在他后颈摸到的疤痕,要比他前胸这些伤的的更深。
她不依,他又不忍心违背她的意思,又不想让她看了他的后背更加的心疼,左右为难。
赵长依却已经从床榻上走了下去,一步步向他走来,走到他身前,伸手握住他腰侧的寝衣,原本还半挂在他背上的寝衣被她扯了下去,他的整个上身都露了出来。
赵长依咬着牙,忍着哭意命令:“转过去。”
谢衡之无奈,只得认命的转了过去。
这么一转过去不要紧,赵长依哭的更凶。
谢衡之立即抓起旁侧的衣服穿上了,凑到她面前,把她抱进怀里哄:“没事的,就是看起来吓人,一点都不疼,真的,长依你别哭,你哭我觉得更疼,比伤在身上更疼……”
赵长依把头埋在他胸前,哭的更凶。
她忘不了刚才看见谢衡之后背的那一幕,他的后背上除了跟前胸那些密密麻麻的长度不齐的上口外,还有一条从脖颈横跨整个后背,一直延伸到亵裤腰间之内的疤痕。
整个疤痕不仅长达几尺,还深不可测,那道又宽又深的疤痕愈合时翻出的新肉,堆积在两侧,沟沟壑壑,形成一条很大的凸起。
当时,他……多疼啊!
越想赵长依哭的厉害,抱着他的腰就不撒手,反而是谢衡之不知所措,只能去哄她。
“长依,不疼的,真的。”
一听这话,赵长依哭的更凶了,她明明什么都没有说,他竟然什么都知道。
他们之间大概是太过于默契,谢衡之仅凭她一个眼神,就知道她是在心疼他。他原本以为她会嫌弃,赵长依是个喜好美的姑娘,小时候就喜欢别人夸她漂亮,夸她的东西漂亮,如今见他的身子这么丑陋恶心,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自己会被讨厌。可是,怀里抱着的姑娘,不是再讨厌他,而是在心疼她,每一滴眼泪都像是烙铁一样,烧的他心都疼。
他哄她:“长依,你看,不是没伤到脸么,小爷我天生丽质,这张俊脸还在,你只喜欢小爷这张脸就行了。”
“不,我要喜欢你这个人……”
“好好好,只要你不哭了,我整个人都是你的。”
“不,我哭,你也要整个都是我的!”
赵长依哭累了,身子背对着床外,呼吸均匀,谢衡之猜想她应该是已经睡了。从舱房侧室找来温热的帕巾,轻手轻脚的替她去擦了脸上的泪痕,赵长依只是微微的皱了皱眉头,并没有醒来。
谢衡之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穿好寝衣,把自己的身体包了个严严实实,吹了烛台,然后和衣躺在了赵长依的身边。
夜是静的,滦河水声却不是静的,在黑暗中,谢衡之根本就睡不着,除了身体晕船的不适,更是心底的不平静。
他身侧的人,就是他这辈子唯一想娶的女人。他以前一直不敢把满身疤痕的自己露给她看,如今她已经全都看到了,不仅没有嫌弃,还为他哭成那个样子,他谢衡之这辈子是何等的幸运啊?如果用所有的不幸,能换得这一个人,他心甘情愿。
睡不着的,除了谢衡之之外,还有躺在他身侧装睡的赵长依。
她睡不着,却又不敢不睡,怕谢衡之也跟着她一起不睡。他因着晕船已经很难受了,又因着她缠着他不得休息,如果她在因着心事睡不着,以谢衡之对她的宠溺,一定会继续陪着她哄着她的。一想到这个,她心里就心疼不已,更不敢不装睡了。
两个人躺在同一张床上,皆没有睡着,但有为着同一份心疼,默契的都在装睡。
第二日,船队靠岸,总算结束了这熬煞人颠簸之旅,谢衡之双脚着陆的时候,只觉得整个世界都是善意的。
因着到了瑞国境地,瑞国迎接队伍已经等候多时,谢衡之开始低调起来,无论任何人问起,都只道是康景长公主带着的面首。
赵长依对他的低调行事格外满意,毕竟这些瑞国迎接队伍和跟着她从封国来的人不一样,是瑞国皇帝用来监督她的,谢衡之的举动很可能被发现身份,到时候一旦被怀疑,以她皇外祖父的那种“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的小肚鸡肠的性格,绝对会要了谢衡之的命的。
笛林的话犹在耳边,她不得不为谢衡之做些打算,要做的便是让她的皇外祖父和昏庸的太子舅舅,包括像毒蛇的皇太孙表哥都认定了谢衡之已经死了。
因着处事谨慎,赵长依和谢衡之一直都在一个马车内,并没有做出什么大动作。自然,赵长依对谢衡之能不动手动脚恨满意,但谢衡之却不干了。
马车从某一个官栈启程之后,谢衡之凑到了赵长依身侧,故意装的委屈可怜:“公主殿下好久都没有宠爱小白了,是不是不喜欢人家了。”
赵长依差不点被他这说话的语气恶心的想吐,直勾勾的瞪着他,又顾忌周围有监视的人,只能压低声音警告他:“你给我老实点。”
“公主殿下,人家是你的面首,一点都不亲密会被怀疑的。”他连借口都想好了,怎么可能一点油都不揩!
赵长依被气得,直接翻了个白眼!
谢衡之却不放过这个机会,一把把她搂进怀里,朝着她朱红软唇就欺了上去,还故意发出一些暧昧的声音,譬如说:“公主殿下您轻点,小的受不住了”之类的。
饶是赵长依脸皮再厚,在这不密封的马车车厢里,被这个家伙故意弄成这样,也是要羞死人的。
于是,在康景长公主还未回到瑞国京城时,她的名声就传来了。
赵长依入京后听到这样的传闻,差不点化身母老虎揪掉谢衡之的耳朵。
谢衡之却不以为意:“只有长公主殿下好色,我这个面首才能入住公主府啊!”
他说的也不无道理,如果皇帝要是要求公主殿下为死去的驸马谢衡之守节,他这个真的谢衡之就不能以面首身份留在康景长公主府了。
行了半月有余,赵长依终于又回到了她出生的地方,瑞国京城。
到了京城的第一件事,便是入宫拜见她的皇外祖父。
她离开封国的时候,年仅五岁,连谢衡之的容貌都记不清了,更别提平日里来往甚少的皇外祖父。所以,当她真的要入宫去见皇外祖父的时候,心里忐忑不安,既有些许期望,更怕得来失望。
谢衡之已经随着封国送嫁队伍的人一同歇在一处,只留了青菱一个贴身丫鬟跟着赵长依进宫。
她很是不安,临进宫之前特意当着众人的面召见了,表达了黏黏腻腻的依依不舍之情,实则两人是在探讨:“皇上怎么才能不干涉我过多呢?”
“不干涉你是不可能的。”谢衡之一边抱着她,黏糊糊的往她身上靠,一边偷偷的在她耳边低语,语气果断肯定,没有半分犹豫。
“那怎么办?”赵长依有些担忧,但面上很平静,捏着谢衡之的手情意绵绵,实则是在用指甲抠他的手心。
谢衡之虽然疼,脸上却是享受的表情,一副就要享受出声的模样,偷偷的跟她说:“到皇帝面前,你不用装懂事,就装无赖。一个懂事冷静的公主,皇帝是要忌讳的。但一个只知男色、荒淫无度、毫无真才实学的公主,皇帝才是放心的。”
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尤其这位公主,爹爹是谋反的驸马,夫君是被怀疑谋反的驸马。”
赵长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