娵音被死困着,与外界隔离一切音讯,寻常人自然是困她不得,但如果对象换成了殷司,一切皆有可能。每当她意图通过某些非正常手段逃走时,他总会笑吟吟地“恰巧”出现,以温和之态提醒她“注意”于乐纪沉等人的安全,娵音不顾自己的命也得顾惜别人的命。
这一日,她在一旁恶狠狠地吃东西,吃的是殷司刚做的。伙食是无可挑剔的,但她宁可不要,天知道她有多想砸烂那张笑脸。
这样的日子在不久后就破灭了,当飞鸽落入殷司手中的时候,他略一踌躇,对娵音笑了笑,翌日,娵音再未看见他。她大概能猜出锦安有变,不过,能让他赶得这么急的,应该是很重要的事吧。
那么,该是何事呢?
解脱了的她觉得自己落入了一个更庞大的网中,这网由他亲自编织,而她挣扎不得。
锦安。
风雨如晦,已是七月盛夏,天色十分暗沉,灰色的天幕压得极低,透着一种令人窒息的闷热,重重压下来,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也压得农家鸡鸣狗吠,狼奔豕突。雨幕如帘,层层密密地倾下,洗刷着地面。一辆马车飞驰而过,马蹄踏碎雨幕溅起朵朵激湍的水花,车中便有一人闲倚车壁静静透过雨幕望向深处远处。
倏地,马车拐入一个小巷,车中之人将眼光收回,微微阖上眼。
“主子,一切都已就位。”极为低沉冷肃的声音。
“远真那边如何?”车中之人淡淡询问。
“贾明来报,约莫年底,远真攻大平。”那声音无甚情绪地答。
“告知于他,无需太多动作,适时加把火,而后作壁上观。”如此大逆不道的话由车中之人说出,没有惊疑,只有笃定。
“诺!”
“另,民间情况如何?”车中之人继续问。
“传言已散,只待人来,届时,必然得群之愤。”
车中之人淡然无波地点了点头,笑意宛然:“且待着吧。”
“诺!”那属下躬身退下。
车中之人眸光一敛,竟从马车中出来了,守在暗处的隐卫大惊,就要前来护卫,被他淡而凉的眼风扫到,又退了回去,过了一会儿,他们听见主子清晰的吩咐——
“拿纸笔来!”
反复思忖,最终他只写了四个字,送去不久,宫中传来消息说皇帝要求见御史,他并不意外,换上朝服就去了秦岩宫。
秦岩宫。
青涟昶反复摩挲着纸上的四个字,若有所思,待人来了,他迫不及待就开口问道:“殷先生,此为何意?”按理说他应该称呼“爱卿”的,然而有些东西根深蒂固,在特殊时刻浮出水面。
殷司但笑不语,只悠然问:“陛下,倘若她已死,你当如何。未死,你又当如何?”
“朕所为,你不是都明白?”青涟昶盯住眼前之人,话外音别有用意。
殷司恍若未闻,笑意清浅:“岂敢?陛下莫要折煞微臣。”
青涟昶遂也懒得绕圈子,直截了当问:“她还活着?”
“然!”
青涟昶眸中一丝戾气闪过,掩入一片似海君心中,然后,他低声而冷肃地道:“该死透的,就别活着!”
“如您所愿。”殷司微微而笑,眼神在烛影摇红间淡出几分烟波浩渺,不见其源。
“退下吧。”青涟昶疲惫地摆摆手示意殷司退下。明明此人来报的是很重要的讯息,对自己很有利,但自己就是无法生出与感激相关联的情绪,因为自己所做的任何事情在此人面前都透明如水晶,清晰可见,这种被看穿的感受对于他堂堂一国之尊来说是很不舒服的。
“不。”殷司平和地拒绝。拒绝天子的结果从来都不会很好,他竟就怎么直白地拒绝了,置天子于何地?
“大胆!”青涟昶压抑许久的怒火终于爆发,然而对上殷司的视线以后,所有的斥责之词瞬间都消失无踪。
“大胆什么?”殷司的目光清清冷冷,笑意温煦,但其深藏的却是永夜之寂,万里寒冬,那声音也如是,平静地陈述着:“前日,陛下四子惊马而亡,药石无医,卒!昨日,陛下二子游花楼遇刺,至今昏迷不醒。今日,太子逢锦安大雨雷殛,自此神志不清。”他退了半步,瞧着皇帝越来越青的脸,又道:“陛下,后宫之事不可荒废,该宠幸的须得宠幸,否则断了祖宗的香火,那就是不孝。”
青涟昶指着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有生以来谁不是对他毕恭毕敬的,哪有这样不敬的?偏偏自己受制于他,什么都做不了。殷司所谈的出了事的几位都是他较为满意的几个儿子,不想竟是这般下场!
“微臣言尽于此,余下的陛下想必自有决断,微臣就不多僭越了。微臣告退!”殷司丝毫不给青涟昶反应的时机,也不管青涟昶是否答应就走了,离开秦岩宫不久,他就听见秦岩宫传来的瓷器破碎声,唇边掠过一丝凉薄笑意,步履依旧不为所动的从容。嗯,青涟昶破财了,恭喜啊。
审微阁。
当他踏入时,阁中空无一人,他却对着空气道:“需要我亲自请吗?”
窈窕的身影迟疑着从屏风后转出来,一双美目盈盈盼盼地将情郎望住,朱唇轻启道:“官人,妾身候你许久了。”这般的妖娆风姿,除解落无人可为,她的话含义很明显。
“这里的东西,动了多少?”殷司语声平淡,却没有解落希望听到的关切与痴迷,她的眼中渐渐浮现出深深的恨意,被殷司洞悉一切的目光捕捉到。
她似有所觉,连忙低下头,却诧异地发现他伸出一只手,了然地问:“东西呢?”
解落咬牙将禁卫军的兵符交出,倔强地望着这个名义上为自己夫君的人。这个人啊,她大概一生都无法接近了,可是,又有谁人可以接近?辛茹吗?没关系,辛相已死,她再无依靠,嫁过来也没用,何况,她从不让我他会对谁动心,他是没有心的,所有的试探与亲近不过是一场自欺欺人的梦。
“解落,为了在我身边待着,你手上沾染了不少血吧?”殷司如是问道。
解落有些发怔。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唤她,说出的却是这些话,令她一时难以接受。
“王海生死了吧?”殷司继续问。
“是。”解落狞笑着答,“凡是与她相关的,我都要毁!现在,我问你,你是否有所爱之人?”
殷司不答。
“我就知道,那平宁郡主不过是你的弃子一枚,我玩弄于鼓掌之间却又如何?你倒来问我了!”解落近乎疯狂地道。
殷司突然笑了,因太过绚烂,生生盖过了惯有的高华之气,别有一种妖冶之态。在解落痴痴的目光里,他缓缓道:“是别人,我自不会计较,是她,你分毫动不得。她归我有,岂容你玩弄?”
解落如遭雷殛,愣了愣,又笑道:“可惜你是娶不到她了,你杀了辛相啊!”
殷司闻言瞟她一眼,唤道:“孤峰,她,不必再留了。”
“诺!”孤峰拎着解落到远处去了,殷司不再逗留,坐下看最新的密报。
雨夜里,一线血色暗流暗流汇入泥土中,再分辨不出。
盛平四年八月十五日,大平长公主薨,帝大哀,乃革御史之职,令之办好丧事复入朝堂。
怀仁。
娵音是不知锦安诸多变数的,当锦安发生变故的时候,她正忙着练兵以及斗城主。
殷司将她在城主身边安插的人全给拔了,迫使她不得不重新安插布置,结果并不会发生变化,但过程有所改变,因为时间延长了。她对殷司拖延时间的行为感到不解,难道时间一延长就会出现什么变故吗?
虽不明就里,娵音也明白不能拖延太久,一个月后,她终于以极品头儿的名义下邀请函请来了白据关。
知道她是极品头儿的人很少,且上次白据关见的是殷司,所以穿帮的可能性很小,今日,她便要颠覆一切。
白据关来后,看见悠然的巡抚大人,脸色很不好看,巡抚大人不是应该惨遭虐待吗?
“白大人,你昨夜吃坏肚子了吗,怎生如此气色?”有人殷勤问候,恰是好的不能再好的娵音。
白据关瞪她一眼,傲慢地问:“极品呢?”
“我在。”娵音好整以暇地道。
“别当本官好糊弄!”白据关冷哼一声。
“白据关!”娵音突然拍案而起,一朝重臣的气度顿生,凝重眉宇严肃神情如在上朝。
“下官在!”白据关下意识地答,答完才发现自己自降身份,欲待挽回,却被娵音的咄咄逼人逼了回去。
“你要真在,就睁开你的狗眼看看偌大一个怀仁城被你治理成什么样子了!本官受圣上之命来巡九州,你一介九品芝麻官不以盛礼相待,反以险恶之心勾结山匪犯上作乱,当真是以为朝廷没人?未免目空一切太过了吧!”娵音语速极快,噼里啪啦一段话说下来,重重哼了一声,站得笔直。
白据关一脸懵然,反应过来后,冷笑一声:“你以为你还能走得出去?黑三,给本官杀了他!”
黑三没动,只是冷静地看着白据关,甚至,其余的铁头帮人也都是这样的反应,白据关终于感受到一种极深重的寒意从脚底爬上来,瞬间侵蚀了他的全身,“褚大人,下官知罪,大人大人有大量,想必不会与下官正粗鄙之人计较,请大人放过下官,下官定当给大人做牛做马!”
娵音俯下身,伸出一只手似要拉白据关起来,正在这时,白据关突然暴起,用尽全身力气抽出周围护卫的利剑斩向娵音——
然而,那嘴角永远地留在了那个弧度,他诧异地看见利剑突然断成两截,心脏处传来一阵剧痛,下意识地伸手去摸,摸到尖锐物,抬手一看,暗红色的液体湿湿黏黏,十分火热,在明白那是什么药之前颓然倒下。
娵音无动于衷地注视着全过程,未有一丝动容,这一幕,若不是他来经历,那便是她了。
她吩咐完属下处理好尸体,悠然迈出充满血腥味的屋子。
“娵音。”细细轻轻的声音。
是小来。
“不用担心我。”娵音对她展颜一笑,与方才严酷的样子截然不同。
“我不喜欢看你杀人。”小来又开始牵住娵音的衣袖扯着。
“嗯,我也不喜欢。”娵音打量着越扯越长的袖子,开始考虑着要不要改良一下衣服。
“不过该杀的,你得杀!”小来想了想,又补充道。
“嗯嗯,该杀!”娵音一边从善如流地应答,一边小心翼翼地收好袖子,模样与鼠无异,夜见隐淡定地掉过头,于乐纪沉津津有味地看,不时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娵音一头黑线,为什么她身边的人没一个是正常的,显然她忘了,自己也是不正常的。
怀仁城内。
一群大大小小的官儿们一脸紧张地望向城下,来回踱步。听说今日巡抚要进城,到现在都没出现,已是正午时分,连一点消息都无。
突然,自城楼下传来一道声音,低沉而稍带清亮的——
“本官都来了,你们还不开门吗?”
所有人都望向楼下之人的身影,单薄却也挺拔,倒不是多么高,而是她站在那里,就昂然自生。
“阁下可是巡抚?”有人开口问道。
“正是。”楼下之人仰头,恰是少年光景,意气风发,叫那些昏聩之人也不由赞叹一声:“好人物!”
却有人眼神颇有些古怪,朝守城将士使眼色,将士会意,立即有所行动。
城楼之下传来不疾不徐地声音:“这就是诸位的待客之礼?本官于城楼之下,尚有人敢固守城门,反倒以乱箭试图使本官葬身于此!”
守城将士迟疑一瞬,选择听从指令。解语再怎么说,也不能改变他的立场。
“今日谁射一箭,明日本官就上表弹劾,就说尔等意图不轨,应交由大理寺论处!”她冷颜道。
守城将士再三思忖,不敢轻举妄动,放交由一行人进去了。娵音唇角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盛开如暗夜里的黑色曼陀罗,森然。
是夜,数道黑影穿梭于各个官府里,于无声中抹杀了一些人的存在,从此,这世上永久地少了部分人。
翌日,从各府传来消息,各个官员以及他们的心腹都意外死亡,无任何伤口以及中毒迹象,整个怀仁城人心惶惶。
确切来说,人心惶惶的大多是官员,因为死去的都是白据关的部下以及与他同一党派的人,其余的只要没有犯大事的官员,都安然无恙。是谁做的,他们心里都明白,甚至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娵音这样反而更好。杀那些人是必然的,光明正大地杀,那些人会一边被杀的同时还一边被唾弃,这样的杀法就简单很多了。
因为铁头帮的人对怀仁城的官场多有涉足,而娵音又对这一部分人加以辅导,所以怀仁城官场并未完全乱套,被娵音刚柔并施、铁腕手段镇压后,不久恢复了平静。
是夜,娵音坐在庭院里纳凉,看满天星辰将柔和的光芒洒下,镀上清润的色泽。细碎的星光从茂密的枝叶里疏疏淡淡地透下去,是一幅斑驳迷离的画卷,在这画卷里,除了娵音,还有一人。
“于乐,有何想说的便说吧。”娵音淡淡道。
于乐思忖了一会儿,开口道:“大人,你所为,非圣人。”
娵音不羞不怒,托腮望着他,示意他继续说。
于乐得了许可,也就不再顾虑,道:“大人杀戮之多,尚不可计,况,大人所谪所害者,亦有忠良,若我未猜错,王海生遭黜就有大人的手笔,大人可谓是工于心计。”
“这一点,你可要记入你的小册子?”对于于乐的刚正不阿,娵音却调侃着问了这样一句话。
“不会。何事当为,何事不当为,我明白,大人能不舍弃我等令我等跟随,这种心胸足以服我。”于乐道。
倒是个清明的人,公私分明得可怕。的确,于公,娵音所做无可挑剔,国家没有因她有所损伤,至于其他的属于私事范畴。
“不想问我为何如此吗?”娵音笑问,面上流露出些许激赏之色。
“请大人不吝赐教!”于乐虚心请教,表情中是浓浓的不解与困惑。
“其实,在你开口问我的时刻,就代表你相信我并非奸佞,否则,你怎么能确定问了我我不会恼羞成怒直接杀了你灭口?”娵音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果然看见于乐一瞬间变得愕然却没有后悔是神色。
她起身踱步,沉思了一会儿,开口道:“首先,我应告诉你,这世间万物皆为相对的,你又怎知何为真正的圣人?有些人纵般若莲间入定,亦难消戾气,有些人纵阴险鬼蜮里嗜杀,亦不掩清华。咳咳,当然,我非前者亦非后者,但我有原则,无论如何,尽在一个‘度’字之中,若除奸佞者,可还清明,则何不除之?若保清廉者,清廉者寡,又安能保住?如今之计,只有稳,稳中求胜,稳中重塑这淫败江山。”
语气是那样的淡,却如一只巨手狠狠扼住于乐的心,他觉得有些窒息,缓了许久,深深俯下身去,“是我思虑不周,大人之心,可昭日月!”
娵音又恢复了云淡风轻的模样,大大咧咧地拍拍他的肩膀道:“别感动,小心有一天我这褚青天为了人民的幸福把你关到猪圈取悦奸佞之人。”
“我愿。”于乐郑重道。
娵音哑口无言,倒有些后悔对他说了这么多。她说的这些固然是真的,但,还有一些东西怕他受不了,就没有说。这些,待到来临后再说吧。
铁头帮人留在山上操练,娵音只带了小部分军队随她一同离开,既可护卫,也可随时提点,准备好一切后,她再次出发了。
回首,曾经的一切似都远去殆尽,在拖地视野里,只剩前路。是的,前路!她没有退路,唯有在前路里寻得生路,寻得可能得到的契机,方能有柳暗花明的时刻。
盛平四年九月十八日,巡抚离怀仁城。
回锦安的途中,娵音接到圣旨,皇帝下旨令她前往南衡,理由让她很惊讶,居然是因为太守王海生不幸染病身亡。南衡瘟疫猖獗,没有官员敢去冒险,但无论怎样这差事也不可能落在她头上,她是那两个人博弈的一枚棋子。如果真的落在她头上,大抵是青涟昶与他的其中一局中青涟昶胜,他以此扳回一局,而青涟昶为了利益暂时将娵音舍弃一边。
娵音微一苦笑,这两人还真是放心她啊,然而,不是放心她能解决瘟疫,而是放心她会努力蛰伏于南衡,等待重归锦安的那日。是啊,历代权臣以利为重,他们明白她若是聪明,就该明白如何去做。
只是,他们似乎都忘了,她是娵音,不是拘影。青涟昶是不知,殷司呢?她似乎又陷入了一局,被无休无止地拖延着,不知拖延后等来的是平地还是悬崖。其实是什么,她深刻地明白,但不愿去想,亦无力去想。总以为自己设着局,殊不知自己已在彀中。
盛平四年十月二日,巡抚抵达南衡,其速度,较之于往任太守实在是快了太多,都可以记录到大平的吉尼斯记录。是日,太守只是简单地与当地官员打了个照面就迁进了官舍,原因未知。
九月炎夏,在南衡,这种炎热更是发挥到了极致。这种炎热并非干燥,而是一种湿热到令人发闷的热,呼吸都随之有些不畅。九月的官舍很简陋,就一间茅草屋,好在收拾得还算干净整洁,外面种植着一些不知种类的绿树,它们生长葳蕤,虬枝盘错,不分你我,温馨也和美。富有生机而令人心旷神怡,使得南衡不尽人意的的天气都变得可爱起来。
娵音发烧了,突如其来,令她措手不及,兼之南衡的水土她不太适应,路途又太过劳累,此番只觉得身心疲惫,然,当看到这些树时,她的心境又渐渐恢复了稳定和清明,她不由出口感慨:“废柴逆天的传奇在哪里都可以邂逅啊!”
绿树掉了片叶子,非为因之有灵性,而是树上有人拔叶子,那人对上她错愕的眸,淡淡道:“去山上,否则,瘟疫离你亦不远矣!”
“阁下何人?”娵音警惕地问。此人了解得太多,若非友,则为敌。
“对你无害之人。”那人说完,径自远了。他该做的已经做了,剩下的,就看她是否足够果决了,但愿她莫要辜负主子的良苦用心。
娵音想了许久,拾起地上那人留下的一张地图,往不远处的小山丘走去。果然,她看见那山上有许多低矮的植物,记忆里这植物与治疗瘟疫的植物很像。
思忖了一会儿,她唤来小来替她采药煎熬,小来眼神奇异地瞧了她一阵,不知是欣喜更多还是悲伤更多,然后,她乖乖去给娵音熬药。
昏迷了两天的娵音醒来后神清气爽,开始磨刀霍霍准备救助南衡百姓。