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古待不了一个小时,接到了无数的电话,他在医院这段时间公司的事情积了很多都没有做,小于打电话来说办公室外的接待室里坐着好几个客户要见他,贺古说:“不着急的先打发走。”
“可是科技公司的李总说已经跟您约好了啊?”
贺古这才想起来,上午和李总约好了,看看手表时间快到了,巫秋灯在房里打坐,他推开门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对小于说:“你让李总再等一会,要不然等我会直接去他的公司。”
“可是,贺总,三点还有个会,您必须参加。”小于惶恐不已,一向爱岗敬业的贺总可从来没有这样过,公事堆积如山,可不是他能够招架的住的。
“好了,我马上来!”他不想再听小于的絮絮叨叨,挂了电话走进了巫秋灯所在的房间,其实她一直在打坐,没有和他说话,但是就这么坐在巫秋灯的身边,就会感到一种很宁静很舒服的感觉,他在她的身边坐下,巫秋灯睁开眼睛,刚才他打电话她听见了,知道他的公司里日理万机,很多事情等他处理。
“快点走吧,公司那么忙,不用总是到我这里来。”巫秋灯推推他,自从昨天以后,每次贺古来了以后都得轰他走,巫秋灯心里有些不安,生怕自己耽误了他的大事:“我和黄莺下午还有事。”
“有什么事?”他追问。
“约好了去一个人的家里,他说他家的东西总是会莫名其妙地挪动位置。”
“远吗,这样,我以后安排一辆车给你们,你们出去办事的时候随时用车。”
“不用!”巫秋灯马上说,她们的工作室门口总是停着一辆豪车算怎么回事?这条街上除了这段时间甄一百和贺古经常来,才有了豪车的踪迹,如果终日停着贺氏企业的车真是太招人耳目了:“不需要了,我和黄莺平时都是坐公车去,有时候打车,很方便。”
“有车不是更方便?”
“贺古。”巫秋灯咬着下唇,颇为烦恼地看着他:“我和黄莺这二十多年过的都很平淡,我们觉得这种日子挺好,不想多加改变。”她已经说的很隐晦了,贺古听得懂,她是被吓坏了,送上门的一日三餐,名贵的耳环,还有即将代步的豪车。贺古握着她的手:“好吧,如果你还不习惯的话,我不勉强你。”
她送他出门,撑着浅紫色缀着小碎花的伞一直送到他的车前,雨下的很大,把她的鞋子都沾湿了,白色的帆布鞋落满了小雨点,她今天穿的是一件藕色的中式小棉袄,她就是一贯这么朴素,素的不像现下的女孩,贺古想也许他就是喜欢她这个样子吧!撩了撩她的长发:“那,回去吧,我晚上来接你吃饭。”
“如果你很忙的话就不用来了。”她说,贺古飞快地低下头在她的唇上吻了一下:“不要总是说不用,不要总是觉得你麻烦我,秋灯,你记住,你让我见你才是救了我的命。”
他坐进了车里,老刘发动了汽车,他在车窗里向她挥手,她撑着伞,紫色的伞,藕色的人儿,黑色的长发,站在淋漓的大雨中,像一幅淡淡的水粉画,直到脑袋扭到酸痛,看不到她的人了,他才把脑袋转过去,老刘在到后镜里看着他,欲言又止。
“怎么了?”他舒展了一下颈间,在病床上昏睡了好几天,浑身不舒服。
“夫人打来电话,您把夫人的电话放在车上了,她打来很多个。”
贺古有两个电话,一个办公用,一个用来联系个人的事情,刚才进巫秋灯工作室的时候他就把电话放在了车上没有带在身上。
电话又打来了,贺夫人语气相当不好:“你去哪里了,怎么电话一直没接?”
“妈,什么事?”他看着车窗上的水珠,急切地往下流淌着,他知道肯定又是和婚事有关的事情,感觉很疲惫。
“下班以后到简先生这里来,我和杨梅在这里等你。”简先生是一个婚纱设计师,相当有名,刚刚从欧洲回来,贺夫人特地约了他给贺古和杨梅量身定做礼服,还有五天,时间真够赶的。
“我下班有事。”贺古想也不想就拒绝。
“贺古,你必须来,简先生是我好不容易才约到的,你知道他的时间有多难契合吗,还有5天时间做出你们的礼服,简先生是卖我们贺家的面子,不然哪里能有这么快?”
“妈,不是时间的问题,我说过了,我不会和杨梅结婚,所以没有礼服,也没有婚礼!”他第一次挂断他妈妈的电话,尽管巫秋灯会每次都忧愁地看着他说:“请不要为了我跟贺夫人闹的不愉快吧,她也是为了你好。”
贺古却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所有人都觉得杨梅和他天造地设之和,这种理所应当的应强加在他身上的枷锁,让他十分不舒服。
贺夫人的电话终于没有再响,可是临下班的时候,贺夫人竟然和杨梅找上了门来,碍着杨梅在场,贺夫人的脸色还稍微缓和了一些。贺古刚刚散会,坐在办公桌后面,雨还没停,他正想着带巫秋灯去有家饭馆,取名叫听雨轩的,饭店的顶部,墙壁都是玻璃做的,出太阳的时候用黑色的防雨布给遮起来,下雨的时候全部揭开,人们坐在里面,看着雨水争先恐后地落在他们的周围,整个人像是被被雨幕笼罩在里面一样,极有意境,他想巫秋灯一定喜欢。
但他没想到他妈妈竟然来了,小于送上茶,贺夫人说:“不用了,你们贺总还有什么要忙的吗?”
小于赶紧摇头:“今天的事情都完了。”
“那,贺总晚上还有应酬吗?”
小于也摇头,贺夫人的脸色不好看,贺总的脸色也不好看,他还敢多说什么,只想着赶紧溜之大吉,他们家的火别烧到他的身上就行了。
“贺古,既然事情都做完了,那就走吧,简先生还在等着我们。”贺夫人发话了,杨梅坐在贺夫人的身边,低头呷着茶水,贺古看着她,早上他们不是说的好好的么,让他给她留点面子,她自己来说,可是现在呢?马上就要去试礼服了,难道真的一起去试礼服?
“妈。”贺古脑袋隐隐作痛:“您先到车上去,我和杨梅聊几句。”
“小两口要是有话说,晚上回去慢慢说。”贺夫人脸上浮现一丝丝笑意,一手挽着杨梅,一手挽着贺古:“走吧?”
他碰上杨梅的眼神,有些慌乱的有些不由自主地,还有点可怜的意味在里面,贺古把手从贺夫人的臂弯里抽出来,却被贺夫人紧紧攥住了他的手:“这里是公司,你想让你的手下都看笑话吗?”
贺夫人的话是有威慑力的,还没有下班,员工们都在,有不乏好事者的大着胆子往总裁办公室这里伸头探脑,贺夫人果然是他妈妈,够了解他,知道他碍于面子。
贺古压着气跟她们走到了走廊里的电梯口,杨梅走在后面,贺夫人走在最前面,已经走进了电梯里,杨梅回过头很迅速地对他说了一句:“别让阿姨生气,我不会赖着你,我会妥善解决的,你相信我!”
她这副样子,贺古不好再说些什么,再说就显得他小家子气,说到底,杨梅也不欠他什么。
贺夫人和杨梅坐另一辆车,贺古坐老刘开的车,雨仍然下的很大,车开之前,看到楼下给巫秋灯送餐的那个餐馆,送外卖的正在将保温盒搬上小货车,贺古想了想,让老刘在他身边停下来打开车窗,冒着大雨问他:“是送到文山路的吗?”
送外卖的点头,他认出来是楼上贺氏企业的总裁。
“今天晚上的不要送了,明天早晨的早餐照常送吧!”
送外卖地错愕地点了点头,反正是老板的朋友,钱怎么算他们决定,不让他送这么大的雨正好。
贺古缩回了车里,头发已经被淋湿了,这该死的雨,把他的心都浇的乱七八糟湿漉漉的,他掸着肩上的雨水,对老刘说:“从路口拐弯,然后围着天名路绕个圈,去文山路!”
老刘知道他要去的是哪里,看着前面贺夫人的车的车灯,他放慢了速度,就在十字路口的时候他猛加油门,擦过贺夫人的车,消失在雨雾中。
贺古将两个电话统统关掉,扔在了车后座上。
他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贺古心里完全清楚,但是他就是不计后果,管得了那么多么?
贺古的车在秋灯工作室门口停下,正逢巫秋灯和黄莺从外面回来,雨大的半边身子都湿了,他从车里跑下来,一边跑一边脱下衣服披在了巫秋灯的肩上:“我带你们去听雨轩吃饭,走吧!”
听雨轩一听就是一个附庸风雅的老板开的,黄莺很识货:“是在山花公园中间那个湖心小岛上的那个吧?”她说的没错,山花公园是免费公园,但是湖中心的那个小岛上的听雨轩却是这个城市里档次比较高的饭店了,据说一道素菜就要三位数,不是一般人能吃得起的地方,但是环境极美,黄莺和巫秋灯有一次从边上走过,她还很酸葡萄地说:“菜的味道一定不怎么样,吃的都是装潢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