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任凭这剑砍下去，天知道寂如月能不能控制得住它不伤到杨策。杨策一身冷汗，赶紧增强结界的强度。
要是任凭灵力继续暴走，鬼知道这把剑会不会把杨策一剑两段。寂如月一身冷汗，拼命的往后抽身，试图收束灵力。
台下更是冷汗一片。
寂如月不来法术实战课，她自然不知道杨策的法术可是天乾阁白锦弟子中第一。台下的围观群众看着寂如月将杨策逼到满头冷汗，个个都是羡慕嫉妒恨，外加庆幸自己没上去挑战她。
看清形势的有三个人：寒无陵，景疏，虚风。
虚风大惊：“糟糕，寂如月竟要在这种境况下突破筑基境！灵气外泄，已入险境……”
看明白产生这种状况原因的只有两个人：寒无陵，景疏。
景疏的动作最快，不待虚风说完，清风一旋，风驰电掣般从席上瞬移到擂台上，手臂一挥，浑厚的灵力撞在软剑和结界的融合处，一下两个人都被震退了。
杨策只退了四五步就停了下来，捂着胸口一声咳，血哗啦一下子就从他的嘴角蔓延到下巴。一滴，两滴，三滴……有落在地上的，也有落到雪白的道服上飞快的氤开的，剩下的就顺着他的脖子继续往下滑。
相比之下，寂如月就不太好看了。
她是飞出去的，一边飞，一边闷咳。倏地金光一恍，有人揽住她的腰身，引着她在半空中一转，就卸去了她后退的力道。然后她整个人一打横，就被那人抱到了怀里。
寒无陵的瞳孔缓缓缩紧，抱着寂如月一动不动，顺手用法术封住她的灵脉。
寂如月终于发现事情有些不对了。此刻她灵脉被封，撕扯灵脉的力道逐渐减弱，她竟出了一身冷汗，只感觉浑身无力。
抬起眼眸，寒无陵清澈的眸子正死死的盯着自己，仿佛是深情凝望，可她却从这“深情”里看出来一点点疑惑。寂如月打了个哆嗦，却不敢挣扎，只能压低了声音道：“放我下来。”
寒无陵没有继续给她时间思考，不用掐诀也没有念咒，娴熟的法术瞬间就将他二人带离了习业场。
二人走后，习业场的擂台下只剩下沉寂。天乾阁的众弟子面面相觑，谁都不明白这变故的原因。
“掌阁，我们谁赢了？”四周鸦雀无声，杨策低哑的声音突兀而清晰。
景疏的视线从他二人消失的方向回转，移动到杨策紧绷着青筋的拳上。他走到杨策的面前，轻轻拍拍他的肩，对着他淡淡一笑：“你做的很好，但这一战若继续下去，必是寂如月获胜。”
只是，他若不阻止，这一战的结束毕将以杨策被活活劈成两半为代价。但他的阻止，也造成寂如月的突破被强行中断……
寂如月这境界突破的不是时候，第一次突破境界却是在战斗之中，导致灵气失控，若非她体内的那道似有似无的仙气出现，只怕她此刻已灵脉破裂，修为尽毁。
杨策抬起低垂的头，嘴唇微微动了一动，最终只是撇开了头，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台下倒是隐约传出低低的质疑之声。
景疏担心寂如月的情况，不想在这里多做耽搁，便对着一直等在旁边的虚风颔首，示意要他善后，转身准备走。
杨策神色黯淡，哑声道：“为什么是她？”
景疏停住脚步，回头斜睨杨策：“因为，她没受伤。”
杨策猛然站起身，他踉跄了一步，捂住胸口，试图抑制血气的上涌，继而全力吼道：“我不服！难道是因她有司业相护，你们就都偏心于她吗？司业帮她便罢，将她带走又是什么意思？即便是她赢了，她也应留下守擂，直至无人再战。”
“司业行事，可要与你解释？”景疏一拂衣袂，风淡云轻似的一句话，却隐隐透着不快。他淡淡扫视一圈，明明是清寡淡然的眼神，可视线所及，竟无一人胆敢再言。
“擂台之争，择日再续。”景疏说罢，瞬间消失于擂台之上。
威压消退，众人总算是松了口气。
想不到新掌阁境界如此之高，不是说他多年都未能通过灵浮宫的考核吗？众人立刻又迷茫了。
只有任自斌知道，景疏不进灵浮宫，根本就是因为他，不想。
而此刻，景疏匆匆进入沐月居正厅。
他迟到这几句话的功夫，寒无陵已在指导寂如月静息吐纳，寂如月一身冷汗，紧闭着眼，神情痛苦，结着手印的柔荑兀自颤抖。
寒无陵神色复杂，察觉到景疏进来，他也只是极短暂的扫了他一眼，视线便又挪回寂如月身上。
一刻钟后，寂如月清咳一声，吐出一口浊气。她睁开眼，明眸如水波潋滟，一片澄明，精气十足，显然已经顺利突破至筑基境。她嘴角微扬，正准备开口……
“你从何而来？”寒无陵打断她，直截了当的切入正题。
寂如月歪头想了好一会儿，脸色跟万花筒似的变，从吃惊到不解，从疑惑到沉思，最后定格在好奇上面。她一边斟酌言辞，一边笑：“司业大人这问的是什么话？”
寒无陵反而沉默，回身坐到一旁招待客人用的竹椅上。他随手拿起一只茶盏，在手中转了几转，缓缓道：“你知道，我不喜绕弯，你若骗我……”他手中的茶盏发出清脆的一声响动，他轻轻的把杯盏放回桌子上。
“司业……”“业”字刚出口，音还没发全，她又给咽了回去。
竹茶几上的那只杯盏因为她的声音所带来的震动，碎成堆在茶几上的一摊齑粉。
寂如月心下发冷，脊背发寒。害怕，这是寂如月第一次对寒无陵有如此感觉，即便在锁龙潭畔与他对峙、因试炼事件被他审问，她也不曾有过惧意。
她这时才明白，对于她的挑衅与无理，寒无陵从未与她认真过。
他一旦认真起来，真的很可怕。
寂如月咬了咬下唇，随即苦笑了一下：“司业于我有救命之恩，想知道什么直接问就是了，何必威胁我呢？”说完这话，她微皱起眉头，眸子也瞬间黯淡下来。
景疏微感诧异，他已经很多年没见过寒无陵如此认真了，他知道，寂如月在他心中已有了分量；他也从未见过寂如月这个样子，聪明如她，必是明白寒无陵今日是动了真格了，若不坦白，恐怕两人之间就要生出隔阂。
寒无陵淡淡道：“还要我再问？”
寂如月唇上的肉已被她咬得没了血色，她这才松开紧阖的牙，放过自己的下唇，终于认命似的道：“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以这句话为开头，她淡淡的，用尽可能简练的语言将她如何来到这个世界、如何来灵浮叙述了一遍。只是，最重要的问题，她却没说明白。
寒无陵微不可查的皱了下眉头。
“你可知，上次你避开程绮雯的剑，这次你转危为安，都有仙气异动。这仙气平日里无处可查，却独在你身陷险境之时出现。”景疏沉下声音，“你为何会有仙气在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