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众人俱是点头,就连徐方旭也是觉得此言有理。孙向景则是在一旁不以为然,对各门派弟子投身朝廷之事十分不感兴趣。
随后,崆峒掌门也是开口说道:“我听闻先前西宁围城之事时,少林、青城和丐帮的诸位同道曾动身前往,一举将西夏两万余精兵全数击溃。竟然有此战绩在先,我等何不自己聚齐一支军队,用以对抗外敌?这样我们的弟子便不必投身行伍,自身传承也能得到保护。”
太和真人叹气道:“那次击溃西夏人,也是实在因为西夏历史虽长,建国却短,没有与武林人士战斗的经验。加之他们之前已经被丐帮帮主率众骚扰数日,又是长生老人门下这位小友——”说着,太和真人指向孙向景,“——一刀之威所震慑,愈发心生畏惧,临战之时军阵都不曾集结完毕,内部似乎又发生了哗变,这才被我等轻易击溃。”
太和真人说着环视众人一圈,见大多数人都是点头称是,才继续说道:“无论是大宋还是北辽,都是有着长久地统兵经验,军阵之中各种阵势,专门有对付武林中人的一套手段。加上他们还有各种火器,俱是民间不得流传之物,对战之时用处,却是除了在座几位之外,怕是没有多少弟子能够逃脱。在那等军阵火器威力之下,寻常的武功却是丝毫没有作用的。”
众人一时点头,也是知道火器的厉害。虽然在座诸位掌门主事之中,亲身经历过火器威能的不是很多,却也有门派中典籍历代记载,详细描述那火器的危险厉害之处。
孙向景年纪小,见识也不够,却是不知火器何物,小声问徐方旭道:“师兄,他们所说的火器,难不成就是之前弥勒教的人在侗人寨子用的那种么?”
徐方旭依旧嘴唇不动地回应道:“那物唤作火球,也叫做火药弹,是一众火器之中威力最小的一种。军中原本不用火器,只因其填装困难,激发耗时,通常对敌之时威力有限。而为了对付一众武林高手,朝廷却也还有突火枪、猛火油柜一类的事物。这等火器一经激发,便如你所使用的暗器一般,因其借用了火药燃烧之力,所发出的弹丸却是比之暗器要厉害许多,速度极快,万难避开。寻常高手听见声响的瞬间便已然中弹倒地,饶是修炼内家路数高手的铁布衫也很难抵挡。”
孙向景一听那火器连铁布衫都抵挡不了,一时也是吐了吐舌头,知道了那火器的厉害。他自己是暗器入门的武功,知道铁布衫、金钟罩一类的内家硬功原是一应暗器的克星,寻常暗器根本不能伤害这等高手,也只有借助机括之力,将机括、内功和毒术融合一身的暗器才能破去这些高手的硬气功,进而伤害到他们。
太和真人那边也是继续说道:“出了一应的火器,军队中的一应机括也拒非常人能够抵挡。中华自有夏一来,传承至今,皇权一直占据至高无上的地位,饶是武林中辈辈有地仙人物出世,也不曾听闻谁是靠着自己一身武功就能对抗皇权的。我等若是以着之前西宁一战作为参考,只怕面对国家大军之时却是十分危险。不说辽国战士勇猛无匹。就是大宋,若有个二三十万大军,诸位一位今日在场之人又能活下来多少?”
众人一时也是浑身冷汗直冒,想到数十万大军围剿武林高人的情况,真是脑子里面过上一道都觉得后心发冷。眼见众人这般,太和真人又是话锋一转道:“然而若真是北辽大军南下,大宋危急之时,我等只怕还得团结一心,要么舍弃门下弟子,叫他们投身军中,要么还是要选一个武林盟主出来,才好击溃敌军。”
在座众人一时无语,丐帮帮主躺在对面的香案之下,嗤笑着说道:“说得好,可惜是废话!”
太和真人微微一笑,也不在意。他原本只是为了告诫众人,不能以西宁一事的战况作为根据,也是因为在座众人之中,有不少是年轻一辈,根本不曾经历过与军队对抗的情况。只是太和真人这般说,却也不愿意挫伤众人的锐气,最后还是要补上一句废话,提振气势,
空相大师作为北少林中颇有威望的一位,也是站出来说道:“其实为今之计,考虑到弥勒教和辽国的内忧外患,推选武林盟主只怕也是最好的选择。只是这武林盟主应该掌握多大的全力,对各门派有何等的节制只能,还需我等仔细商讨些许,却是不能轻易放下大权,以免重蹈多年前的覆辙。”
众人也是点头称是,一旁的孙向景却是有了什么想法,不顾徐方旭阻拦,蹭的一下站起身来,说道:“诸位前辈,为何你们不形成一个固定模式,就如今日一般,有事聚在一处商量,无事就各回各家,省的选什么武林盟主出来?”
众人见他说话,都是呵呵一笑,有几位甚至神情中带有鄙视之意,觉得这小子实在不知天高地厚,竟然说出这等招人耻笑的言语。
徐方旭连忙拉着孙向景坐下,嘱咐他不虚再胡言乱语。一旁的空玄方丈却是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孙施主所言,其实也是有理。只是我等俱是凡人,皆有七情六欲,遇事总有为自家门派考量的时候,万难做出妥协。试想一辆马车,两头都拴上骏马,饶是车子再好,马匹再俊,也是无法行驶的。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众人其实一早听孙向景说话,就是想到了这一节,只是这下被空玄方丈点破其中不甚光明之处,一时还是有些面上难堪,神情都有了些变化。
孙向景看着众人神色变化,一时也是暗自回想,发现情况却如空玄方丈所说,却是自己太过理想,将在座众人都当成了毫不为己,专门利人的圣人,一时也是对这些所谓的掌门前辈心生鄙视,暗想要是自家师父在这里,定不会像他们这般不堪。
其实要是长生老人在这里,要是有什么计划需要牺牲他的弟子,他只怕连话都不说,抽出长剑就要与中原武林为敌了。也是是人就有私心,谁也不能免俗,纵是前辈高人,也要多为自家门派弟子考虑,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做出牺牲的。
此计不成,众人只得再作讨论。好在最初之时,其实一众大门派的掌门们已经私下密会过一次,对这种情况也有考虑。不多时,由极大门派掌门牵头,众人还是决定下来推选武林盟主。实在也是因为如今情况实在太过复杂棘手,的确需要一股力量来将武林统一起来,才能一时对抗种种情况,挽救武林乃至整个大宋所面临的危局。
至于武林盟主的权限范围,其实几位也是一早就有了考虑,这下说讲出来,大家再商议打磨,自然也就确定下来。
按照一众掌门主事的商议结果,中原武林同意选出一人来作为武林盟主,此人可以随意调动各门派弟子行事,临机之时也有独断专行之权,生杀予夺,只在一念之间。只是平常一应决策等等,都要经过至少过半门派掌门相商同意,武林盟主才能做出决定,若是盟主在行事之中又任何不妥之处,众人在必要的时候可是随时撤换盟主。只要当前困局一解决,武林盟主之位随即取消,不再成立。
眼见众人没有意见,大家又是商讨起武林盟主的人选起来。只有孙向景心不在焉,耳朵又灵,一时听见那边香案之下的丐帮帮主嗤笑一声,声音不大不小地说道:“这等武林盟主,只怕难以持久。中原武林这般做,却是十分危险。”
也是对众人讨论人选之事不感兴趣,孙向景几步跑到香案边上,忍着恶臭坐了下来,问道:“前辈这样说,可是有什么依据么?”
那丐帮帮主见他感兴趣,便详细与他说道:“所谓盟主之职,定要能一言定乾坤才行。否则遇事临危之时,人难免会有不同反应决断。要是武林盟主虽是可能得咎而废,做起事来自然就会束手束脚,瞻前顾后,一应决断就算做出,也不能达到最优,只是两面逢源的结果而已。而且在座诸人之中的一半,你以为是好聚集起来的?此番武林大会一散,众人各回各家,再想召集起来,实在是比登天还难,你家师父长生老人不久连这次都不曾出面么?”
孙向景闻言点点头,也是觉得丐帮帮主所言极是,一时又是问道:“既然这样,这么多前辈就不知道这等道理么?”
丐帮帮主嘿嘿冷笑,说道:“知道,他们自然知道!只是你先前不稳,那空玄老和尚所说,众人都是凡人,都有私心,谁也不敢弄出一个乾坤独断的武林盟主出来。若是真选出那等人物,言出法随,叫某个门派去死,那个门派却是情何以堪?难不成要以一个门派地力量,对抗整个中原武林不成?嘿嘿……他们自然是精明得紧,比老子都要精明几分,这才折中出一个不伦不类的武林盟主出来,用作替罪羔羊一般!老子是看透啦,才不与他们多费口舌 ……”说着话,丐帮帮主眼睛一闭,似乎又是睡了过去。
孙向景转头看向还在讨论的众人,一时也是心有所感,又是不知道自己从丐帮帮主的话语中领悟了什么,一时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