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哪里怪怪的，好像和韩老在两个不同的时间段，说的是两个话题。韩老怎么可能早就知道了，还表现得这么淡定？
“你当初不是把你的小字告诉了方少爷吗？从君从君，方从君，乍一听，倒是和大小姐的名字同音。”韩老语气惆怅的说道。
方从筠一颗悬挂在半空的中落地，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真是一个乌龙啊！
本来方才好不容易才鼓起的勇气，准备试探一下韩老对于死而复生的看法，经过这一遭打岔，她也没有了勇气再提。
她怕，真的怕。
怕被人当成妖魔鬼怪抓起来折磨，怕她与韩老之间的祖孙情没有被利益所诱惑，没有被生死间隔，反倒被这件事给破坏了。就让他一直以为方从筠早就已经死了好了。
反正，她做完身为“方从筠”该做的一切后，从此以后便会认认真真的做“方从君”。
于是她笑了笑，“我倒是忘了这一节”
她扬起嘴角，笑得明媚：“说起来，我还没有正式给韩老说过我的名字呢，从君只是我的小字，我……”
“不用说了。”
她话说到一半就被韩老声音冷淡的打断，仿佛对她叫什么并不感兴趣。
方从筠捂心口，受伤。
被她泪眼汪汪一副受伤戳心窝子了的可怜模样盯着，韩老有些不自在的扭过头，“姑娘家的名字不能随便外说。我之前也是无意间从方少爷那里听来的，并非有意，此时提及也没有不满的意思。”
好吧，这个理由算合情合理，方从筠稍稍觉得安慰了些。虽然她也并不是那么迂腐固执的闺阁女子，坚持闺名不能被外男知道。
“既然大小姐的事情你是真的不知道，那就算了。”韩老仿佛突然之间就对这件事丧失了兴趣，兴致乏乏的说道，“如果你以后知道了有关于她的消息，愿意说的时候，再来找我吧。”
“我随时恭候。”
……
韩老已经离开好一会儿了，方从筠呆在原地半步未挪。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韩老最后说那句话话的时候，盯着她，眼里好似充满了千言万语，最后只意味深长的说了那么句话。
“你从来便是这样，不愿意说的事，任谁如何逼你，你也不会开口。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便等着你愿意说的那一日。”
那个时候，方从筠有种感觉，韩老的这番话，不是对着如今是“方从君”的她说的，而是对着“方从筠”说的。
她狠狠甩了甩脑袋，胡思乱想什么呢！
姑且不论这件事带来的麻烦，韩老倒也说了另外一句让她觉得高兴的话。他既然准备离开方家票号了，也就代表着基本对如今的这个方家票号没有感情了。
既然如此，不妨借此机会给其他人送一些便利。
韩琦现在在方从筠的手下做事，韩老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让她多多关照一下韩琦，也知道因为他这个祖父的原因，明明是正大光明的在做事，却偷偷摸摸像个贼似的，怕被方从文和周大掌柜那边的人发现。
“等我走了，韩琦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出现了吗？”韩老如是问道。
方从筠肯定点头：“这是自然——不过也不是您前脚刚走，后脚就能让韩琦露面。您走了以后，我还得做一些事儿收尾。”
这个他懂的。韩老理解的点头。
于是他就道：“我知道方少爷那边最近很是急切，怕是催了你不少吧。我老头子也不想再做恶人，继续留在那里碍人眼了……”
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辛苦了大半辈子，最后竟然成了碍人眼的角色，不是不难过的。
“你想让我什么时候离开，我便成全你。”
之前想了许多种法子劝说韩老，最后竟然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实现了。惊喜来得太突然，方从筠有些措手不及。
不过短暂的愣神后，她立马脑子又开始飞快的转了起来，兴许能趁热打铁，再从韩老那里要些好处？
总而言之，最后她之前设想的一切好事和便利，韩老都十分配合的同意了，好说话得几乎让方从筠觉得他也被鬼附身了。
她觉得不可思议又兴奋十足的同时，又带着隐隐的预警感，方从筠才不信韩老所说的，他是为了韩琦。有一句话叫做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哼。
不过方从筠也太过自信，觉得既然猜不到韩老到底想做什么，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
……
方从筠防范了许久，也一直没有等到韩老的大招出现。
韩老如他所说的，很是配合的根据方从筠的计划，在她需要的时候向方从文请辞，告老离开，让所有功劳都记在了她的身上。
哪怕方从文与沈清雨夫妻和她只是面子情，在韩老真正离开的那一刻，对方从筠露出的笑容也是千真万确、真心实意的。在方家票号磨蹭耽误了这么久的时间，所幸功夫都没有白花，方从文和沈清雨高兴了，酬劳也给的格外大方，在原先定好的报酬里，有额外给了几百两银子。
方从筠看着方从文从方家票号的钱柜子里取出来，当做自己的银子付给她做酬劳的银票，含笑不语，欣然收下。
再然后，借着这股东风，顺势让方从文帮了一把她铺子的生意。
前有蒋家酒行，后有方家票号，时隔几个月后，她的名声再一次在明州打响了，借着这一次的热度，铺子门前车水马龙，来人络绎不绝，比之前的那一次还要红火。
那个时候她铺子还没有，人也比较低调，纵然名声很响亮，大家却没有多少人见过她，只能通过熟人的关系层层曲折的找到她，和她谈一谈。
如今有了铺子，有了帮手，直接去铺子就行，简单容易多了。
这一次，方从筠是彻彻底底的名震明州。
韩老啊！
那个人，是在方家票号的总号当了几十年，换了三代东家他都没有挪过位置的韩老啊！
竟然被一个黄毛丫头给弄下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